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纪元在希望与创伤交织中缓缓铺开画卷。宁采臣意志与“万象源核”深度融合,坐镇于新生宇宙的核心本源海。此地已非纯粹的物质空间,而是一片由无尽大道符文交织、流淌着混沌初开般生机源液的玄妙之境。他的意志如同最精密的织机,引导着新生宇宙的法则不断完善、扩张,那温暖祥和的“存在之光”持续不断地洒向诸天,加速着万界的愈合。
然而,那源自虚无深处的“低语”,始终如同背景杂音,萦绕在他超越常理的感知边缘。它并非针对他,更像是一种弥漫性的、对“存在”本身恒定不变的微弱质疑。宁采臣尝试过追溯其源头,但那意念过于古老、分散,仿佛本身就是“虚无”的一部分,难以捉摸。
他将更多注意力投向那些受“低语”影响较为明显的边缘世界。在他的意志引导下,新生宇宙的大道之网向这些区域微微倾斜,降下更为浓郁的生机道韵,并潜移默化地加固其世界壁垒,如同为脆弱的堤坝增添防护。
这一日,宁采臣的意志掠过一片名为“碎星古域”的荒芜星带。此地曾在寂灭战争中被打得支离破碎,至今仍有大量空间裂缝和法则乱流未曾平复,是“虚无低语”较为活跃的区域之一。他的感知捕捉到,在一处巨大的、宛若被利爪撕裂的星辰残骸内部,传来一阵异常的空间波动,并非自然平复,反而带着一种人为引动的、古老晦涩的韵律。
心念一动,一道凝练的意志投影已跨越无尽虚空,悄无声息地降临在那星辰残骸之上。
只见残骸深处,一片相对稳定的虚无空间中,竟悬浮着一座破损不堪的古老石台。石台通体呈暗灰色,布满岁月蚀刻的痕迹,其上铭刻着并非当世任何一种流传道文的奇异符文,这些符文正散发着微光,与周围紊乱的空间法则产生着奇异的共鸣,似乎在试图稳定什么,又像是在……召唤什么。
石台中央,矗立着一面断裂了近半的石碑。碑体材质非金非玉,触手冰凉,即便残缺,也散发着一种苍茫、浩大、不容亵渎的气息。碑面上,以古老的神文镌刻着两个模糊却道韵天成的大字——
**“太虚”。**
“太虚?”宁采臣的意志微微波动。这二字,在他融合源核后获得的某些古老宇宙信息碎片中略有提及,指向一个比已知任何纪元都要久远、早已湮灭在时光长河中的神秘时代。传闻那是距离宇宙本源真相最近的时代,修行之法与后世迥异,蕴含着不可思议的秘辛。
就在他仔细感知这“太虚古碑”时,异变陡生!
古碑周围的空间如同水波般剧烈荡漾起来,那残破石台上的符文光芒大盛,一道细微却稳固的空间通道被强行撑开。通道另一端,并非熟悉的诸天万界景象,而是一片深邃、漆黑、连光线都仿佛被吞噬的绝对虚无!
而就在那通道打开的刹那,一股远比平日清晰、浓郁数十倍的“虚无低语”,如同潮水般从中涌出!伴随着低语,还有几缕粘稠如墨、散发着冰冷死寂气息的阴影能量,如同拥有生命般,朝着古碑和石台缠绕而去,似乎想要玷污甚至占据这处古老的坐标。
“果然,这些古老的遗迹,更容易成为‘低语’渗透的节点。”宁采臣明了。这古碑和石台,本身或许具有稳定空间、沟通某种本源的力量,但在当前纪元破损后,其功能不全,反而在特定时刻,会像磁石一样吸引来自虚无深处的异常。
他不能坐视这古老的遗存被污染,更不能任由这条临时通道成为“低语”大规模侵入的缺口。
宁采臣的意志投影抬手虚按。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只有一股精纯至极、代表着他与源核意志的“存在之力”,如同无形的壁垒,瞬间笼罩了整个石台区域,将那涌出的阴影能量与“低语”隔绝在外。
“净。”
言出法随。存在之力化作纯白道火,灼烧着那些阴影能量。阴影发出无声的尖啸,剧烈扭动,但在本质高于它们的存在之力面前,迅速消融瓦解。然而,那通道中传来的“低语”却并未停止,反而像是被激怒般,变得更加清晰,带着一种蛊惑人心、否定存在的意志,试图穿透宁采臣的防御,直接作用于他的意志核心。
“放弃吧……存在终是虚妄……”
“归于无,方得永恒安宁……”
“守护?意义何在?一切终将湮灭……”
种种负面、消沉的意念,如同亿万根冰冷的细针,刺向宁采臣的意志。若是寻常修士,哪怕是道主级存在,在这般直指本心的低语冲击下,恐怕也会道心摇曳,甚至产生自我怀疑。
但宁采臣不同。他历经劫波,道心早已坚不可摧,更重要的是,他此刻便是“存在”的化身之一,他的意志与新生宇宙共生,他的宏愿是守护万灵,他的“道”就是对这“低语”最直接的反驳!
