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澜把那名幽冥殿探子按在地上，冰锥抵住他的咽喉。那人脸色发青，嘴唇颤抖，却始终不说话。夜澜没再问第二次，手指一动，冰锥刺入半寸，鲜血顺着脖颈流下。
“你不说，我也能查。”他低声说。
指尖在对方额前一点，双生灵脉运转，神识如刀切入识海。片刻后，他收回手，眼神冷了几分。线索断了，对方记忆被提前抹除，只留下一片空白。
雷嗔从屋檐跳下来，骨鞭甩回背后。“白费力气。”
夜澜没回应，转身走向偏院。刚才那一战虽短，但他察觉到体内灵力有些紊乱。连续使用幻天塔第一层加速提纯，又强行搜魂，神识负担不小。他需要静一静。
偏院里点着一盏油灯，桌上摆着一块拳头大小的晶核，通体灰白，表面布满蛛网般的裂纹。这是昨夜从敌方身上搜出的物品之一，与其他杂物混在一起，起初并未引起注意。直到今晨他以灵力试探，才发现其中蕴藏极寒与暴雷双重气息。
他伸手触碰晶核，刚一接触，一股刺骨寒意顺指蔓延，紧接着一道细小雷光炸开，震得他掌心发麻。
这不是普通材料。
他已经试过三次炼制。第一次用火炉熔炼，结果炉心炸裂，铁架扭曲；第二次改用冰属性阵法压制雷性，刚结形就崩解；第三次尝试以自身雷脉引导，能量反冲差点伤及经脉。
问题不在手法，而在理解。
这东西不像死物，倒像活的一样，有节奏地吞吐灵力。可他又抓不住那个节律。
脚步声响起。
铁无锋走进院子，八柄重锤背在身后，玄铁软甲摩擦发出沉闷声响。他左眼的机械义眼泛着红光，扫了一圈地面，最后落在桌上的晶核上。
“这就是让你折腾一夜的东西？”他开口，声音带着金属摩擦般的粗粝。
夜澜点头。“寒髓晶核，极寒夹杂暴雷，常规炼法都会炸。”
铁无锋蹲下身，凑近晶核，机械义眼微微转动。几息后，他抬手示意夜澜别靠近。“它在呼吸。”
“什么？”
“每三息一次脉动。”铁无锋指着晶核表面一条细微裂痕，“你看这里，温度在变。不是均匀散热，是有规律的起伏。主导的是雷性，寒气只是表象封印。”
夜澜皱眉。“所以不能先破寒？”
“不能。”铁无锋摇头，“你之前三次失败，就是因为强行压制雷性。这材料认‘势’不认‘力’。你要顺着它的节奏来，不是对抗。”
他站起身，从腰间取出一块黑炭，在桌上画起阵图。“九转雷引阵，借外力唤醒内核，再用冰纹锁链导流归位。关键不是火候，是时机。”
夜澜盯着那幅图，片刻后抬头。“我用雷脉为引可行吗？”
“可以，但必须配合锤击。”铁无锋拿起身边一柄短锤，“三十六次轻震，每次间隔正好三息，打在能量节点上。太早打断循环，太晚错过窗口。”
夜澜沉默了一下。“我试试。”
他盘坐在地，将晶核置于掌心，闭目凝神。双生灵脉缓缓运转，雷脉先行激发，一丝雷力渗入晶核内部。
几乎同时，晶核震动起来。
铁无锋立刻道：“开始了！第一击！”
夜澜右手执锤，一记轻敲落在晶核侧面。
嗡——
一声低鸣扩散，晶核裂纹中闪过一抹电光。
“第二击，等三息。”
时间一秒一秒过去。
第三息结束瞬间，夜澜再次落锤。
又是嗡的一声，比刚才更清晰。
一次、两次、五次……十次过后，晶核已微微发烫，表面寒气开始退散，露出内部淡蓝色的脉络。
“节奏对了。”铁无锋语气微松，“继续。”
然而到了第二十三次，晶核突然剧烈震颤，一股狂暴雷力猛地爆发。夜澜反应极快，抬手结盾，但仍被震飞数步，右臂衣袖撕裂，皮肤泛起焦痕。面具边缘也出现一道细裂。
