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渊屏住呼吸，将身形完全融入执法堂屋檐下的阴影里。堂内灯火通明，执法长老端坐主位，面色肃穆。他面前跪着一名年轻弟子，身体微微发抖。
“说！昨夜子时，你为何擅离职守，出现在后山禁地附近？”执法长老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那弟子抬起头，脸上毫无血色。“长老明鉴，弟子……弟子只是内急，找地方方便。”
“放肆！”执法长老猛地一拍桌案，震得茶盏叮当作响。“后山禁地有专门净房，你绕行三里山路去禁地方便？当本长老是三岁孩童吗？”
林子渊注意到执法长老拍桌时，右手小指不自然地抽搐了一下。这个细节转瞬即逝，跪着的弟子显然没有察觉。
“弟子知错！弟子再也不敢了！”年轻弟子磕头如捣蒜。
执法长老沉默片刻，挥了挥手。“念你初犯，去戒律房领三十杖，扣除三月月俸。下去吧。”
两名执法弟子应声而入，将那名弟子带了出去。堂内只剩下执法长老一人。他缓缓起身，走到窗前，望着外面的夜色。
林子渊正准备悄悄退走，执法长老却突然开口：“既然来了，何必藏头露尾？”
林子渊心中一凛，正犹豫是否现身，却见执法长老并未转身，而是继续望着窗外。“虚空教的人已经控制了大部分长老，大长老更是他们的傀儡。”
这话明显不是说给空气听的。林子渊从阴影中走出，站在堂内。“长老如何知道是我？”
执法长老转过身，目光复杂。“整个剑宗，能避开所有巡逻队潜入此处的，除了你还有谁？张萌萌那丫头经常提起你，说你虽然看起来不靠谱，但本事不小。”
“萌萌在哪里？”林子渊直接问道。
“地牢最底层。”执法长老压低声音，“有四个虚空教徒把守，都是金丹期修为。大长老派了心腹在外围巡逻，每半个时辰换一次岗。”
林子渊仔细观察着执法长老。对方面容憔悴，眼中有血丝，但眼神清明，与那些被完全控制的弟子截然不同。
“您为何要帮我？”林子渊问道。
执法长老苦笑一声，抬起右手。他的小指再次不受控制地抽搐起来，皮肤下隐约有黑色纹路蠕动。“他们给我种下了虚空蛊，但我修炼的‘清心剑意’能勉强压制。只是不知还能撑多久。”
他走到书案前，取出一块青色玉佩。“这是剑宗祖师留下的‘净灵符玉’，能暂时压制虚空能量。你拿去，或许有用。”
林子渊没有立即去接。“您为何不自己用这符玉解毒？”
“没用的。”执法长老摇头，“虚空蛊已深入我心脉，符玉只能暂时缓解。若是彻底清除，我这条老命也就到头了。”
外面传来脚步声。执法长老神色一紧，迅速将符玉塞到林子渊手中，提高声音喝道：“什么人敢夜闯执法堂！”
林子渊会意，立即隐身退入阴影。几乎同时，两名身穿黑袍的虚空教徒推门而入。
“长老，刚才感应到有陌生气息。”为首的黑袍人说道，目光在堂内扫视。
执法长老面色如常。“本长老在此审问弟子，能有什么陌生气息？你们未免太过敏感了。”
黑袍人冷笑：“非常时期，小心为上。教主即将驾临，大长老吩咐，请长老去议事厅一趟。”
“知道了。”执法长老整理了一下衣袍，“本长老随后就到。”
两名黑袍人却没有离开的意思。“大长老吩咐，要我们护送长老同去。”
执法长老眼中闪过一丝怒意，但很快压了下去。“既然如此，那便走吧。”
他迈步向外走去，经过林子渊藏身的阴影时，脚步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林子渊明白，这是让他抓紧时间。
待三人走远，林子渊才从阴影中现身。他握紧手中的净灵符玉，玉身温润，隐隐有清凉气息流入体内。
地牢入口在剑宗后山一处隐蔽的山洞内。林子渊借着夜色掩护，悄无声息地靠近。果然如执法长老所说，洞口有四名黑袍人把守，远处还有一队剑宗弟子在巡逻。
