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凡身后，是刚刚被从望剑城废墟中救出来的剑修。
一个个面如金纸，神情恍惚，显然还没从那毁天灭地的一击中回过神来。
紫鸢呆呆地望着天际线尽头那个平滑如镜的巨大缺口，那里曾经是天剑星最雄伟的落云山脉。
她喃喃自语，声音里充满了难以置信：
“落云山脉……就这么……没了一截？”
那可是天剑星自古以来就存在的地标，不知有多少传说典故与之相关。
如今，却被一道剑光硬生生削平了。
高天之上，萧衍剧烈地喘息着，脸色有些苍白。
“剑灭”这一招是他临时起意，融合三大剑意自创的神通，威力大得超乎他自己的想象。
但消耗也同样惊人，几乎抽干了他体内所有的混沌真元。
【叮！检测到宿主观摩自身神通“剑灭”的无上神威，对剑道有了更深层次的领悟，获得功德点+5！】
“废话……本总指挥亲自出马，还有搞不定的事情？”
萧衍强撑着精神，对着下方喊话，试图维持自己高深莫测的形象
“就是有点用力过猛，消耗大了点。”
“知音，快，给我来一瓶82年的彩虹果果汁压压惊！”
林知音闻言并没有第一时间从储物装备中掏果汁。
她的目光，死死地锁定在萧衍刚刚攻击的巨坑中心。
那里，被“剑灭”正面轰击，本该化为一片虚无，但此刻，一缕若有若无的血色雾气。
竟如风中残烛般，顽强地没有散去。
“我怎么会……败给剑修……”
一道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的意念，在所有人的脑海中响起，充满了不甘与迷茫。
“我怎么会……输……”
萧衍的脸色瞬间变了
“我靠！这都没死？你是小强转世的吗？”
他刚想提起正义之剑再补一下，那缕血色雾气却猛地一涨！
“我还没有打败那个贱人！我还没有！”
“我不能输！我绝对不能输！！”
“我要再战！！！”
伴随着这股冲天的怨念和愤怒，那片被夷为平地的废墟之上。
所有残留的血色能量仿佛受到了某种召唤，疯狂地向着那缕血雾汇聚而去！
一股比之前在望剑城巅峰时期还要恐怖十倍的愤怒意志。
如同苏醒的远古凶神，轰然降临！
整个世界仿佛都在这股强大的意志下颤抖！
“咕叽！”
饭桶发出一声惊恐的尖叫，它撑开的空间屏障在这股威压下剧烈地波动起来，仿佛随时都会破碎。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它不是已经被总指挥打得神魂俱灭了吗？”
陈凡惊骇地吼道。
紫鸢的脸色前所未有的凝重，她死死盯着那片重新汇聚的血色能量，声音发颤
“是根本意境！”
“根本意境是什么？”
陈凡不解地问道。
“意境虽然有下位、中位、上位乃至至高的等级划分，但那更多是就威力与法则层次而言。”
紫鸢迅速解释道。
“但对于每一个武者来说，都有一种最契合自己内心，源于灵魂深处的意境。”
“这种意境是凝聚武道之心，成就自身大道的关键！”
“在生死绝境之中，根本意境能让武者爆发出超乎想象的力量！”
“她的根本意境……是【愤怒】！”
话音未落，那团血色能量已经重新凝聚成一个人形。
不再是那个脸上一片光滑的无面女魔。
那是一个身穿残破血裙，留着一头火焰般红色短发的女子。
她的五官精致，却布满了疯狂与暴虐，一双血色的瞳孔里燃烧着足以焚尽苍穹的怒火。
“江烬？”
看到那张脸的瞬间，萧衍脱口而出，整个人都愣住了。
这张脸和红发江烬，至少有七八分相似！
“不对，气息完全不一样，江烬学姐虽然疯，但身上是纯粹的战意”
”萧衍很快反应过来，但心中的疑惑却更深了。
他能感觉到，眼前这个红发女魔的气息，已经攀升到了一个匪夷所思的境界，那股庞大的压力。
甚至让他想起了曾经在东海降临的兽神！
“妈的，这是打完又复活？氪金开挂了是吧？”
萧衍骂骂咧咧，但身体却很诚实，虽然体内真元空虚，依旧紧握着正义之剑，摆出了戒备的姿态。
百战凡体的“无尽战意”特性在悄然发动，只要他还有一丝战意，就永不言败。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那红发女魔在重新凝聚成形后。
