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总算穿透了木叶上空的薄云,却没了往日的透亮。它穿过参天古木的枝叶时,像被滤过一层灰似的,落在街道上的光斑都带着淡淡的朦胧——不是春日里那种暖融融的金,是偏冷的浅黄,落在手背上,连半点暖意都留不下。风也比平时凉,裹着点院墙外的草屑,吹过脸颊时,能让人下意识地缩一下脖子。
卖三色丸子的阿婆就缩着脖子,守在她的木推车旁。推车的漆皮掉了好几块,露出里面的原木色,玻璃罩里的三色丸子码得整整齐齐,红豆沙还冒着极淡的热气,却没多少人来买。阿婆的手是皱巴巴的,指关节上沾着点豆沙的痕迹,她拿着竹签串丸子,动作比平时慢了不止半拍——竹签在手里转了两圈,才勉强穿过一颗粉色的丸子,串第二颗时,手抖了一下,丸子差点掉在玻璃罩上。她赶紧用另一只手接住,眼神却不由自主地瞟向街道尽头。
那里有两名穿深色制服的巡逻忍者正快步走过。他们的忍者靴踩在石板路上,发出“噔噔”的响,靴底沾着新鲜的泥土,还带着点草屑——显然刚从村外的林地回来。两人的手都按在腰间的忍具袋上,指节泛白,眼神像鹰一样扫过每一个路过的人,连墙角阴影里缩着的流浪猫都没放过。阿婆看见他们,下意识地把推车往墙边挪了挪,生怕挡着他们的路,直到忍者走远,才松了口气,继续串她的丸子。
街道上的行人比平时少了三成。往常这个时候,总能看见穿浅黄校服的孩子追着打闹,手里拿着风车或者弹珠,笑声能传一条街,今天却连个孩子的影子都少见。只有几个背着天蓝色书包的小家伙,被家长紧紧拉着胳膊——有个圆脸蛋的小胖子,看见地上滚着颗红色弹珠,想挣开妈妈的手去捡,刚迈出去一步,就被妈妈一把拽了回来。“别乱跑!”妈妈的声音有点急,还带着点颤,另一只手把孩子的书包带又紧了紧,“快点回家,别在外面待着。”小胖子的嘴撅得能挂油瓶,却不敢再闹,乖乖地跟着妈妈往前走,眼睛还恋恋不舍地盯着那颗弹珠。
裁缝店的老板正站在门口挂招牌。招牌是木质的,上面刻着“大和裁缝铺”五个字,边缘被磨得发亮。他踩着个小板凳,伸手想把招牌挂在门框上,手却抖得厉害——第一次没挂稳,招牌晃了晃,差点掉下来,他赶紧伸出另一只手扶住,手心都沁出了汗。好不容易把招牌挂稳,他跳下来,揉了揉发酸的胳膊,眼神不由自主地瞟向村西头的方向。昨天夜里,他被一阵“轰”的声响惊醒,从窗户缝里往外看,能看见西边的天空泛着淡淡的红光,还能感觉到空气里传来的查克拉波动——那波动很强,震得窗户玻璃都在颤。虽然很快就安静了,可他一整夜都没睡好,总觉得窗外有动静,时不时就爬起来往窗外看。
火影岩下方的结界节点旁,围着三个穿灰色制服的结界班成员。为首的是个留着短发的上忍,额头上的护额歪了点,却没工夫整理——他蹲在刻满符文的石柱旁,左手拿着个巴掌大的青铜罗盘,罗盘上的指针疯了似的转,红色的指针尖时不时指向村外的方向,又猛地转回来。深蓝色的查克拉从他的指尖溢出来,像水流似的缠在石柱上,他的额头上满是汗珠,顺着脸颊往下淌,滴在石柱上,瞬间就被查克拉蒸发了。“这里的符文松动了。”他的声音有点沙哑,压得很低,怕被路过的村民听见,“昨晚的查克拉波动太强,把外层的防御阵冲开了一道小口子——再不用查克拉补上,下次要是再遇到冲击,整个结界都会崩。”
旁边的两个下忍立刻点头。他们看起来都很年轻,脸上还带着点稚气,却不敢有半点懈怠——两人快速结印,双手的食指和中指并拢,查克拉从指尖涌出来,比上忍的查克拉淡了些,却更急。查克拉缠上石柱时,石柱上的符文瞬间亮起淡蓝色的光,光顺着地面蔓延开,在石板上留下一道道转瞬即逝的痕迹,像蓝色的小溪在地上流。结印结到一半,左边的下忍突然咳嗽了一声,脸色有点白——他已经熬了一整夜,查克拉快用完了,可他还是咬着牙,把剩下的查克拉都灌进了石柱里。
林枫就走在不远处的街道上。他的黑色作战服袖口,缠着一圈白色的绷带,绷带边缘往下滑了点,露出里面暗红色的结痂——那是上次跟角都对战时,被土遁·土矛划到的伤,虽然已经结痂,可每次查克拉往左臂流动时,还是会传来一阵刺痛。他走路的时候,左臂会稍微靠后一点,尽量不用力。他的脚步很慢,眼睛像扫描仪似的扫过每一个角落:巡逻队的忍者靴底沾着的泥土里,混着点紫色的草屑——那是村外只有西边才有紫花苜蓿,说明他们刚从西边回来;任务大厅门口的公告栏前,围着几个忍者,公告栏上贴着张黄色的告示,上面写着“边境侦查任务,奖励翻倍”,字迹是用红色的墨写的,格外醒目。
