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底的轰鸣还在震荡，叶焚歌掌心剑印猛地一缩，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拽了一下。她瞳孔骤缩，脑海里那行熟悉又欠揍的小字浮出来：【“炉子开了，记得加柴。”】
她还没来得及骂娘，一道冰锥破空而至。
“嗖——”
没有风声，没有预兆，那锥子像是从虚空里长出来的，直插南宫烈左肩，把他整个人钉在原地。血阵瞬间崩裂，符文炸成碎光，像烧尽的纸灰一样飘散。
南宫烈闷哼一声，身形晃了半寸，低头看着肩头那截冰锥，金纹在眼底翻滚：“……有意思，连你也按捺不住了？”
话音未落，废墟深处走出一人。
银面覆脸，玄袍无风自动，脚下每走一步，地面就凝出一圈冰环，像是时间在他脚下冻结了。他不急不缓，走到南宫烈面前，抬手一握，冰锥骤然膨胀，寒气顺着伤口向内蔓延，南宫烈整条左臂瞬间结出厚厚冰壳。
“你……”南宫烈瞳孔一缩，“你不是死了吗？”
银面男子没答话，只是缓缓抬起手，指尖轻抚面具边缘。
“咔。”
一声轻响，银面被他一把撕下。
露出的脸，是萧寒。
可又不是她认识的那个萧寒。
那双眼睛，一金一银，和叶焚歌如出一辙，但眼神空得吓人，像是庙里供着的神像，慈悲里透着死气。左眼黑布下的金纹像活蛇般游走，皮肤下隐隐有符文闪动。
楚红袖喉咙一紧，下意识往后缩了半步：“这……这不是萧寒……”
叶焚歌死死盯着他，掌心剑印绷得发烫，火流在经脉里乱窜，像是要炸开。
“我的棋子，”银面萧寒开口，声音平得像冰面，没一丝起伏，“也敢动？”
叶焚歌差点笑出声：“你这语气，比南宫烈还装。”
银面萧寒没理她，目光扫过三人，像是在看三件摆错了位置的器物。他抬手，掌心凝出一朵冰莲，花瓣层层展开，每一片都刻着一个古篆——“封”。
叶焚歌脑子里“嗡”地一声。
这招她认得。
梦里练过。
皇极殿禁术，**冰封九重**，专克高阶灵体。她试了七次才勉强催动第一重，结果每次都被“前世自己”写纸条嘲讽：【“这届宿主手抖得像帕金森，封个鬼。”】
可眼前这人，抬手就是完整形态。
南宫烈脸色终于变了：“你不是萧寒！你是……初代人皇的意识？”
银面萧寒嘴角微动，像是在笑，又像是抽搐：“我不是‘谁’，我是‘规则’。”
他五指一收。
冰莲炸开。
寒气如锁链，瞬间缠住南宫烈全身。那股力量根本不是人力能抗衡的，南宫烈怒吼一声，血符疯狂闪动，试图引爆三人命格共鸣，可符文刚亮起就被冻住，像被掐住脖子的蛇。
三息。
仅仅三息。
南宫烈整个人被冻成一座冰雕，矗立在废墟中央，连眼珠都凝固在眼眶里，金纹彻底静止。
银面萧寒缓缓转身，目光落在叶焚歌身上。
她没退。
反而往前踏了一步，火剑在掌心成型，金光映着她半边脸：“你占了萧寒的身体，就得付点代价。”
银面萧寒静静看着她，忽然抬起手，指尖在自己胸口划了一下。
一道血痕裂开。
没有血流出来。
伤口里，是冰。
纯冰。
“这具身体，”他声音冷得像能冻住空气，“只是容器。和你一样。”
叶焚歌冷笑：“巧了，我最讨厌别人叫我容器。”
她火剑一震，正要动手，楚红袖突然低吼：“别！他不是冲你来的！”
银面萧寒看都没看楚红袖，抬手一指南宫烈冰雕，寒气再次涌动，冰层加厚三尺，彻底封死所有灵力波动。
然后，他缓缓抬头，望向远处天际。
