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是被晚风轻轻铺开的黑绒布,不是厚重的压抑,而是带着丝绒般的柔软,从木叶村的东头漫到西头,将屋顶的瓦片、路边的野草、甚至火影岩上的石缝都细细裹住。云层像被揉皱的棉絮,起初还死死挡着月亮,后来被风一吹,才缓缓向两侧散开——银辉先是在云层边缘镶上一层淡白的边,接着小心翼翼地漏下来,像撒了一把碎银,慢悠悠地落在火影岩的石像上。
那石像从初代到五代,一字排开,在月光下终于褪去了白日的模糊。初代柱间的石像上,白色披风的褶皱还能看出当年雕刻的力道,领口的火焰纹在月光下泛着冷硬的石光,眉宇间的威严像要冲破石材的束缚,仿佛下一秒就会抬手召唤出参天的木遁;二代扉间站得笔直,深蓝色的战甲边缘刻着细小的雷纹,双手背在身后,指尖的弧度都透着果决,连石像的眼神都带着审视的锐利,像在盯着村子的每一个角落;三代日斩的石像最显温和,白色的头发在月光下泛着银灰,嘴角似乎还带着一丝笑意,指间残留着烟斗的雕刻痕迹,仿佛还能闻到当年烟草的淡香;四代水门的金发石像最是英气,黄色的披风被刻成飘动的模样,护额的木叶标志端正地压在额前,眼神明亮得像月光,连石像上的查克拉纹路都隐约可见,似在守护着他用生命换来的村子;五代纲手的石像则带着少见的柔和,粉色的长发垂在肩头,双手交叠在身前,裙摆的褶皱自然地垂落,眉宇间的坚毅藏在温柔之下,像在无声地告诉所有人:有我在,木叶无事。
林枫就站在这排石像的身后,火影岩的顶端。夜风比山下更烈些,吹得他身上那件深蓝色外套猎猎作响——外套的布料是特制的忍具布,防水且耐磨,袖口和下摆都有细微的磨损,是常年在山林里修炼、在战场上穿梭留下的痕迹。领口敞开着,露出里面贴着胸口的冰遁护符:护符是鹅蛋大小的椭圆形,由冰遁查克拉压缩凝结而成,表面刻着极细的冰纹,像蛛网般缠绕,每一道纹路里都凝着一丝几乎看不见的白霜,在月光下泛着淡淡的蓝光,随着他的呼吸轻轻起伏。
他的右手握着一枚苦无,指腹摩挲着刀柄上的黑色布条。那布条是他自己缠的,尾端已经有些起毛,是常年握在手里摩挲出来的,靠近刀柄的地方还沾着一点浅灰色的岩灰——是上次在木叶后山修炼时,不小心蹭到的。苦无的刀刃是冷银色的,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刀刃内侧刻着细小的飞雷神导引符,符印用掺了冰遁查克拉的墨绘制,所以即使在夜里,也能看到符印边缘泛着的极淡蓝光,与胸口的护符遥遥呼应,像两颗小小的星辰。
他低头时,能将整个木叶村尽收眼底。村子里的灯火不是杂乱的,而是像撒在黑绒布上的碎钻,分得出轻重明暗。情报部的小楼最亮,窗户里透出的是淡绿色的光——那是处理机密文件时用的特殊灯光,能防止情报被轻易窥探,灯光下隐约能看到人影晃动,是情报忍者还在对着地图和密码纸忙碌;医疗班的方向则是暖黄色的,窗户上蒙着一层薄薄的水汽,是消毒水和热水混合后凝结的,偶尔有穿着白大褂的身影走过,手里端着装满药剂的托盘,连脚步都透着急促;巡逻队的灯笼是竹编的,罩着米黄色的纸,灯光透过纸缝洒在青石板路上,拉出长长的灯影,巡逻忍者的脚步声很轻,却能顺着风传上来,一步一步,像踩在紧绷的神经上;了望塔上的探照灯最是显眼,光柱像银色的长枪,刺破黑暗时还带起细微的气流,吹动了岩边的野草,光柱扫过夜空时,能短暂照亮远处的树林,连树枝上的夜鸟都被惊得扑棱棱飞起,又很快落回黑暗里。
空气里的味道也很清晰。有后山松针的清香,被风吹得飘进村子,带着山林的湿润;有村民家厨房残留的炭火味,混着一乐拉面馆飘来的豚骨汤香——那是手打大叔还在为晚归的忍者准备宵夜,香味裹着暖意,在夜里格外勾人;还有淡淡的消毒水味,从医疗班的方向飘来,带着安心的气息。这些味道混在一起,就是木叶的味道,是他穿越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次觉得“这里是家”的味道。可此刻,这熟悉的味道却压不住心底的沉重,反而让那沉重更清晰——因为他知道,这份安稳的背后,藏着随时可能破碎的危机。
