仓库内的气氛随着时间推移,渐渐变得凝重而热切。
大约又过了半小时,那个盘铁核桃的唐装男人再次走到中央灯光下,清了清嗓子,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仓库:
“时辰到,鬼市开张。老规矩,各凭眼力,钱货两清。”
没有多余的废话,交易会就算正式开始了。
并没有固定的摊位,更像是自由市场。有人直接在地上铺块布,摆上东西;有人则只是站在那里,等人上前询问。
交流的声音也压得很低,如同鬼魅私语。
张少重打起精神,带着两位大佬开始小心翼翼地逛了起来。
他主要关注那些看起来像是药材、矿石,或者能量波动异常的东西。
第一个摊主是个干瘦的老头,面前铺着一块红布,上面摆着几块颜色暗淡、形状不规则的石头,还有几个脏兮兮的陶罐。
“老先生,这些是?”张少重蹲下身,客气地问道。
老头抬了抬眼皮,浑浊的眼睛扫了他一眼,沙哑道:“阴煞石,养鬼、布阵的好材料。罐子里是五毒蛊的幼虫,精心培育,杀人于无形。”
张少重感知了一下,那几块石头确实散发着微弱的阴冷气息,但杂质极多,能量驳杂不堪,远不如凌清雪之前用的那几块玉石。
至于那什么五毒蛊,更是透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腥臭邪气。
他摇了摇头,这东西对他没用,而且透着邪性,沾上恐怕会惹麻烦。
“走吧,垃圾。”
夜魅儿在旁边撇撇嘴,毫不客气地评价道。
那老头闻言,阴冷地瞪了夜魅儿一眼,但感受到她身上那股若有若无的危险气息,最终还是没敢发作。
他们又逛了几个“摊位”。
有人卖据说是从古墓里挖出来的、带着“尸气”的青铜器;有人卖一些画着诡异符文的兽骨、兽皮;还有人神秘兮兮地兜售所谓的“功法秘籍”,看起来像是地摊文学。
张少重看得直皱眉头,大部分东西要么是假货,要么就是些邪门歪道之物,对他修炼混沌之气毫无用处,反而可能沾染因果。
“看来好东西不是那么容易碰到的。”张少重有些失望。
就在这时,前方一阵小小的骚动。
只见一个穿着邋遢道袍、酒糟鼻的老道士,小心翼翼地从一个破布袋里取出一个玉盒,打开一条缝隙。
顿时,一股精纯、温和的草木清香弥漫开来,让附近的人都精神一振!
“五十年份赤阳参!固本培元,壮大气血的极品!只换能提升神魂的宝物,或者同等价值的金玉!”老道士高声喊道,立刻吸引了好几个人围了上去。
张少重眼睛一亮!
这赤阳参的气息,比他之前用的那些人参强了何止十倍!
绝对是炼制升级版培元膏的主药!
他赶紧凑了过去。
只见那玉盒中躺着一株人参,主体有拇指粗细,须根繁茂,通体呈现出一种温润的赤红色,仿佛有流光在内里转动,卖相极佳!
“好东西!”旁边一个穿着西装、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赞叹道,他手里拿着一个放大镜,仔细打量着,“道长,我用这块百年温玉跟你换,如何?”
他掏出一块巴掌大小、散发着柔和暖意的白玉。
老道士瞥了一眼,摇了摇头:“温玉虽好,于老夫神魂无大用。”
另一个浑身笼罩在黑袍里、声音嘶哑的人开口道:“我这有一瓶养魂丹,乃用百年槐树心为主药炼制,对滋养神魂有奇效。”
老道士闻言,明显意动了,接过那个小瓷瓶,打开闻了闻,脸上露出喜色:“成交!”
眼看赤阳参就要被换走,张少重有些着急。
提升神魂的宝物?他哪有啊!
混沌之气倒是能滋养神魂,但他总不能把混沌之气分给别人吧?
就在这时,凌清雪轻轻拉了一下他的衣袖,传音道:“那‘养魂丹’药力驳杂,蕴含隐晦阴气,长期服用,恐损道基,非是正途。”
张少重心中一动,立刻上前一步,对那老道士说道:“道长,且慢!”
老道士和那个黑袍人都看向他。
“这位朋友,有何指教?”老道士皱眉。
张少重组织了一下语言,尽量让自己的话听起来可信:“道长,实不相瞒,晚辈对丹药略知一二。您手中那瓶养魂丹,虽能短暂滋养神魂,但其内蕴含阴煞之气,长期服用,恐有魂魄受损、性情大变之危。此参虽好,但为此承担如此风险,得不偿失啊。”
他这话一出,那黑袍人身上顿时散发出一股戾气:“小子!你胡说八道什么!坏我生意?!”
老道士也是将信将疑,再次拿起那瓷瓶仔细感知,脸色渐渐变了。
他修为不弱,刚才只是被“养魂”二字蒙蔽,此刻经张少重提醒,仔细探查,果然察觉到了一丝极其隐晦、却如附骨之疽般的阴冷气息!
“哼!”老道士冷哼一声,将瓷瓶扔回给黑袍人,“差点着了你的道!这交易作罢!”
黑袍人怨毒地瞪了张少重一眼,收起瓷瓶,悻悻地退入了黑暗中。
老道士看向张少重,脸色缓和了不少:“小友眼力不错,多谢提醒。不过,你若想要这赤阳参,也得拿出让老夫心动的东西才行。”
张少重犯了难。
他除了钱和那点培元膏,还真没什么能拿得出手的“宝物”。
就在这时,凌清雪上前一步,素手一翻,掌心出现了一个小巧的玉瓶。
她拔开瓶塞,一股清冽、纯净、仿佛能涤荡神魂的异香瞬间散发出来,让周围的人都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感觉精神为之一振!
“此乃清心涤魂丹,可净化神魂杂念,稳固道心,于修行大有裨益。换你赤阳参,如何?”
凌清雪声音清冷,却带着一种令人信服的力量。
这丹药是她这几天用现有药材,结合自身对药性的理解,改良炼制出来的,虽然品阶不高,但功效纯粹,正合这老道士的需求。
老道士感受到那丹药中精纯平和的气息,眼睛顿时亮了!
这可比那阴气森森的养魂丹好太多了!
“换!换了!”
老道士毫不犹豫地将盛有赤阳参的玉盒塞到张少重手里,几乎是抢一般拿过了凌清雪手中的玉瓶,小心翼翼地收好,脸上乐开了花。
张少重捧着玉盒,感受着里面那株赤阳参磅礴的精气,心中大喜!
没想到仙子随手炼制的丹药,在这里竟然成了硬通货!
这第一笔交易,算是开门红!
然而,他们没注意到的是,不远处那个一直隐藏在阴影中的黑袍人,此刻正用更加阴冷的目光,死死地盯着他们,尤其是凌清雪刚才拿出丹药的那只手。
怀璧其罪!在这法外之地,显露宝物,有时本身就是一种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