只是冷冷地瞥了萧衍一眼，眼神中没有了之前的杀意，反而带着一丝复杂难明的审视。
下一秒，她猛地抬起头，望向空无一物的天空。
“舞剑的贱人……给我……滚出来！！！”
她发出了一声撕心裂肺的咆哮。
随着她的咆哮，望剑城上方的天空，那片被“剑灭”撕开的巨大空间裂口处，空间再次如同水波般荡漾开来。
那道圣洁而朦胧的仙人舞剑投影，竟然再次出现！
白衣仙子虚影依旧看不清面容，身姿缥缈，仿佛不染一丝尘埃。
“终于肯出来受死了吗！”
红发女魔看到白衣仙子的瞬间，眼中的怒火瞬间被点燃到了极致。
她没有再理会下方的任何人，整个人化作一道血色流星，咆哮着冲向了天空中的仙子虚影！
而那白衣仙子，也缓缓抬起手臂，凝聚出一柄光剑，迎了上去。
一红一白两道身影，在万米高空之上，瞬间战至一团！
一道是充满了无尽愤怒与毁灭的狂暴力量，一道是蕴含了傲慢、太上忘情的无上剑道。
每一次碰撞，其战斗的层次，竟比刚才萧衍和无面女魔的战斗还要高深恐怖！
下方，所有人都看傻了。
萧衍也呆呆地抬头望着天空，他本想趁机恢复一下，然后上去劝个架，顺便问问江烬是怎么回事。
可就在他凝神望向那场战斗的瞬间，他的大脑轰然一震。
他的眼神，瞬间变得空洞起来，整个人如同石化了一般，悬浮在半空中，一动不动。
仿佛他的灵魂，已经被抽离了这具身体，投入到了那场神仙打架之中。
“咕叽！
”饭桶载着林知音等人，小心翼翼地飞到了萧衍身边。
“萧衍总指挥？萧衍同学？你……你怎么了？”
紫鸢看着萧衍那空洞的眼神，焦急地呼唤道。
陈凡也壮着胆子伸手推了推他，却发现萧衍的身体坚硬如铁，纹丝不动。
“别碰他。”
林知音清冷的声音响起，她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萧衍面前，抬头看了一眼天空中那场惊世骇俗的战斗。
又低头看了一眼怀中终端。
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从一开始，我的扫描就显示她身上没有任何生命特征了。”
紫鸢和陈凡都疑惑地看向她。
“因为，她根本就不是活物。”
“或者说，不是一个我们认知中的完整生命。”
林知音的语气带着一丝震撼
“那是一股意志……一股属于真正至强者的，不灭的武道意志！”
“武道意志？”
紫鸢闻言，花容失色
“传说中……只有踏入武神之境的无上强者，在身死道消之后，其强大到足以干涉现实的执念。”
“才有可能化作纯粹的武道意志，凭借本能游荡世间，只为完成生前的遗憾……”
“不错。”
林知音点了点头，目光转向天空
“她的执念，就是打败那个舞剑的仙人。”
“所以她才会疯狂攻击所有剑修，吸收他们的力量，只为了与那道上古投影战斗。”
“那……那萧衍总指挥他这是……”
陈凡指着呆立不动的萧衍，还是不明白。
“老板刚才那一记【剑灭】，已经超越了武王所能达到的极限，其中蕴含的剑道意志纯粹而强大。”
林知音看着萧衍，眼神中流露出复杂情绪。
“那股武道意志在被彻底磨灭的边缘，感受到了老板的力量。”
“对于一个纯粹的武者来说，没有什么比一个值得尊敬的对手更重要了。”
“所以，它认可了老板。没有再继续攻击，而是选择去挑战它真正的目标。”
林知音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
“在它去完成最后执念的时刻，它将自己的一部分记忆和战斗感悟，分享给了这个它所认可的对手。”
“这……这是一场跨越了时空的……武道传承？！”
紫鸢和陈凡彻底被这个结论震惊得无以复加。
他们再次抬头望向天空，那场惊天动地的大战仍在继续。
再看看眼前双目紧闭，仿佛陷入了某种玄妙梦境的萧衍。
他们知道，今天在这里发生的一切，恐怕将会成为天剑星，一段足以载入史册的传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