他的指尖无意识地加重了力道,苦无的刀刃抵在掌心,传来一丝冰凉的刺痛。脑海里全是自来也的模样:临走前自来也笑着拍他肩膀,袖口还沾着墨渍,是刚写完《亲热天堂》新章节的痕迹;递给他旧卷轴时,指尖的薄茧蹭过他的手心,声音里带着少见的认真:“这对你或许有用”;还有深作仙人昏迷前说的“冰冷蓝光”“一起消失”——自来也现在在哪里?是躲在雨隐村的某个破庙里,还是在被佩恩的追兵追赶?他的伤有多重?有没有带足够的兵粮丸?会不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晕倒在某个角落?这些问题像一根根细针,扎在他的心上,每想一次,呼吸就重一分,连护符的凉意都压不住那份焦躁。
他又想起破译情报里的字句。“佩恩六道为尸体傀儡”“地狱道可复活”“本体不在现场”——这些字眼在脑海里盘旋,像带着寒气的风。佩恩失去了畜生道,又没能留下自来也,本体绝不会善罢甘休。是会先找本体修复畜生道,还是会提前对木叶动手?他改变了自来也必死的命运,却也不知道这份改变会引发什么——是让未来变得更好,还是会触发更可怕的危机?比如佩恩提前发动袭击,比如本体的能力比原着更强?他不敢深想,却也不能退缩——退一步,就是木叶的毁灭,就是他在意的人一个个消失,他不能让那一切发生。
林枫深吸一口气,试着调动体内的查克拉。冰遁查克拉从丹田散开,像极细的冰流,顺着经脉慢慢爬向指尖,每到一处穴位都带来一阵轻微的刺痛——那是查克拉在梳理紊乱的气息,却也让混沌的脑子清醒了几分。他握紧苦无,指骨因为用力而凸起,指节泛着青白,掌心被刀刃抵出的刺痛越来越清晰,刚好压下心底的焦躁。
他抬起头,望向雨之国的方向。那里的天际线是深灰色的,像一块脏污的墨渍,连月光都照不进去,仿佛能听到遥远的雨声,淅淅沥沥,混着查克拉的阴冷波动,顺着风传过来,让他忍不住皱紧眉头。护符的蓝光在胸口闪了闪,像是在回应他的担忧,又像是在给予安稳。
“自来也大人,一定要坚持住。”他低声自语,声音很轻,刚出口就被风吹散,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他的目光落回木叶村的灯火上,看着那些暖黄的、淡绿的光,看着巡逻队的灯笼慢慢移动,看着了望塔的光柱扫过夜空——这些都是他必须守护的东西。“我们已经在准备了,结界在强化,情报在搜集,战术在制定……鸣人也在妙木山努力,他会很快掌握仙术的。”
他顿了顿,抬手将苦无别回腰间,护符的蓝光贴着胸口,传来一阵安稳的凉意。他深吸一口气,胸腔里满是木叶的气息,有松针的清、豚骨汤的香、消毒水的淡,这些气息混在一起,凝成了一股力量。他知道,未来的路一定很难,佩恩的实力、本体的隐藏、未知的危机,每一步都可能踩在刀尖上。但他不再像之前那样焦虑,因为他不是一个人——纲手在统筹全局,卡卡西在制定战术,小樱在准备医疗物资,鸣人在拼命修炼,还有木叶的每一个人,都在为守护家园而努力。
夜风还在吹,岩边的野草被吹得贴在地面,发出“沙沙”的声响,像在低声诉说着即将到来的风暴。远处巡逻队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又慢慢远去,每一步都很稳;了望塔的探照灯再次扫过火影岩,将他的身影短暂地照在石像上,与那些历代火影的石像重叠在一起,仿佛他也成了守护木叶的一员。
林枫站直身体,望着木叶村的方向,眼底的担忧慢慢褪去,只剩下坚定。属于他的旅程,从来都不是轻松的,而现在,才刚刚踏入最艰难的阶段。但他已经做好了准备——握紧苦无,守住护符,带着木叶的气息,迎向那场注定会来的风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