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说，人濒死的时候会看到走马灯。
林小凡感觉自己看到的不是灯，是他妈的全宗门最卷的流水线！眼前闪过的全是他穿越以来扫过的大街、擦过的丹炉、调配过的清洁剂，还有王霸天那张欠揍的脸、柳如丝似笑非笑的桃花眼、苏沐清冷若冰霜的训斥……最后定格在欧阳轩那个放大的、带着错愕的俊脸，以及那颗失控的冰火大烟花。
“亏了亏了……早知道决赛奖金这么难拿，当初就该老老实实扫大街，薅点羊毛它不香吗……” 这是他意识沉入黑暗前的最后一个念头。
不知过了多久，意识如同沉船被打捞，一点点浮出水面。首先感受到的是无处不在的、撕裂般的疼痛，从骨头缝里钻出来，提醒他他还活着，并且活得相当不咋地。紧接着是浓郁得化不开的药味，直冲天灵盖。
他费力地掀开仿佛有千斤重的眼皮，模糊的视线逐渐聚焦。
入眼是素雅的床帐，身下是柔软的被褥，房间简洁干净，看起来像是……丹堂的病房？
“小凡哥！你醒了？！” 一个带着哭腔又充满惊喜的清脆声音在耳边响起。
林小凡艰难地偏过头，看见姜灵儿那张圆嘟嘟的小脸凑在床边，眼睛红肿得像两个桃子，显然没少哭。她今天穿了一身粉嫩的襦裙，裙角还沾着点药渣，手里紧紧攥着一个空了的药瓶。
“灵……灵儿……” 林小凡声音沙哑得像是破风箱，“我……还活着？”
“呜呜呜……你当然还活着！” 姜灵儿嘴巴一瘪，金豆子又开始往下掉，“你都昏迷三天了！吓死我了！都怪我……怪我炼丹技术不好，要是能炼出更好的丹药，你也不会伤这么重……”
林小凡看着她这自责的小模样，想抬手摸摸她的头安慰一下，却发现手臂沉重得抬不起来，只能扯出一个虚弱的笑容：“傻丫头……不怪你……是哥自己……玩脱了……” 他心里补充：要怪也得怪柳如丝那个女魔头和欧阳轩那个法术机关枪。
“林师兄，你感觉怎么样？” 另一个温柔又带着怯意的声音响起。
林小凡视线越过姜灵儿，看到陈芸也站在床边。她穿着一身淡绿色的灵植堂弟子服，身形娇小，清秀的脸上满是担忧，手里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药汤，眼神里充满了感激和敬佩。“你昏迷的这几天，姜师妹和我每天都来看你。”
“还……死不了……” 林小凡扯了扯嘴角，尝试动了一下，瞬间疼得龇牙咧嘴，“就是感觉……像是被十八头铁甲牛从头到尾踩了一遍……”
“活该！” 一个清冷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只见苏沐清不知何时站在那里，依旧是一身标志性的白衣，身姿挺拔，容颜绝美却覆着寒霜。她迈步走进来，步伐沉稳，眼神锐利如剑，落在林小凡身上，让他感觉自己仿佛没穿衣服，里里外外都被看了个通透。
“苏……苏师姐……” 林小凡头皮一麻，下意识想坐起来，结果牵动伤口，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
苏沐清走到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语气没有丝毫波澜：“以炼气一层（她依旧认为）修为，强行干预接近筑基威能的混乱灵力核心，没被当场炸得神魂俱灭，算你命大。”
林小凡内心哀嚎：师姐，您是来探病还是来补刀的？嘴上却只能老实认怂：“弟子……知错……”
“知错？” 苏沐清冷哼一声，“我看你是胆大包天！那最后一‘击’，若非你对能量结构有着超乎常人的感知，对自身力量有着近乎变态的微操，再加上那莫名其妙喊出的一句话扰动了欧阳轩的心神，此刻你早已是一捧灰烬！”
林小凡冷汗都快下来了，果然什么都瞒不过这位大佬的眼睛。他赶紧解释：“弟子当时也是没办法……眼看就要被炸成灰，只能兵行险着……那句话也是急中生智……”
