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渊的脑子像被塞进了一堆烧红的铁针,又搅又扎。痛得他只想蜷成一团,偏偏身体沉得像灌满了铅,连动一下手指都做不到。黑暗粘稠得化不开,只有耳边嗡嗡作响,似乎有人在很远的地方喊他,声音模模糊糊,听不清内容。是张萌萌那个丫头?还有剑无痕那个冰块脸?他们好像很急。
就在这时,一股奇怪的感觉从身体深处冒了出来。不是痛,也不是冷热,像是一条滑溜溜的小蛇,带着点暖意,慢悠悠地在他四肢百骸里游走。这感觉所过之处,那无处不在的剧痛就稍微消停一点,像被熨平了一角。这什么东西?是救命的,还是新的麻烦?他昏沉的意识被这感觉搅动,却连思考的力气都提不起来。
那小蛇似的东西还在努力游走,试图修复着什么。林子渊的意识就在这混沌的剧痛和那股奇特的暖流中浮沉,耳边焦急的呼喊时近时远。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那暖流起了作用,也许是痛麻木了,林子渊沉重的眼皮终于颤了颤。一点微弱的光感透了进来,不再是纯粹的黑。他费力地掀开眼皮,视线模糊了好一阵才慢慢聚焦。
不是刚才的石碑林。
头顶是凹凸不平的石壁,带着天然形成的纹路。他躺在地上,身下是坚硬的岩石,硌得他浑身骨头都在抗议。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潮湿的土腥味,还有一种……淡淡的、若有似无的金色光芒?不是灯火,像是从石壁本身或者空气里透出来的,很微弱,但确实存在。
“咳…咳咳……”他试着想撑起身,喉咙里一阵腥甜,胸口闷痛,忍不住咳出声。这动静立刻惊动了旁边的人。
“林子渊!”张萌萌的声音带着哭腔,瞬间扑到他身边,手忙脚乱地想去扶他又不敢用力,“你醒了?你吓死我了!感觉怎么样?还痛不痛?”她眼圈红红的,脸上还沾着点尘土,显然一直守在这里。
林子渊被她一连串的问题砸得有点懵,他撑着地,借力坐起一点,环顾四周。这是个不算大的天然山洞,形状不规则,光线昏暗,全靠那无处不在的微弱金光勉强视物。剑无痕抱剑靠在不远处的石壁上,脸色依旧冷峻,但看到林子渊醒来,紧绷的下颌线似乎松了一瞬,眼神锐利地扫视着他。
“这是……哪儿?”林子渊声音嘶哑,喉咙干得冒烟。他最后的记忆是石碑爆发的血色光芒和几乎撕裂灵魂的冲击。
“不知道。”剑无痕言简意赅,目光警惕地扫过山洞的每一个角落,“你被石碑力量重创昏迷,我们刚扶住你,脚下突然塌陷。再睁眼,就在这里了。”
“塌陷?”林子渊揉着剧痛的额角,努力回想,一片空白。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衣服上还沾着大片干涸的血迹,胸口闷痛,但除了虚弱和残留的疼痛,似乎没有新的伤口。“那石碑……”
“消失了。”剑无痕打断他,“连通那片地方。塌陷后,只有这个山洞。”他顿了顿,补充道,“那股力量很诡异,不像传送阵,更像是……空间被强行撕开了一个口子,把我们抛了进来。”
张萌萌赶紧拿出水囊,小心翼翼地喂林子渊喝了几口水。清凉的水滑过喉咙,林子渊感觉脑子清醒了不少。他靠在冰冷的石壁上,感受着体内那股奇特的暖流似乎并未完全消失,只是变得极其微弱,如同退潮后留在沙滩上的湿润痕迹。这股力量在他昏迷时游走,现在又潜藏起来,与这山洞里弥漫的微弱金光隐隐呼应。是它保住了他的命?还是它把他带到了这里?
“那股血光……太邪门了。”张萌萌心有余悸地抱着自己的剑,“要不是师兄反应快,斩开了一部分冲击,你恐怕……”她没再说下去,眼圈又红了。
“谢了,冰块脸。”林子渊扯出一个有点虚弱的笑,看向剑无痕。剑无痕只是微微颔首,没说什么。
林子渊闭上眼,试着调动体内残余的力量。很微弱,经脉像干涸的河床,稍微一动就针扎似的疼。但就在这虚弱的力量中,他清晰地捕捉到了那股潜伏的暖意。它很安静,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亲和感”?对这片空间,对这洞里的金光,甚至对这冰冷的岩石。
“喂,你们觉不觉得……”林子渊睁开眼,看向四周昏暗的石壁,那点点微弱的金光似乎随着他的注视而微微闪烁了一下,“这地方……有点怪?还有我身体里,好像多了点东西。”
“怪?当然怪!莫名其妙掉进这个鬼地方,谁知道藏着什么!”张萌萌立刻紧张起来,握紧了剑柄。
剑无痕的目光落在林子渊身上,带着审视:“你体内有异常力量波动,很微弱,但确实存在,与我们修炼的灵力不同源。在你昏迷时出现,现在趋于平稳。”他停顿了一下,“与这山洞的气息,有呼应。”
印证了林子渊的感觉。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试图去捕捉那股暖流,但它滑不溜手,难以控制。是福是祸?但有一点可以肯定,是这股神秘力量把他从石碑的致命冲击下拉了回来,还把他带到了这个未知的地方。它的来源,很可能就在这山洞深处。
“呼应?”林子渊撑着石壁,忍着全身的酸痛,慢慢站了起来。他深吸一口气,山洞里那混合着土腥味和奇异金光的空气涌入肺腑,体内那股暖流似乎也随之活跃了一丝。“看来,不是无缘无故掉到这儿的。”
他目光投向山洞深处,那里光线更加昏暗,只有点点微弱的金光在黑暗中如同呼吸般明灭不定,仿佛在无声地召唤着什么。一种强烈的直觉攫住了他——答案,或者麻烦,就在那黑暗尽头。那股救了他的力量,它的源头,很可能就在里面。
“喂,菜鸟!你刚醒,别乱动!”张萌萌看他站起来就要往里走,急得去拉他胳膊。
“躺在这不动,等着饿死或者被这洞里可能存在的什么东西摸过来当点心吗?”林子渊甩开她的手,虽然脚步还有些虚浮,眼神却异常坚定,甚至带着点他特有的豁出去的沙雕劲儿,“来都来了,总得看看是捡到宝还是踩了屎。那股救了我的‘东西’,我得跟它当面道个谢,或者……好好聊聊人生。”他咧了咧嘴,牵动内伤又疼得抽了口气,但脚步没停,径直朝着山洞深处那片未知的昏暗与金光走去。
剑无痕沉默地跟上,长剑无声出鞘半寸,锐利的目光如鹰隼般扫视着前方每一个阴影角落,为林子渊挡住了可能来自侧翼和后方的威胁。张萌萌看着两个男人一前一后走向黑暗,气得跺了跺脚,最终还是咬咬牙,握紧长剑追了上去,紧紧跟在林子渊身侧,警惕地留意着四周。
三人踩在碎石上的脚步声在空旷的山洞里显得格外清晰,每一步都踏在未知之上。林子渊走在最前,体内那股微弱却奇异的暖流随着深入,仿佛受到了某种牵引,变得比之前活跃了些许,像一根无形的线,若有若无地指向黑暗深处。淡淡的金光在他们周身浮动,如同沉默的引路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