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昭仿若一尊岿然不动的雕像,对怀明的聒噪之言充耳不闻,怀中的铁匣被他死死箍住,手臂上青筋好似蜿蜒的小蛇般暴起,指关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白,整个人散发着肃杀的气息,犹如一只护崽的猛兽,警惕的目光如炬,审视着周遭一切,那模样仿佛在昭告:这铁匣里装着的,是他生命中最为珍视的东西,谁若妄图觊觎,必将遭受他拼死抵抗。
“哼,这里面不过就几个蛇果和一块月光石,又没什么稀世珍宝,我们早就瞧过了,真搞不懂你为啥把它当命根子,简直可笑至极。”怀明那刺耳的嘲笑声再度响起,脸上挂着一抹轻蔑的浅笑,嘴角高高扬起,眼中满是不加掩饰的嘲弄,似乎在无情地奚落着陆昭的小心翼翼与“不识时务”。
“够了!”老者的怒吼瞬间打破这剑拔弩张的气氛,声音陡然拔高,好似平地炸响的惊雷,带着十足的威慑力,震得人耳鼓生疼。
他大手一挥,示意四个徒弟出去,眼神在怀明身上多停留了一瞬,那目光里,既有严厉的警告,又藏着深深的无奈,好似在无声斥责怀明的口无遮拦与不懂事。
陆昭望着他们鱼贯而出,怀明临走时还不忘回头斜睨他一眼,那眼神中的嘲讽之意分毫未减。
房门缓缓合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吱呀”声,刹那间,整个房间被静谧笼罩,唯有陆昭急促的呼吸声清晰可闻,诉说着他内心的波澜。
待周遭安静下来,陆昭才缓缓抬起头,开始细细打量起这间屋子。
墙上挂着一幅古旧的画,岁月在它身上留下了深深的痕迹,画面斑驳褪色,颜料大片脱落,只能隐隐约约分辨出一些模糊的轮廓,仿佛一段被时光掩埋的古老记忆,散发着陈旧而神秘的气息。
不远处摆放着一张四方桌,桌面平整光滑,却也刻满了岁月摩挲的印记。
桌上放着一个茶壶和四个小巧的茶杯,茶壶上的花纹细腻精美,茶杯则玲珑别致,无一不散发着古朴典雅的韵味,四周规规矩矩地摆着板凳,宛如在静静等候着有缘人围坐品茶、畅谈古今。
井字中间镂空的窗户分置于门的左右两侧,几缕黯淡的光线透过窗户倾洒在地面上,形成一片片摇曳的光影。
光影晃动,好似灵动跳跃的音符,为这略显沉闷压抑的空间增添了几分难得的生机。
而陆昭正蜷缩在进门左拐的床上,床上铺着灰色花纹的棉絮和床单,下面垫着厚厚的稻草,他稍有动作,便会发出细微的“簌簌”声,这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仿佛在低吟浅唱着他内心的不安与迷茫。
“这玄渊观,到底是做什么的呢?”陆昭忍不住喃喃自语,声音低沉而沙哑,裹挟着无尽的迷茫与不安,恰似在黑暗中孤独摸索的行者,完全寻不到前行的方向。
“不行,我得想办法离开这儿,那群人肯定不会善罢甘休,还会再来追杀我。”这个念头如同一只恼人的苍蝇,在陆昭的脑海中不断盘旋,怎么也驱赶不走。
心里这般想着,陆昭的手脚也没闲着。
他轻手轻脚地穿起鞋,每一个动作都谨慎至极,生怕弄出哪怕一丝声响。
接着,他小心翼翼地抱起铁匣,将其紧紧护在胸前,缓缓朝着门口挪动,一步一步,仿佛行走在布满利刃的刀尖上,每一步都充满了警惕与小心。
然而,命运似乎总爱捉弄人。
他刚迈出一步,一股强烈的眩晕感便如汹涌的潮水般袭来,整个世界仿佛在瞬间天翻地覆。
脑袋一阵剧痛,眼前金星乱冒,身体不受控制地重重摔倒在地,发出一声沉闷而痛苦的哼声,那声音仿佛是从灵魂深处被硬生生挤出来的,满是绝望与无助。
刹那间,全身的力气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抽空,他瘫倒在地上,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眼前的一切逐渐变得模糊不清。
听到这沉闷的声响,刚出门不久的老者和怀明等人迅速折返。
“砰”的一声,房门被猛地推开,只见陆昭狼狈地瘫倒在地上,铁匣也滚落一旁。
他面色惨白如纸,毫无血色,冷汗密密麻麻地布满额头,身体因难以忍受的痛苦而微微抽搐,模样十分凄惨。
老者神色骤变,眼中满是焦急,一个箭步冲上前,“噗通”一声蹲下身子,手指迅速搭在陆昭的脉搏上。
片刻后,他眉头紧紧拧成一个“川”字,转头急切地对怀明几人吩咐道:“怀明,你脚程快,速速去取‘静心丹’;怀玉,即刻将药炉生火,全力熬制‘回魂汤’;怀礼、怀信,你们俩小心点,把他抬到床上去。”
四人领命后,不敢有丝毫耽搁,立刻四散行动起来,屋内一时间脚步匆匆,气氛紧张得好似拉满的弓弦。
怀明动作敏捷,不一会儿就取来了“静心丹”。
老者轻轻掰开陆昭紧闭的嘴,将丹药小心翼翼地喂了下去。
与此同时,怀玉守在药炉旁,眼睛紧紧盯着炉火,不断调整火候,额头上也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没过多久,“回魂汤”熬好了,热气腾腾。
老者端起药碗,坐在床边,一点点耐心地喂陆昭喝下。
随后,他又取出银针,神色专注而凝重,在陆昭周身几处大穴精准施针,每一针落下,都带着他作为医者的专业与对陆昭康复的殷切期望。
不知过去了多长时间,陆昭那毫无血色的脸上渐渐泛起了些许红晕,原本紧皱的眉头也慢慢舒展开来,缓缓陷入了安稳的沉睡之中,屋内的气氛这才稍稍缓和了一些。
待陆昭再次悠悠转醒,温暖的阳光已经透过窗户,轻柔地洒在他的脸上。
他缓缓睁开双眼,只觉得头脑昏昏沉沉,身体虚弱无力,好在那钻心的剧痛已然消失不见。
他下意识地环顾四周,发现自己正躺在那张熟悉的灰色床铺之上,而他视若珍宝的铁匣,正被好好地放在枕边,仿佛从未离开过。
老者听到屋内的动静,迈着沉稳的步伐从屋外走进来,脸上带着和蔼的笑意,如暖阳般和煦。
“醒了就好,你身体还很虚弱,千万别乱动。”老者的声音温和而慈祥,让人听了心里暖暖的。
陆昭挣扎着想要起身道谢,却被老者轻轻按住。“前辈,多谢您救我,我……”
陆昭声音沙哑,透着劫后余生的虚弱,眼中满是感激与疑惑,无数问题在他心中翻涌。
老者摆了摆手,在床边缓缓坐下,语重心长地说道:“不必言谢,你与这玄渊观或许有着千丝万缕的缘分。至于其他问题,等你把病养好,咱们再慢慢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