“急中生智？” 苏沐清眼神锐利，“我看你是歪门邪道，层出不穷！”
她话虽严厉，但林小凡却隐约感觉到，这位冰山师姐似乎……并没有真的生气？反而有种……“算你没丢我脸”的诡异欣慰感？
“不过，” 苏沐清话锋一转，语气稍稍缓和，“你能在绝境之中，将自身‘域’之雏形，压缩凝聚至那般程度，以点破面，寻隙而入，这份急智与对‘意’的运用，尚可。” 她顿了顿，补充道，“伤好之后，来剑峰找我。你的‘域’，需要系统引导，否则下次，未必还有这般运气。”
林小凡一愣，随即心中狂喜！这是……要被开小灶了？苏师姐的地狱训练虽然可怕，但效果绝对是杠杠的！他连忙道：“多谢师姐！弟子一定去！”
苏沐清微微颔首，不再多言，转身离开了病房，留下一个清冷的背影。
姜灵儿和陈芸这才松了口气，拍了拍小胸脯。姜灵儿吐了吐舌头：“苏师姐好吓人……不过她好像很看重小凡哥你呢！”
林小凡苦笑，看重？怕是看重怎么“磨砺”我这块“顽铁”吧？
就在这时，一个带着戏谑的柔媚声音飘了进来：“哟~我们的大冠军醒啦？看来姐姐我来的正是时候呢~”
听到这个声音，林小凡浑身一僵，感觉伤口更疼了。
柳如丝袅袅娜娜地走了进来，今天她换了一身绛紫色长裙，勾勒出玲珑有致的曼妙身材，妆容精致，眼波流转间媚意入骨。她手里摇着一把团扇，笑吟吟地看着林小凡，仿佛在看一件心爱的玩具。
“柳……柳执事……” 林小凡声音干涩。
姜灵儿和陈芸看到柳如丝，明显有些畏惧，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半步。姜灵儿鼓起勇气道：“柳执事，小凡哥刚醒，需要休息……”
“知道知道~” 柳如丝用团扇轻轻拍了拍姜灵儿的肩膀，笑得像只狐狸，“姐姐我就是来看看，顺便给我们的大功臣送点‘慰问品’。”
她说着，手腕一翻，一个精致的玉瓶出现在手中，瓶身散发着淡淡的寒气。“这是‘冰肌玉骨膏’，对内腑震荡和经脉灼伤有奇效，外敷。” 又拿出一个木盒，“这里面是三颗‘蕴神丹’，滋养神魂，治疗你精神力的透支。”
林小凡看着这两样一看就价值不菲的东西，心里不但没高兴，反而警铃大作。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多谢柳执事厚赐，弟子受之有愧……” 林小凡试图婉拒。
“诶~” 柳如丝用团扇掩住红唇，桃花眼弯成了月牙，“你为宗门争光，夺得大比冠军，这是你应得的。更何况……” 她话锋一转，声音压低，带着只有两人能懂的意味，“接下来，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你有个好状态去完成呢，不是吗？‘蕴灵古阵’的修炼资格，可是已经为你准备好了哦~”
林小凡心里咯噔一下。来了！果然是为了这个！
他勉强笑道：“弟子……弟子伤势未愈，恐怕……”
“怕什么？” 柳如丝打断他，笑容不变，眼神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古阵灵气浓郁，更有滋养肉身、温养神魂之效，对你恢复伤势大有裨益。姐姐我可是费了好大劲才帮你争取到这个机会呢~你可不能辜负我的一片苦心啊~”
林小凡看着她那“我都是为了你好”的表情，内心疯狂吐槽：我信你个鬼！你分明是想让我早点恢复好去给你当007间谍！还苦心？是苦心积虑吧！
但他不敢说不。空冥草的秘密就像一把刀悬在头顶。
“是……弟子明白了。待伤势稍好，便去古阵修炼。” 林小凡咬牙应下。
“这才乖嘛~” 柳如丝满意地笑了，伸出纤纤玉指，看似随意地拂过林小凡裹着绷带的肩膀，指尖带着一丝冰凉的气息，让林小凡忍不住一颤。
“好好养伤，姐姐我……等着你的好消息哦~” 她留下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摇曳生姿地离开了。