有个穿橙色马甲的年轻忍者,伸手想揭下告示,手指都快碰到纸边了,却被旁边的老忍者拉了一下。老忍者摇了摇头,眼神里带着点无奈和警告——老忍者的脸上有一道刀疤,从额头划到下巴,是第三次忍界大战留下的,他比谁都清楚,现在去边境,跟送死没区别。年轻忍者的手顿了顿,又缩了回去,盯着告示看了好一会儿,才叹了口气,转身走了。告示纸的边角有点卷,是被很多人摸过的痕迹,却始终没人揭下来。
一阵低低的议论声从旁边的酒馆飘出来。酒馆的窗户开了条缝,声音断断续续的,能听见里面有人在说话。“你听说了吗?昨天派去雨隐的侦查小队……又没回来。”说话的是个穿绿色马甲的忍者,声音压得很低,却带着点抑制不住的焦虑,“这都第三次了,连个暗号都没传回来,怕是……”
“唉,雨隐那边到底怎么了?”另一个声音接了过来,听起来像是个商人,“我上周还跟雨隐的商人做过生意,他们说最近雨隐管得特别严,连进出都要搜身。”
“我听暗部的朋友说,佩恩能监控整个雨隐。”第三个声音更小了,像怕被人听见,“连一只鸟飞进去都能被发现,更别说忍者了……”
林枫的脚步顿了顿,眉头微微蹙起。他知道佩恩的“雨虎自在之术”——那是能覆盖整个雨之国的感知忍术,只要有外来查克拉进入,佩恩就能立刻察觉。可他不能说,不能把自己知道的都讲出来,只能站在原地,听着他们的猜测,心里像压了块湿冷的石头,沉得慌。
他转身走进旁边一家卖红豆汤的小店。小店的门是木质的,推开门时会发出“吱呀”的轻响。店主是个五十多岁的阿婆,头发花白,用一根黑色的发簪挽在脑后,身上系着件洗得发白的蓝布围裙,围裙上还沾着点红豆的痕迹。“小伙子,要一碗红豆汤?”阿婆笑着问,声音很亲切,却掩不住眼底的疲惫。
“嗯,一碗热的。”林枫点点头,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阿婆转身走进后厨,很快就端着一碗红豆汤出来了。碗是粗瓷的,碗边还沾着点红豆,汤面上飘着一层淡淡的油花,是熬了很久才有的样子。阿婆端汤的时候,手不小心晃了一下,几滴红豆汤洒在林枫的手背上。“哎呀!对不起!对不起!”阿婆赶紧放下碗,从围裙口袋里掏出块皱巴巴的手帕,想帮林枫擦手,眼神里满是慌乱,“我这老毛病又犯了,一到紧张的时候,手就抖得厉害……”
“没事,阿婆。”林枫笑着躲开,自己用袖子擦了擦手背上的汤。汤不烫,温温的,刚好贴在手背上,带来一点暖意。他拿起勺子,舀了一勺红豆汤,放在嘴边吹了吹,慢慢喝了一口——红豆熬得很烂,入口即化,甜味也刚刚好,不腻。
阿婆坐在他对面的小板凳上,双手放在膝盖上,看着窗外的巡逻队,轻轻叹了口气:“我活了五十多年,经历过九尾之乱,也经历过第三次忍界大战,木叶从来没这么紧张过。那时候啊,到处都是伤员,房子也塌了不少,可大家还是该做饭的做饭,该修房子的修房子,没一个人慌。”她顿了顿,指了指不远处的火影岩,“你看,初代大人、二代大人、三代大人的雕像还在那里呢。初代大人打天下的时候,比现在难多了;二代大人搞改革,也遇到过不少麻烦;三代大人更是守了木叶几十年……他们都看着我们呢,我们不能慌。”
林枫顺着她的手指看去。火影岩上的雕像沐浴在淡淡的阳光里,初代的雕像鼻子那里有个小缺口,是很多年前战斗留下的,却一点都不影响他的威严;二代的雕像眼睛那里,被雨水冲得有点发黑,却依旧透着锐利;三代的雕像嘴角带着点笑,好像在看着下面的村民,鼓励他们坚持下去。风从窗户吹进来,带着点红豆汤的甜香,林枫心里的石头,好像轻了点。
他喝完最后一口红豆汤,把碗放在桌上,从口袋里掏出钱递给阿婆。“阿婆,谢谢您的汤,很好喝。”他站起身,笑着说,“您说得对,我们是木叶人,不会慌的。”
阿婆接过钱,塞进围裙口袋里,也笑了:“是啊,我们是木叶人。快回去吧,路上小心点。”
林枫点点头,推开门走了出去。阳光依旧带着点朦胧,风还是有点凉,可他的脚步却比刚才更稳了。他看见巡逻队的忍者还在街道上走动,结界班的成员还在修复结界,红豆汤阿婆正在给另一个客人端汤,虽然手还在抖,却笑着说“慢用”。
他知道,暴风雨很快就要来了。可只要这些人还在,只要木叶的烟火气还在,这个村子就不会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