那里，一道极淡的血线正在云层间若隐若现，像被人用刀划开的伤口。
他嘴唇微动，吐出两个字：“快了。”
叶焚歌心头一跳。
梦里那张纸条又冒出来：【“北边雪原记得穿秋裤。”】
她差点脱口而出“你丫能不能正经点”，但马上反应过来——这不是她梦见的，是“自己”在提醒她。
银面萧寒忽然转头，盯着她：“你听见了？”
叶焚歌一愣：“听见什么？”
“他在叫你。”银面萧寒声音低了几分，“梦里的‘你’，在叫你。”
叶焚歌心头一震。
不是幻觉。
刚才那一瞬，她确实听见了。
一个和她一模一样的声音，在燃烧皇宫的尽头喊她：“叶焚歌，醒醒。”
可这声音……不是纸条，不是吐槽，是真正在叫她。
银面萧寒缓缓抬起手，指尖凝聚出一枚冰针，直指自己太阳穴。
“我只能压制他三刻。”他声音开始颤抖，像是在和什么东西拉锯，“趁现在，问你想问的。”
叶焚歌脑子嗡嗡响。
她盯着他，忽然问：“萧寒呢？真正的萧寒，在哪？”
银面萧寒嘴角抽了抽，眼底金光剧烈闪动：“他在……下面。”
“下面？”
“记忆深处。被锁着。像你一样。”
叶焚歌拳头一紧：“谁锁的？”
“规则。”他声音越来越低，“命格轮回，容器更替。你们都是……备用品。”
楚红袖突然插话：“那你呢？你算什么？主控程序？”
银面萧寒看了她一眼，竟然笑了，笑得极冷：“我是……第一个失败品。”
他抬起手，指向南宫烈冰雕：“他知道的，比你以为的多。药王谷、天机阁、人皇丹……都不是终点。是‘重启’的开关。”
叶焚歌脑子飞转。
梦里那些碎片突然串了起来。
皇极殿的剑诀、藏经阁的秘典、地宫深处那扇打不开的门……还有“前世自己”留下的最后一张纸条：【“别信穿白袍的，他裤衩都画了阵。”】
她猛地抬头：“南宫烈不是最终目标，对吧？他只是……引子？”
银面萧寒没回答，只是抬起手，指尖在空中划出一道符文。
那符文和南宫烈用的血符极为相似，但颜色是冰蓝。
“这是……封印钥匙？”楚红袖瞪大眼。
“是‘解码符’。”银面萧寒声音开始断续，“拿去。趁我还……能控制这具身体。”
叶焚歌没动。
她盯着他：“你为什么要帮我们？你不是初代人皇的意识吗？”
银面萧寒低头，看着自己结冰的手指，忽然轻声说：“因为我……也想赢一次。”
话音未落，他左眼金纹猛然暴涨，整个人剧烈一颤，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拽了进去。
他抬起头，眼神又变回空洞死寂。
“干扰……清除。”他机械开口，抬手就要朝叶焚歌拍下。
叶焚歌暴退三步，火剑横在胸前。
可就在他出手瞬间，他忽然顿住。
指尖离她眉心只剩一寸。
他僵在那里，像是两股力量在体内撕扯。
然后，他用尽最后力气，将那枚冰蓝符文塞进她掌心。
“跑。”他嘴唇微动，声音几乎听不见，“别回头。”
下一秒，他右手猛地抬起，一掌拍向自己天灵盖。
“咔嚓。”
冰裂声响起。
他整个人被一层厚冰从内而外封住，站在原地，成了一座新的冰雕。
和南宫烈并列。
废墟死寂。
叶焚歌攥着那枚冰符，指尖发麻。
楚红袖喘着气爬过来：“他……刚才是在帮我们？”
叶焚歌没说话。
她低头看着掌心那枚符文，忽然发现——
符文背面，有一行极小的字，像是用指甲刻上去的：
【“这届宿主，终于有点出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