柳如丝一走，病房里的压力骤减。
姜灵儿拍着胸脯，心有余悸：“柳执事每次来，我都觉得好紧张……”
陈芸也小声附和：“她给人的感觉……很深不可测。”
林小凡看着手里的玉瓶和木盒，心情复杂。这玩意儿，说是疗伤圣药，不如说是催命符的包装盒。
接下来的几天，林小凡在丹堂长老（姜灵儿的奶奶，一位面容慈祥但眼神犀利的老太太）的亲自调理下，伤势恢复得很快。冰肌玉骨膏和蕴神丹效果奇佳，加上他本身底子（被各种大佬蹂躏出来的韧性）就不错，断裂的骨头开始愈合，受损的经脉也被温养着，精神力更是因为蕴神丹和空冥草的自发滋养，不仅恢复如初，似乎还更加凝练了一丝。
期间，李菲菲也来看过他一次。
这位炼器坊千金今天穿了一身简洁的蓝色劲装，勾勒出姣好的身材，明艳的脸上带着技术宅特有的探究欲。她没带慰问品，而是直接开门见山：
“你最后干扰欧阳轩法术平衡的那一下，是怎么做到的？” 她目光灼灼地盯着林小凡，“那不是简单的灵力操控，涉及到极其精密的能量结构感知和介入点计算。还有你喊的那句话，是某种音攻术法的前置咒语？还是精神干扰？”
林小凡被问得头皮发麻，只能半真半假地搪塞：“就是一种……感觉吧？当时觉得那里最薄弱，就试了试……那句话就是随口喊的，扰乱他心神……”
李菲菲显然不信，秀眉蹙起：“感觉？随口？你当我是三岁小孩？那种精度的介入，不可能是巧合！” 她围着病床走了两圈，突然停下，“等你伤好了，来炼器坊一趟，我们合作研究一下这种‘感觉’的应用，或许能改进一些精密法器的核心阵法。”
林小凡：“……” 得，又来个搞研究的。
此外，阿竹也偷偷溜进来过一次。这食铁兽化形的少女，顶着一对毛茸茸的黑色兽耳，身后短尾巴一摇一摇，单纯的大眼睛里满是担心。她不会说什么安慰的话，只是默默地把一堆她自己觉得好吃的竹笋和各种灵果堆在林小凡床头，然后用她那恐怖的力气，轻轻拍了拍林小凡没受伤的胳膊，差点把他刚接好的骨头又拍裂，瓮声瓮气地说：“坏人……打……阿竹，帮你……打……”
林小凡感动得（疼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十天后，林小凡的外伤基本愈合，内伤也好了七七八八，虽然灵力还没完全恢复，但已经不影响行动。柳如丝的“慰问”也变得越来越频繁，语气中的催促意味越来越明显。
他知道，躲是躲不过去了。
这一天，他深吸一口气，揣着紧张和一丝对“蕴灵古阵”的好奇，向着宗门后山那处被列为禁地、只有特定资格才能进入的古阵走去。
凭借大比冠军的令牌和柳如丝不知从哪儿搞来的通行符，他顺利通过了守卫，踏入了一片被朦胧雾气笼罩的山谷。
山谷中央，一座巨大的、由无数古老玉石垒砌而成的阵法静静运转着。阵法上空，灵气几乎浓郁成实质，化作缕缕霞光流淌，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沧桑、浩瀚而又令人心旷神怡的气息。
这就是蕴灵古阵！
林小凡能感觉到，这里的灵气不仅浓郁，品质也极高，并且蕴含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古老道韵，对修炼和悟道大有裨益。
然而，在他踏入阵法的瞬间，识海中的空冥草嫩芽，突然不受控制地剧烈摇曳起来！传递出一股强烈的、既熟悉又渴望，同时又带着一丝本能畏惧的波动！
它的目标，直指古阵的最核心处！
柳如丝要他探查的东西，就在那里！
而那里散发出的，与空冥草隐隐共鸣的，正是那一丝极其隐晦、却被空冥草清晰捕捉到的——阴寒古老的空间波动！
林小凡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真正的考验，现在才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