“吾道所在,万邪不侵!虚无所言,不过败犬哀鸣!”宁采臣意志如磐石,如烈日,那煌煌正道之光自投影中爆发,不仅稳稳抵住低语冲击,更是反向朝着那空间通道压去,要将这处节点彻底封堵、净化。
就在他的存在之力即将触及通道入口,准备将其彻底抹平时——
“嗡!”
一声清越悠扬、仿佛自万古之前传来的钟鸣,突兀地自那漆黑的通道另一端响起!
钟声过处,那汹涌的“虚无低语”竟如同被无形之力抚平,瞬间减弱了大半!紧接着,一道清冽如九天玄冰,却又蕴含着难以言喻古老道韵的声音,跨越通道传来:
“是何人,在触动‘太虚星标’?竟还能引动‘归寂之息’反噬?”
话音未落,一道身影已自那漆黑通道中迈步而出。
来人身着月白道袍,袍袖之上绣着与那古碑同源的“太虚”道纹,样式古朴,绝非当世任何流派。他看起来约莫二十许年纪,面容俊朗非凡,眉宇间带着一股历经万劫而不磨的淡漠与沧桑。其周身气息内敛,却与周遭天地法则浑然一体,仿佛他本就该存在于那里,甚至比这片残破的星空更加古老、真实。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一双眼眸,左眼瞳孔之中,仿佛有星河流转,生灭不息;右眼则深邃如古井,倒映着万物归墟的寂寥景象。
他的目光先是扫过那被宁采臣力量护住的太虚古碑和石台,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落在了宁采臣的意志投影之上,更是露出了明显的惊容。
“意志投影竟凝练至此,与一方新生宇宙本源相合……怪哉,此纪元竟能诞生阁下这般存在?”白衣道人稽首一礼,动作自然流畅,带着古韵,“贫道,玄珩子,乃‘太虚遗脉’当代道子。奉师门之命,巡守诸界‘星标’,以防‘归寂之息’蔓延。不知阁下是?”
宁采臣的意志投影还以一礼,心中念头飞转。太虚遗脉?归寂之息?(想必指的是那“虚无低语”和阴影能量)。看来,这方宇宙的水,远比他想象的要深。这些隐匿于历史尘埃之后的古老传承,终于因为寂灭之主的败亡和“虚无低语”的活跃,开始显现踪迹。
“吾名,宁采臣。”他的投影发出平和而恢弘的声音,“于此新生纪元,暂护诸天。道友所称‘归寂之息’,近来确在边缘之地多有显现,扰人心智,侵蚀存在。却不知,贵脉对此了解多少?”
玄珩子闻言,那双奇异的眼眸中精光一闪,深深看了宁采臣一眼,又望了望他身后那无形中支撑着这片星域的浩瀚新生宇宙本源,缓缓道:“此事关乎甚大,涉及宇宙生灭之根本秘辛。宁道友既能引动星标,抗衡归寂之息,或许……正是吾等寻找的‘变数’之一。此地非谈话之所,不知可否邀道友,往吾‘太虚境’一叙?”
新的势力,“太虚遗脉”,终于浮出水面。而关于“虚无低语”(归寂之息)的真相,似乎即将揭开一角。宁采臣知道,与这些古老存在的接触,必将为新纪元带来前所未有的变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