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
巨响从禁林最核心的地底炸开,众人脚下的土地如同波浪般剧烈起伏、开裂,粗壮的古树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纷纷歪斜倾倒。
邓布利多手中的魔杖爆发出璀璨的金红色光芒,如同一轮旭日在他身前升起,强行撑开了一片相对稳定的区域,将哈利护在身后。
森比尔斯飞过去,禁林正中心的地面,炼金阵裂开一道口子,浓郁粘稠的黑暗翻滚,一对燃烧着幽冥之火的瞳孔睁开,锁定了 他。
自穿越时空壁垒,踏入这个截然不同的魔法世界以来,森比尔斯见识过霍格沃茨城堡的古老守护、邓布利多对灵魂的深入、西弗勒斯的魔药技艺,甚至所谓的黑魔王强大。
这些固然让他高看,但内心深处,他始终带着些居高临下的平静审视。他们的魔法,于他而言,更像是一种值得观察和解析的独特现象,却远未到能令他心神动摇的地步。
然而此刻,眼前的一切却让他第一次出现了敬佩。
那并非简单的魔力屏障或攻击咒语,而是一个复杂到令人目眩神迷的立体魔法阵。无数古老符文按照某种规律自行运转、交织,构成了一个将整个地底裂缝乃至其中骨龙完全笼罩的巨型能量牢笼。
每一道符文线条都流淌着纯粹而古老的魔力,其构建理念之精妙、能量运用之高效、对规则理解之深刻,完全超越了他此前在这个世界所见的一切魔法造诣!
而这么多年都平安无事,却因为森比尔斯冲击魔导师境界时,借助了这阵法的魔力,短暂地干扰了封印阵法的平衡,给予了它一丝可乘之机。这事因他而起,也会因他而结束。
掌心的“月亮”光芒愈发凝实,清冷的光辉驱散了周围因巨龙威压而变得粘稠的黑暗。
森比尔斯深吸一口气,“月亮”自他掌心飘起,飞向裂缝上方。在“月亮”即将落下,符文链条被激活,发出嗡嗡的轰鸣,主动迎向那轮坠落的“月亮”。骨龙也看到了“月亮”的坠落与阵法的动作,不甘的继续撞击。
“轰—!”
魔力碰撞,爆发出强烈光芒,明明是深夜时分,这一刻,整个霍格沃茨城堡乃至远处被照得亮如白昼,城堡里几乎所有人都被惊醒。
森比尔斯悬浮在光爆的中心,衣袍被庞大的能量激荡得猎作响,他注视着下方,全力控制着阵法修复。
不知持续了多久,森比尔斯只觉得魔力如同开闸洪水般倾泻而出,尽数被封印阵法汲取吞噬。前所未有的虚脱感席卷而来,耳畔甚至出现了幻听,水波轻柔荡漾的神只低语在呢喃,他有一瞬间以为是水神的召唤。
终于,风暴渐渐平息。裂缝深处,骨龙发出了最后一声不甘的嘶鸣,但它的挣扎已然重新压制。那对燃烧着幽冥之火的巨瞳,最终也只能极其缓慢地闭合,再次陷入了被迫的沉眠。
裂缝弥合,只留下地面的痕迹,证明着方才的经过。
森比尔斯吁出了一口气,紧绷的精神骤然松弛。随之而来的,是身体无法承受的极致疲惫与魔力真空带来的强烈晕眩。他眼前一黑,身体直直地从半空中坠落下来。
预想中的撞击并未到来——一双手臂慌乱地接住了他下坠的身体,将他拥在了怀里。
森比尔斯有些茫然地回头,映入眼帘的,是西里斯那张写满了担忧的脸庞。他灰色的眼睛里再也看不到之前的躲闪与羞愧,只剩下全然的惊慌,仿佛害怕怀里的人会像流沙一样消散。
“宝贝儿,”森比尔斯的声音比往常低哑了许多,却依旧带着那股熟悉的掌控感,他苍白染血的唇角甚至勾起一个极淡的弧度,“不躲着我了?这是……准备坦白了么?”
