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氏跟着丫鬟穿过抄手游廊,转进绿珠住处的院门时,还在暗自梳理方才的窘迫。
可一脚踏进正屋,目光便被墙边立着的物件牢牢勾住——那竟是一面一人多高的落地穿衣镜,镜框鎏着银。
在马灯下泛着温润的光,镜面干净得能将人连发丝都照得一清二楚,连陆氏衣襟上未干的水渍都分毫毕现。
陆氏下意识停住脚步,指尖不自觉攥紧了手中的帕子。
心想这不过是“临时住处”,陆氏原以为不过是寻常妾室的院落,可单这面镜子,便让陆氏心头一震。
夫君文博在天津府做知府,一年俸禄也才几百两银子,而这面镀银玻璃镜,曾听京中亲友提过,寻常人家连巴掌大的都稀罕,这般大的,怕是要耗尽一个知府整年的俸禄还不够。
“陆夫人,您这边请,衣服都在里间的柜中,夫人和我们绿珠姨娘身量相当,就穿我们绿珠姨娘的吧!这样都是今年刚做好的,姨娘还没有来的及穿。”
绿珠这些侍妾一个季度做八套衣服,一年做32套衣服,根本穿不完。
丫鬟轻声提醒,才将陆氏的神思拉回。
陆氏定了定神,跟着走进里间,目光却仍忍不住往那面镜子上瞟。
寿宁侯府的富庶,陆氏往日只闻其名,今日见了绿珠这临时住处的布置,才真正有了实感——连一个得宠些的妾室都能用上这般珍品,那侯府里的排场,岂不是更要让人望尘莫及?
这般想着,陆氏伸手抚过里间衣架上叠放的新衣裳,料子是上好的杭绸,触手丝滑,竟比自己箱底压着的那件节日才穿的衣裳还要精致几分。
几个丫头摆上一个大木桶,不一会儿就灌满了热水,领头的丫头说道,陆夫人还是先洗洗吧!洗澡再换上衣服才好回去,做完这些丫头就离场。
陆氏心想,虽然说童子尿避邪,可是带着一身尿回去还是膈应的慌。
木桶里的热水泛着淡淡的水汽,混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熏香,漫过鼻尖时,陆氏紧绷的肩背才稍稍松了些。
陆氏伸手探了探水温,不烫不凉正好,指尖触到水面的瞬间,便想起方才在宴席上那阵尴尬——衣襟上的湿意虽被帕子压着,可贴在身上的黏腻感,总觉得旁人的目光还落在后背。
褪去外衣时,陆氏又忍不住朝窗外瞥了眼,正看见那面鎏银穿衣镜的一角在马灯下闪着光。
这绿珠姑娘的住处,连待客用的洗浴水都这般讲究,竟还掺了熏香,比陆氏这知府夫人的日常用度还要精细几分。
陆氏泡进桶里,热水漫过腰腹,漫过肩头,将一身的局促都融了去,可心里的念头却没停。
寿宁侯府的手笔,果然不是寻常官宦人家能比的,单是这“临时住处”的体面,便够府里省吃俭用用上小半年了。
陆氏突然发现一个问题,这个屋子没有生炭盆,可是一点也不冷,相反还非常的暖和,刚刚大厅也是。
虽然才是九月中旬,可是正德时期正是小冰河时期,天气狠冷,九月中旬就入冬了,只有晚上就只有十度以下。
洗完之后陆夫人并没有着急穿衣服,反而是在穿衣镜前打理起来一头乌黑秀发。不把头发弄干,穿衣服也会被头发水珠弄湿。
张锐轩来到绿珠住处,看到里面一个人影在整理头发,还以为是绿珠这个小丫头又在洗澡。
心想,好你个小蹄子,让你招呼客人,你偷懒跑来洗澡。
张锐轩没多想便抬手推了门,门轴“吱呀”一声轻响,张锐轩刚迈进去半步,目光便撞进了那面鎏银穿衣镜里——镜中映着的人哪里是绿珠,正是陆氏在专心致志的绞着头发!胸前雪白随意手臂摆动,很有规律的上下起伏,很是吸睛,
张锐轩还真没有想到有这种福利姬项目。
陆氏听得动静抬头,正对上张锐轩的眼,瞳孔骤然一缩,刚要惊呼出声,张锐轩已大步跨上前,一把捂住了陆夫人的嘴唇。
陆夫人激烈的挣扎起来一口咬在张锐轩手掌虎口上。
张锐轩吃痛,情急之下另外一个手在陆夫人胸口推了一把,陆夫人站立不稳直挺挺的往后倒。
张锐轩暗道一声坏了,不会后脑勺着地摔死了吧!说是迟,那时快,伸去捞陆夫人。
张锐轩突然脚下一滑,扑倒在陆夫人身上,正好亲在陆夫人嘴唇上。
两唇相触的瞬间,空气仿佛都凝固了。张锐轩只觉唇上一片柔软,还带着方才洗浴后的淡淡熏香,整个人僵在原地,连手掌的痛感都忘了大半。
陆夫人更是双目圆睁,浑身紧绷得像块石头,挣扎的力气瞬间消失,只余下脸颊滚烫得能烧开水,连呼吸都忘了怎么换气。
张锐轩鬼使神差的伸出舌头顶了一下陆夫人嘴唇,这一下像火星落进了滚油里。
陆夫人浑身猛地一颤,原本紧绷的身子瞬间没了力气,软得像滩浸了水的棉絮,连眼眶里打转的泪珠都忘了掉。
陆夫人能清晰感受到那点温热的触感,顺着唇瓣漫开,一路烧到耳根,连指尖都泛起了麻意,脑子里更是一片空白,只剩“轰隆”作响的耳鸣。
过了好一会儿之后,陆夫人才缓了过来,深吸一口气,平静的说道:“世子爷,亲够了吧!还不放开我!”
陆夫人此时心乱如麻,被点燃的火可不是那么容易扑灭的,只能用外表的强硬来武装自己。
张锐轩被这话戳得一激灵,却没立刻起身,反而俯身凑近了些,鼻尖几乎要碰到陆夫人泛红的耳尖,语气里带着几分戏谑的调侃:“陆夫人这么漂亮,哪能说够就够?”
温热的气息扫过耳畔,陆夫人浑身又是一僵,方才强装的平静瞬间破了功,脸颊红得更甚,连呼吸都乱了半拍。
陆夫人猛地抬眼瞪张锐轩,眼底却没多少怒意,反倒掺了些慌乱的水汽:“世子爷请自重!”
张锐轩看着陆夫人这副口是心非的模样,低笑了一声,这才撑着手臂慢慢起身。
张锐轩站直身子,目光落在陆夫人凌乱的发丝上,语气仍带着几分轻佻,“不过夫人也别恼,方才这‘意外’,本世子倒觉是天意如此,天与不取,岂不是有违天意。”
陆夫人别过头不去看张锐轩,娇羞道:“臭不要脸。”不过内心火却烧的更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