南谷那声闷响过后,地面又震了一下。我立刻转身,盯着断崖方向。刚才还亮着的阵基光点,现在已经完全熄灭。
我知道,他们来了。
我冲下观星台,一边跑一边扬声下令:“全军一级战备!各组按预案就位!”声音传出去很远,营地里原本有序奔走的人影瞬间加快脚步,各自冲向防线节点。
我没有回主帐,直接往南谷方向去。那里是伏兵藏身的位置,也是最薄弱的一环。玉牌在我手里发烫,那是系统绑定的信物,现在只能靠它和伏兵取得联系。
路上遇到地脉修士,他正带着两个助手往回赶,脸色发白。
“阵基彻底断了。”他说,“不是故障,是被人从外面切断了灵脉连接。”
我停下脚步。“你是说,敌人已经摸到我们阵法底下?”
他点头。“而且手法很熟,像是专门研究过我们的布阵方式。”
我没再问。现在不是查内鬼的时候。我让他带人守住断崖入口,我去亲自接应伏兵。
赶到断崖边缘时,风更大了。我站定,闭眼,将神识沉入玉牌。一丝微弱的波动传来,断断续续,但确实存在。我顺着这股感应,在脑海中勾勒出伏兵的位置——他们还在原地,没有暴露,也没有轻举妄动。
我松了口气,睁开眼,抬手打出一道符令。火光一闪,伏兵那边回应了一个暗记。联络恢复了,虽然不稳定,但足够支撑到开战。
我转身往东线跑。那里是主战场,敌军先锋应该已经逼近。
刚到平台边缘,就看见一队黑甲士兵撞上了假人阵。他们一开始没发现异常,直到一个士兵伸手去抓“守卫”的肩膀,结果抓到了空荡荡的铠甲。
对方领头的将领冷笑一声,挥手示意后撤。我知道,假人被识破了。
但我没慌。这一招本来就不指望骗太久。
我立刻跃上高台,取出观星台配发的传令玉碟,注入灵力:“陷仙弩阵转向东南斜角,三轮齐射准备。”玉碟亮起,信息传遍全军。
不到半盏茶时间,东南方向的机关阵发出低沉嗡鸣。几十架陷仙弩缓缓调转角度,对准了山脊拐角处的一片空地——那是敌军飞行部队必经之路。
果然,片刻后,一群羽翼妖兽腾空而起,呈扇形压来。它们速度极快,显然是想趁我们东线暴露后直接突袭侧翼。
可它们刚飞进射程,陷仙弩就发动了。第一轮是试探性射击,箭矢擦着妖兽群边缘掠过;第二轮密集覆盖,逼得它们集体拉升;第三轮直接锁定领头几只,当场击落两只。
妖兽群乱了阵型,开始盘旋下降。我知道,它们的灵力消耗已经开始累积。
我跳下高台,对守在旁边的羽族队长说:“按计划,轮替升空,低空骚扰,不许恋战。”
他点头,吹响骨哨。第二批羽族战士腾空而起,贴着树冠飞行,不断投掷小型爆符,逼得敌方妖兽来回闪避。这样一来,他们的飞行节奏全被打乱,根本无法组织有效冲锋。
我正要离开,西面突然传来爆炸声。两座预警塔接连炸开,火光冲天。那是我们布置的诱雷,说明敌人已经开始试探性进攻。
我立刻赶往中路。
还没到,就听见喊杀声。远远望去,敌军主力已经压上,黑压压一片冲破外围防线。几名守阵弟子被震飞出去,其中一人摔在地上,半天没爬起来。
更糟的是,中路阵基接连崩裂,三处连接点同时失灵。防线出现缺口,敌军精锐趁机突入,眼看就要撕开一道口子。
我拔出疾风刃,冲了过去。
刀光一闪,劈退最先冲进来的两名敌将。我一脚踹翻第三个,顺势横扫,逼得其余敌人后退几步。
“结阵!”我大吼,“别让他们分散突破!”
附近的战士反应过来,立刻围拢。炼器组的弟子搬出机关盾,咔嚓一声立在地上;阵法组的人快速补符,重新激活残存阵基;医疗队则拖着伤员往后撤。
我站在缺口中央,挡在敌人面前。又有三人扑上来,我挥刀迎战。第一人被削断武器,第二人肩膀中刀倒地,第三人被我一脚踢中胸口,撞进人群。
身后传来脚步声,是火灵女子带着一批新弟子赶到。她二话不说,扔出十几张火符,炸得敌军前排一阵混乱。
“南谷那边怎么样?”她问我。
“暂时稳住。”我说,“你带人守住这个缺口,等阵法组修复连接。”
她点头,立刻指挥弟子布防。
我退后两步,喘了口气。道袍已经被划破,左臂有一道浅伤,血顺着袖子流下来。我没管,抬头看向敌军后方。
远处高地上,一面黑色大旗竖立,旗上绣着一只展翅鲲鹏。那是鲲鹏老祖的中军位置。他本人没现身,但我知道他在看着。
我握紧疾风刃,刀柄上的血已经干了,有些打滑。我用衣角擦了擦,重新握牢。
这时,东线传来号角声。敌军第二波攻势开始了。这次他们改变了策略,主力不再强攻正面,而是分出一支奇兵,绕向北坡——那是我们防御最弱的地方。
我立刻做出判断:“传令下去,陷仙弩阵转移北坡预设点,火力压制!让机关哨鸟全部升空,监控敌军动向!”
命令下达后,我转向中路剩余的战士:“接下来会更难。他们不会给我们喘息的机会。”
有人问:“我们能撑住吗?”
我看了一眼四周。有受伤还在坚持的阵修,有累得直喘气的炼器弟子,还有抱着药箱来回奔跑的医者。每个人脸上都有汗,有血,但他们都没退。
“我们没得选。”我说,“但只要还站着,就得让他们知道,这里不是他们能随便踏进来的地方。”
话音刚落,北坡方向传来轰鸣。机关哨鸟发现了敌军行踪,正在空中投弹干扰。陷仙弩也完成了转移,第一轮射击已经发动。
我提起刀,准备赶往北线支援。
就在这时,地面猛地一颤。一股强大的气息从敌军中军方向压来。那股力量像山一样沉重,压得人呼吸困难。
我抬头看去。
黑色大旗下,一道身影缓缓升起。身形高大,背后隐约有巨翼轮廓。他没动手,只是站在那里,目光扫过战场。
是鲲鹏老祖。
他终于露面了。
但他没有亲自下场,而是抬起手,指向我们主阵地的方向。下一瞬,敌军所有将领同时向前推进,攻势全面升级。
我咬牙,知道真正的考验来了。
我冲着身边的人喊:“通知各组,进入持久战状态!伤员优先撤离,活下来的才是胜利者!”
说完,我提刀冲向北坡。
风很大,吹得道袍猎猎作响。我跑过一处倒塌的哨塔,脚下踩到一块碎石,滑了一下。疾风刃差点脱手,我用力攥住,指节发疼。
前方烟尘滚滚,敌军已经冲上了半坡。
我深吸一口气,举起刀,迎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