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兄,噤声!” 陆昭面色倏地一凛,右手食指闪电般压在自己唇上,做了个极严厉的噤声手势。
他目光如炬,死死锁住蔡雨,那眼神里的凝重几乎化为实质,不容置疑地封住了蔡雨即将出口的任何话语。
蔡雨心头猛地一紧,虽不明所以,但陆昭的神情绝非玩笑。
他立刻死死抿住嘴唇,连呼吸都下意识地放轻了,只觉一股寒意顺着脊梁悄然爬升。
他不敢有丝毫懈怠,学着陆昭的样子,屏息凝神,眼珠极其缓慢地转动,一寸寸扫视着这幽闭空间的每一个角落,试图找出那令陆昭如此警惕的源头。
时间在死寂中缓缓流淌,每一息都显得格外漫长。
石壁的冰冷仿佛渗透了衣衫,直抵骨髓。
终于,蔡雨按捺不住心头的惊疑,喉结滚动了一下,用几乎只有气流的、沙哑到极点的声音挤出一句:“……什么动静?”
陆昭的头微微向他侧了侧,同样压着嗓子,声音低沉而紧绷:“辨不真切。但……有声音传来,便是生机!这声音能透入,意味着此处必有通往外界的缝隙或孔道!”
蔡雨闻言,紧绷的心弦微微一松,如同溺水者抓住了一根浮木。
然而这丝松懈转瞬即逝,一个更令人心悸的念头猛地攫住了他,他几乎是脱口而出:“阵法?我们……不会是陷在什么阵法里了吧?” 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惊惶。
陆昭眉头紧锁,目光锐利地再次扫过四周凹凸不平的石壁和地面,缓缓摇头:“不像。我对阵法之道虽不敢说精通,但也略知皮毛。但凡阵法,必有阵眼枢机、灵力流转之迹可循,或是阵脚布置的规律。可此地……”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困惑,“混沌一片,死气沉沉,全然感应不到丝毫阵法应有的灵力波动或结构痕迹。”
蔡雨听罢,心头稍定,但那股萦绕不散的诡异感却挥之不去。
这地方,太静了,静得让人心慌。就在他心神稍弛的刹那——
咔…咔咔……
那扇原本严丝合缝、仿佛亘古未动的巨大石门,竟在两人眼皮底下,毫无征兆地再次开始移动。
沉重的石质摩擦着地面,发出令人牙酸的闷响,在死寂的空间里如同惊雷炸开。
“石门!它又动了!” 蔡雨瞳孔骤缩,骇然失声,什么压低声音的顾忌瞬间被抛到了九霄云外,尖锐的喊声在石室内激荡开来。
陆昭也猛地转头,死死盯住那缓缓开启的石隙,幽暗的光线从门缝中艰难地挤入,映得他脸色明灭不定。
他眼中精光一闪,一股决绝之气升腾而起。
他猛地转向蔡雨,声音斩钉截铁,再无半分犹豫:“出口难觅,生机或就在眼前!与其坐困愁城,不如放手一搏!集你我全力,攻破此门!”
蔡雨看着那不断扩大的门缝,又看看陆昭决然的眼神,胸中一股热血也涌了上来。
他重重一点头,牙关紧咬,眼中燃起战意:“好!就轰开它!”
呼——!
两人不再犹豫,几乎在同一瞬间,将周身气劲催发到极致。
狭小的石室内,空气仿佛被瞬间抽空,又被狂暴的力量挤压得发出低沉的呜咽。
陆昭周身泛起一层凝练的青芒,右手五指并拢成掌,掌心处气旋涌动,发出细微的嘶鸣,那是力量高度压缩的征兆。
他整个人的气势变得如同出鞘的利剑,锐不可当。
蔡雨则双足猛地踏地,坚硬的地面竟微微下陷寸许。
他低吼一声,双拳紧握,手臂上肌肉虬结如龙,皮肤下隐隐透出赤金色的光芒,一股灼热刚猛的气息弥漫开来,与陆昭的锋锐青芒交相辉映。
他摆开一个古朴刚健的拳架,全身力量如江河奔涌,向着双拳汇聚。
“就是现在!”陆昭一声断喝,眼中厉色闪过,蓄势已久的右掌化作一道撕裂空气的青色厉芒,裹挟着尖锐的破风声,以排山倒海之势,悍然拍向那扇正在移动、露出缝隙的厚重石门。
“破!”蔡雨紧随其后,声如炸雷。
他拧腰送胯,凝聚了全身精气神的双拳,如同两颗燃烧的陨星,带着一往无前的惨烈气势,狠狠轰击在陆昭掌力落下的同一区域!
轰隆——!!!
两股沛然莫御的巨力,一者锋锐无匹,一者刚猛爆裂,精准无比地撞击在石门那看似坚不可摧的中央部位。
撞击的瞬间,时间仿佛凝滞。
他们以为会听到巨大的撞击声,也会见到石门的崩裂,可现在却一点声音都没有。
就在蔡雨惊愕得目瞪口呆之际,陆昭却如同被一股神秘力量牵引一般,眨眼间便被那扇石门吞噬了进去。
“陆老弟!”蔡雨失声惊叫,声音在空旷的空间里回荡,他拼命伸手想要抓住陆昭的手臂,阻止他被石门吞没。
然而,一切都已经太迟了,尽管他竭尽全力,最终还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陆昭消失在石门之后,而自己的手甚至连陆昭的衣角都没能碰到。
陆昭同样一脸茫然,他明明是用右手出拳狠狠地击打在石门上,可为什么反而是自己被吸进了石门里呢?
相比之下,蔡雨虽然也出拳了,但他的拳头并没有真正接触到石门。
难道,这就是导致他们命运迥异的原因吗?
就在陆昭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那扇石门竟然如同有生命一般,迅速恢复了原状,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而此时的蔡雨,站在石门的这一边,心急如焚。
他双手不停地拍打着石门,使出全身力气去捶打,同时扯开嗓子大声呼喊着:“陆昭!陆昭!”
然而,无论蔡雨怎样呼喊,石门都毫无反应,依旧紧闭着,将他和陆昭隔绝在两个世界。
与此同时,陆昭在石门的另一边重重地摔倒在地。
他顾不得身上的疼痛,一个激灵翻身站起,急忙从怀中掏出月光石。
借着月光石微弱的光芒,他开始环顾四周,想要弄清楚自己究竟身处何地。
这一看,陆昭不禁大吃一惊。
月光石柔和的光芒晕开,驱散了门边浓郁的黑暗,却照不尽这空间的边际。
一股混合着陈年灰尘、岩石冰冷与某种难以言喻的、若有似无的腐朽气息扑面而来,更深处似乎还夹杂着极淡的、几乎被时间磨灭的异香。
他强压下因摔落和剧变带来的气血翻涌,迅速扫视四周。
这里与门外那狭窄压抑的通道判若云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