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焚歌的拳风砸在掌心，三色光流倒卷进体内的刹那，她以为自己压住了。
可那股劲儿，像是把三头疯牛塞进一个破麻袋，表面安静了，里头正撞得地动山摇。
她站着没动，寒霜剑还插在身前，剑身嗡鸣渐弱。可右手指尖已经开始发麻，指甲缝里渗出的不是血，滋啦一声冒起白烟。
“不是吧……”她低头看手，“刚合完魂，就要变怪物？”
话音刚落，胳膊一沉。
她猛地抬手，发现小臂外侧的皮肤裂开细纹，底下浮出金银血三色脉络，像三条蛇在皮下爬。她想运功逼毒，可体内三股气流根本不听使唤——银火在胸口打转，金寒顺着左脉乱窜，血毒则像有意识似的，专往右手钻。
“行，你狠。”她咬牙，“我打团战打赢了，你反手给我挂debuff？”
她一屁股坐在地上，背靠炉壁。寒霜剑还在震，剑影里的楚红袖嘴唇动了动，像是在说话，可没声音。她伸手去碰，指尖刚触到剑身，眼前一黑。
不是晕了。
是睡着了。
——梦，来了。
燃烧的皇宫，御书房。
屋顶裂开一道缝，血雨从天而降，不烫，也不腥，就是往下掉，滴滴答答砸在龙案上，汇成一滩。
她站在门口，赤足踩着焦木，右手已经妖化到肘部，利爪勾着门框，咔咔作响。
“欢迎回家。”四面八方响起声音，不是纸条上的吐槽，是正经的帝王腔调，冷得能冻住火。
她抬头，龙椅上坐着“自己”——龙袍加身，面容和她一模一样，可眼神像冰窟，手里没拿奏折，而是凭空一划。
三杯酒，浮现。
左杯酒液如墨，表面浮着一片冰晶；右杯通红如血，冒着毒烟；中间那杯浑浊不清，像搅了泥的水。
“选一个。”那声音说，“左杯——萧寒活，九洲灭。右杯——楚红袖活，你死。中杯——三魂分离，天下大乱。”
她盯着三杯酒，没动。
“你搞什么？”她冷笑，“刚合完魂就玩选择题？我考试都没这么难。”
“这不是考试。”梦中“自己”抬起手，屋顶血雨骤停一瞬，“是清算。”
话音落，她右臂猛地一抽，利爪暴涨半寸，指甲直接撕裂掌心剑印，鲜血顺着掌纹流下，在焦黑地面上画出一道弯线。
她低头看，那血痕竟和梦外地面浮现的阵纹一模一样。
“操。”她骂出声，“梦里碰酒，现实就执行？这游戏还能联动？”
她猛地抬头，冲龙椅吼：“你要是真能定生死，早八百年就灭了我，何必等到现在？你不过是我心里最怂的那一块，披了龙袍装大尾巴狼！”
梦中“自己”没动，可龙椅背后的火焰突然一歪，像是被什么撞了一下。
她抓住机会，一把撕下破袍下摆，蘸着掌心血，在墙上写了个字——
“不”。
一个“不”字，歪歪扭扭，像小孩涂鸦。
可字一成，黑火自燃，顺着墙壁爬上去，烧得梁柱噼啪作响。血雨停了，三杯酒晃了晃。
“你怕了。”她咧嘴，牙龈渗血，“你怕我不按剧本走。”
梦中“自己”终于站起，龙袍无风自动。
“你以为融合三魂就自由了？”他冷笑，“你不过是我写好的最后一行字，删不掉，改不动，只能照念。”
他抬手，空中浮现两道幻影。
萧寒被锁链吊在左，半边身子透明，像是随时会散；楚红袖在右，心口玉佩碎裂，血流不止，可还在笑。
“选。”他声音压下来，“不选，他们一样死。选了，至少你能决定谁先走。”
她盯着那三杯酒，右手利爪抠进掌心，血滴得更快。
可就在这时，寒霜剑在现实中轻轻一震。
剑影里的楚红袖突然抬手，指了指自己的酒壶，又指了指叶焚歌，嘴巴一张一合。
这次，她听清了。
“喝不喝？”
不是问她喝不喝毒酒。
是问她——敢不敢喝？
她猛地闭眼，再睁时，眸子里金银交错，血丝缠绕。
她没去碰酒。
而是抬起右手，利爪一划，直接割开左臂，血喷出来，全泼在中间那杯浑浊的酒上。
酒面翻滚，像活了一样。
“我不选。”她盯着龙椅，“但我偏要动你的字。”
梦中皇宫剧烈晃动，梁柱崩裂，血雨倒流回天。
可她右臂的妖化没停。
皮肤下三色脉络越发明亮，像三条命脉在争抢同一个身体。她能感觉到，银火在撑意识，金寒在冻经脉，血毒在啃血肉——三股魂力根本没融合，只是被她强行压住，现在全反扑了。
她跌坐在地，背靠焦墙，喘着粗气。
梦外，现实。
她的右手已经妖化过肩，皮肤干裂，底下金银血三色光流窜动，像是三个心脏在同时跳动。寒霜剑插在地上，剑影里的楚红袖消失了，可剑身还在震，震得地面裂开细纹，正好和梦中三杯酒的位置对应。
她低头看手。
利爪勾着地面，一寸寸往前爬。
不是她想动。
是身体自己在动。
它想碰那杯酒。
哪怕梦里碰，现实也会执行。
她咬牙，左手猛地抽出寒霜剑，剑尖对准自己右手。
“你要是敢抬起来。”她声音发颤，“我就先剁了你。”
剑尖抵在利爪根部，寒气蔓延，暂时冻住了皮肤下的光流。
可她知道，撑不了多久。
三杯酒的选项还在脑子里转。
萧寒活，九洲灭？她不信。那家伙要是真能灭九洲，上辈子早干了。
楚红袖活，她死？她更不信。那疯女人要是能活，早就跳出来骂她了。
三魂分离，天下大乱？听起来最像真的，可乱的是天下，不是她。
她忽然笑了。
笑得肩膀发抖。
“你们一个个的。”她喃喃，“都想让我选？”
她抬头，盯着梦与现实交界的虚空。
“可我最讨厌的，就是被人逼着走。”
她松开左手，寒霜剑当啷落地。
右手利爪缓缓抬起，指尖离中间那杯浑浊的酒，只剩一寸。
皮肤下的三色脉络疯狂跳动，像是在欢呼，又像是在哀鸣。
她的呼吸停了。
指尖，轻轻碰上了杯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