“停！”铁无锋喝道，“能量溢出了！你最后一下慢了半拍！”
夜澜喘了口气，抹去嘴角血迹。刚才那一击确实迟了，他想确认节点位置，犹豫了一瞬。
“再来。”他说。
这一次，他不再依赖感知，而是进入幻天塔第一层。外界一刻钟，塔内数小时。他在意识中反复模拟锤击顺序，直到每一次落锤都精准卡在脉动临界点。
出来时，他眼神变了。
平静，但带着决断。
第四次开始。
雷力注入，晶核启动。
第一锤落下。
第二锤接上。
第三、第四、第五……每一次都稳如心跳。
铁无锋站在旁边，原本紧绷的肩膀渐渐放松。
第二十八次，晶核内部蓝光大盛，寒气彻底消散，雷脉完全显露。
“最后一段，最危险。”铁无锋提醒，“收尾七锤必须连贯，不能断。”
夜澜点头。
第二十九锤。
第三十锤。
第三十一锤。
每一击都像是在切割空气，清脆而稳定。
第三十五锤落下，晶核剧烈震动，仿佛要炸开。
“最后一下！”铁无锋喊。
夜澜深吸一口气，举起锤子，没有立刻落下。他在等，等那股脉动升到顶点。
三息。
两息。
一息。
锤落！
铛——
一声清越长鸣响彻小院。
晶核停止震动，缓缓升起，悬浮于半空。表面浮现出细密阵纹，整体凝成一块巴掌大的铜牌，泛着冰蓝光泽，边缘流转着微弱电弧。
初级防御法宝，成形。
夜澜伸手接过，入手冰凉，却能感受到其中稳定的能量循环。这不是成品，但已经具备基本防护能力。
“方向对了。”铁无锋看着铜牌，“再炼几次，能做出批量护具。”
夜澜点头，将铜牌收入袖中。他看向铁无锋。“这阵图能留给我吗？”
“桌上那份是给你画的。”铁无锋从怀里取出三枚金属模具，“这是标准锤模，控制力度用。你要是想做大件，得换大炉。”
“谢了。”
“不用谢。”铁无锋转身准备离开，“记住，这东西不怕坏，怕乱来。你要是把它当死物砸，它就会炸给你看。”
夜澜站在原地，看着桌上的阵图和模具。
他知道，这种材料不会只出现在敌人身上。既然幽冥殿能拿到，说明背后有来源。而这种兼具寒雷属性的晶核，最适合做平民防护装置——尤其是即将到来的北方动荡时期。
他必须尽快掌握量产方法。
远处传来鸡鸣，天快亮了。
他坐回桌前，重新取出一块备用晶核。虽然成功了一次，但还不稳定。他需要再练，直到每一次都能成功。
正要动手，院门被人推开。
一名镇上工匠走进来，手里拿着几张薄铁片。“大人，您要的护心牌样板做好了，就是不知道能不能用。”
夜澜接过铁片，上面刻着简化版的阵纹，是根据他昨晚给的草图做的仿制品。
他把刚炼好的寒雷盾牌放在桌上，对比了一下。
差距明显。
“拿回去。”他说，“照这个样子改。阵纹间距缩小三分，中心点加一个引雷符。”
工匠连忙点头，捧着铜牌就要走。
“等等。”夜澜叫住他，“今天之内，我要看到十件成品。”
工匠愣了一下，随即用力应道：“是！”
人走后，夜澜盯着那块寒雷盾牌，久久未动。
他知道，真正的考验还没开始。
铁无锋走到院门口，忽然停下。
“你打算用这个保护全镇？”
“嗯。”
“他们会来的。”铁无锋回头，“幽冥殿不会放过任何反抗点。”
“我知道。”夜澜抬头看他，“所以我得赶在他们来之前，让每个人都有自保之力。”
铁无锋没再说什么，抬脚走了出去。
晨光洒进院子，照亮桌上的阵图和模具。
夜澜拿起锤子，再次将晶核置于掌心。
雷力涌动，晶核开始呼吸。
第一锤即将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