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砚舟的手刚从救生艇底部的储物格里抽出绳子,海面远处就出现了红蓝相间的灯光。两艘海警快艇正全速驶来,螺旋桨搅起白色的浪花。
他把绳子一头系在浮标上,另一头甩向最近那只金毛犬。狗咬住浮标边缘,齐砚舟用力往回拉。海水灌进它的鼻孔,四肢已经不太协调。
岑晚秋跪在艇边,伸手把它前爪拽上来。狗的身体卡在船沿,她用肩膀顶住它腹部,硬生生扛了上去。其他几只实验犬也陆续游近,有的已经开始沉下去。
齐砚舟脱下湿透的外套铺在艇底,防止它们滑落。岑晚秋蹲在另一边,张开双臂形成屏障。最后一只黑背犬被拖上来时,后腿已经抽搐。
这时海警的无人机降落在救生艇上方,钢索垂下挂钩。一名穿防护服的兽医跳上艇,立刻检查犬群状况。另有人接过齐砚舟递出的检疫箱残片,放进密封袋。
“数据包已上传主服务器。”齐砚舟举起手机,屏幕亮着同步完成的提示。
对方点头,无线电呼叫支援船靠拢。实验犬被逐一转移至恒温舱,其中三只需要立即输氧。
齐砚舟撑着站起来,腹部伤口渗出血水。他没说话,跟着登上了指挥艇。
审讯舱设在甲板下方的小隔间。财团cEo戴着手铐坐在金属椅上,额头冒汗,呼吸急促。齐砚舟隔着单向玻璃观察,发现他左手不停敲击桌面,节奏紊乱。
十分钟不到,人突然歪倒。监控显示心跳归零。
医生冲进去抢救,齐砚舟也跟了进去。死者右手抓着胸口,左手在桌面上划出几道痕迹。他凑近看,是半个虎头形状的指印。
岑晚秋戴上手套取样,指尖抹过桌面残留的粉末。“颜色像永生花提取物,但更暗。”
她把样本装进试管。“回去比对一下。”
海警封锁了消息,不允许拍照或记录。齐砚舟走出舱门时,听见无线电里传来加密通话声。
李薇从后方通道走来,手里拿着平板。她换了身深色套装,胸前别着国际医疗监察组织的徽章。
“死因暂时定为急性心衰。”她说,“但尸检会查毒理。”
齐砚舟点头。“虎纹可能是线索。”
“我已经接入全球监察系统。”李薇打开平板,“你们传回来的数据匹配到七处海外实验室,分布在东南亚、东欧和南美。全部涉及非法克隆项目。”
她翻出地图,坐标点一个个亮起。“这些地方过去五年都有异常器官交易记录。”
齐砚舟盯着屏幕。“都是离岸注册公司?”
“没错。名义上做生物科技投资,实际运输链路绕开海关检测。”李薇合上平板,“国际组织已经启动联合调查程序。”
外面传来广播声,发布会即将开始。
临时搭建的台子就在码头边上。媒体记者围成半圈,摄像机镜头对准中央位置。李薇走上台,身后大屏播放出克隆体影像、药品运输路线图和实验室卫星定位。
“今天凌晨,‘深海一号’游轮被依法拦截。”她的声音很稳,“船上查获大量非法实验设备及活体样本。相关证据已移交司法机关。”
台下有人喊:“幕后黑手是不是已经被控制?”
李薇停顿两秒。“目前掌握的信息表明,该犯罪网络层级复杂。我们正在追踪最终责任人。”
她没有提cEo死亡的事。
齐砚舟站在台侧阴影里,手指无意识摸着锁骨处的听诊器项链。发布会结束前,他一句话都没说。
人群散去后,岑晚秋走向岸边一辆货车。车身上印着“晚秋花坊”四个字,司机正在卸货。
新一批永生花箱整齐码放在车厢里。木板上有编号刻痕,字体细长带钩。
她走近其中一只箱子,蹲下查看角落。编号是0723,和母亲手稿封皮上的笔迹一样。
“这批货是从培育室直接运来的?”她问司机。
“对,烧过的那批重新补种,今天刚采收。”
岑晚秋站起身,拍了拍旗袍上的灰。转身时看见齐砚舟正朝这边走来,脸色发白,腹部缠着纱布。
“你还撑得住?”她问。
“缝了六针。”他说,“不碍事。”
两人并排站着,看着工人把花箱搬下车。最后一个箱子抬出来时,底部有块木板颜色偏深,像是后来补上的。
齐砚舟伸手摸了摸那块板子边缘。
接缝处有一点胶渍反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