话落,便是剧烈的咳嗽,鲜血不受控制地从他唇间涌出,溅在了西里斯脸上和衣襟上。
西里斯浑身一僵,看着那抹血色,眼中慌乱更甚,几乎是手足无措地用力点着头。他下意识地抬起手,用指腹徒劳地想去擦干净森比尔斯唇边的血迹,结果反而将那抹红晕染得更加狼藉,在他苍白的皮肤上糊开一片。
“那么,”森比尔斯似乎毫不在意自己的伤势,反而抬起一只微微颤抖的手,冰凉的手指轻轻碰触着西里斯沾血的脸颊,强迫他直视自己,“告诉我,你是谁?”
“我,我是——”西里斯的心脏狂跳,所有的犹豫和羞愧在这一刻似乎都要决堤而出,那个被他隐藏了太久的名字几乎就要冲口而出。
“很抱歉不得不打扰你们,森比尔斯,”邓布利多的声音插了进来,他走上前,半月形眼镜后的目光关切而严肃,“但我认为,此时此刻,你现在的身体状况更迫切需要波比的专业照料。”
森比尔斯灰蓝色的眼眸中瞬间掠过近乎孩子气的愤懑,他扭头瞪向邓布利多,似乎极为不满他的打断。然而情绪波动再次引动了内腑的伤势,他身体一颤,又是一口鲜血咳出,染红了自己的前襟,也让他所有的气势瞬间消散,只剩下无法掩饰的虚弱。
西里斯再也顾不得其他,手臂收得更紧,几乎是抱着他就要往城堡方向冲,却被森比尔斯拽住了衣领。那力道微弱,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意味。
“等等,”森比尔斯转过头,目光越过西里斯的肩膀,重新看向邓布利多,“话还没问完,阿不思……”
他又咳出一小口血沫,但眼神毫不动摇,仿佛得不到答案,就算庞弗雷夫人来了也无法将他带走。
西里斯僵在原地,进退两难,他担心森比尔斯的身体状况,却又不敢违逆他的意愿,只能焦急地看向邓布利多,眼里满是恳求。
邓布利多看着森比尔斯那罕见偏执的模样,又看了看明显慌了神的西里斯,最终叹了口气。他走上前,并没有强行分开两人,而是将自己的魔杖轻轻点在了森比尔斯的胸口,一层温暖柔和的金色光晕瞬间蔓延开来,暂时稳住了他不断恶化的伤势。
“十分钟,森比尔斯。十分钟后,你必须立刻回去。”说完,他后退几步,隔着一段距离看着他们。
森比尔斯似乎对那十分钟的时限还算满意,或者说,他此刻的精力只够支撑他专注于一件事。他重新将目光聚焦在西里斯脸上,指尖无力却执着地碰了碰他的下颌。
“继续,”他喘息着催促,眼神却异常明亮,“你是谁?”
西里斯混乱的心绪仿佛突然找到了一个突破口。他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终于哑声开口:“西里斯……西里斯·布莱克。”
这个名字说出口的瞬间,仿佛有什么沉重的枷锁应声而碎。他闭上了眼睛,不敢去看森比尔斯的表情,等待着审判的降临。
森比尔斯闻言,苍白的脸上是意料之中。西里斯没有看到,他染血的唇角无比清晰地向上勾起一个带着奇异满足感的笑容。
指尖蹭过西里斯紧绷的下颌,继续追问:“还有呢?”
还有?
西里斯睁开眼,灰色的眼眸里充满了茫然与无措。
还有什么?
他是布莱克,是阿兹卡班的逃犯,是……他看着森比尔斯那带着些鼓励(或者说期待?)的眼神,一个荒谬却又无比自然的答案浮上心头,那是他这段时间以来被迫扮演、却又在某种程度上悄然接纳的身份。
羞愧感再次涌上,但看着对方苍白的面容和唇边的血迹,所有的犹豫都化为了孤注一掷的坦白。他几乎是自暴自弃地、用更轻的声音补充道:“是……是你的狗。”
这句话脱口而出的瞬间,西里斯觉得自己仿佛被剥去了所有伪装,赤裸而脆弱。然而,等待他的并非嘲弄或鄙夷。
森比尔斯的笑容加深了,尽管伴随着一阵轻微的咳嗽,但那笑容里却充满了近乎愉悦的成就感。
“宝贝儿真乖……”
“时间到了。”邓布利多上前,“立刻送他去医务院。西里斯,麻烦你先过去通知波比准备好最强效的提神剂和生骨灵。”
西里斯犹豫的看着森比尔斯,不过还是听从邓布利多的命令离开。等他走后,森比尔斯又咳出一口血,不过人却是站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