林子渊观察着巡逻队的路线。他们每半炷香时间经过一次，每次停留片刻检查守卫情况。这个时间差足够他行动。
他取出净灵符玉，注入一丝灵力。符玉发出淡淡的青光，形成一个无形的屏障将他包裹。这是符玉的隐匿功能，能暂时屏蔽虚空教徒的感知。
巡逻队刚离开，林子渊立即行动。他如鬼魅般掠过树林，直扑地牢入口。四名黑袍守卫毫无察觉，仍在低声交谈。
“那丫头嘴真硬，受了那么多刑还不肯说。”
“教主明天就到，到时候有她好看的。”
林子渊眼中寒光一闪，但强压下立即动手的冲动。救人才是第一要务。
他借着符玉的掩护，顺利潜入地牢。地牢内阴暗潮湿，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和霉味。通道两侧是铁栅牢房，大部分空着，只有最里面一间有微弱的气息。
林子渊快步走到尽头，透过铁栅看到蜷缩在角落的身影。正是张萌萌。她衣衫褴褛，身上有多处伤痕，但眼神依然倔强。
“萌萌。”林子渊低声呼唤。
张萌萌猛地抬头，眼中闪过惊喜，随即变为担忧。“你怎么来了？快走，这里危险！”
林子渊握住铁栅，灵力运转。铁栅发出轻微的嗡鸣，但纹丝不动。上面有虚空能量的封印。
“让开些。”林子渊取出青冥剑。剑身泛起青光，与净灵符玉产生共鸣。
张萌萌退到墙角。林子渊举剑劈向铁栅，剑光与虚空能量碰撞，发出刺耳的撕裂声。封印剧烈波动，但并未破裂。
外面的守卫被惊动，脚步声迅速逼近。
“来不及了！”张萌萌急道，“你先走，别管我！”
林子渊不为所动，将净灵符玉贴在青冥剑上。符玉的青光与剑芒融合，再次斩向铁栅。这一次，虚空封印如冰雪般消融，铁栅应声而断。
四名黑袍守卫冲进地牢，看到破开的牢房，立即结阵攻来。虚空能量化作黑色锁链，缠向林子渊。
林子渊将张萌萌护在身后，青冥剑划出一道弧光。剑光过处，黑色锁链纷纷断裂。但更多的虚空教徒从通道涌来，为首的正是之前去请执法长老的那名黑袍人。
“果然是你！”黑袍人狞笑，“自投罗网！”
林子渊感受到对方身上的强大气息，至少是元婴期修为。他现在的状态，正面抗衡胜算不大。
“跟紧我。”林子渊对张萌萌低语，同时催动净灵符玉。符玉青光暴涨，形成一个防护结界。
黑袍人一掌拍来，虚空能量如潮水般涌向结界。结界剧烈震荡，但并未破裂。林子渊趁机一剑劈向地牢顶部，石块纷纷落下，暂时阻挡了追兵。
他拉着张萌萌向外冲去。地牢外的剑宗弟子听到动静，也围了上来。但令人意外的是，这些弟子动作迟缓，似乎并不想真正阻拦。
“执法长老有令，放他们走！”一名弟子突然喊道。
虚空教徒大怒：“你们敢背叛教主！”
混乱中，林子渊和张萌萌冲出重围，潜入后山密林。追兵的声音渐渐远去。
在一处隐蔽的山洞内，林子渊停下脚步。张萌萌体力不支，靠坐在石壁上。
“你怎么找到我的？”她喘息着问。
林子渊将遇到执法长老的经过简单告知，取出净灵符玉。“多亏了这块符玉。”
张萌萌看到符玉，眼中闪过惊讶。“这是剑宗祖师的宝物，执法长老竟然给了你？”
“他说剑宗内部还有可争取的力量。”林子渊沉吟道，“现在看来，确实如此。”
张萌萌神色黯然。“掌门师尊被他们囚禁在禁地深处，大长老已经完全投靠虚空教。剑宗……已经不再是以前的剑宗了。”
林子渊握住她的手。“只要还有像执法长老这样的人在，剑宗就还有希望。我们先治好你的伤，再从长计议。”
他检查张萌萌的伤势，发现除了皮外伤，她体内还有虚空能量的侵蚀。净灵符玉能暂时压制，但需要尽快彻底清除。
“虚空教主明天就到。”张萌萌忧心忡忡，“我们必须在那之前救出掌门师尊。”
林子渊点头，目光坚定。“放心，有我在。”
洞外传来细微的响动。林子渊立即警觉，将张萌萌护在身后。一个熟悉的声音轻轻响起：“是我，执法长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