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西里斯的声音带着几分笑意，魔杖在半空一点，对面的石墙便化作一面巨镜。森比尔斯下意识抬头，镜中含笑望着他的西里斯，恰好撞进视线里。
原本披散的长发被一点点拢起，黑色发带绕了一圈又一圈，将发丝束得妥帖，末了还打了个蝴蝶结，垂在颈后轻轻晃着。
“我亲手做的发带，到时候放在头发上就能捆绑起来了。”西里斯收回手，语气里带着点邀功般的得意，“这样你骑扫帚飞的时候，就不用总抬手拨开挡脸的头发了。话说回来，你这头发打算一直留这么长？”
“算是我的体质吧，”森比尔斯的视线始终胶着在镜子里西里斯身上，“头发是天然的魔力容器，能帮我储存魔力，魔力越多发质越好。上次那两个魔咒，全靠它们里面积攒的魔力才撑下来——你看，现在发尾都枯了。”
西里斯闻言一怔，低头看向捏在指尖的那缕发丝。方才只觉柔软，此刻仔细端详，竟真看出几分黯淡，光泽确实比记忆中逊色了不少。他指尖微顿，抬眼时恰好对上镜子里森比尔斯期待的目光。
“这样啊，”他清了清嗓子，忽然扬起惯常带点散漫的笑，“那好办，回头我多搜罗些发带给你。那些镶了月光石的、缀着银丝的，保管能把这些枯发衬得好看点，你觉得怎么样？”
镜子里的森比尔斯愣了愣，随即弯起唇角：“我很期待。”
森比尔斯揣着满心的雀跃往宿舍走，推开宿舍门，瞧见坐在床边还没睡的雷古勒斯时。他脚步一顿，莫名有些尴尬，好在雷古勒斯头都没抬，专注地看着手里长长一卷卷轴。
“雷尔，要不要来点？”森比尔斯定了定神，扬了扬手里的食盒。
“不了。”雷古勒斯，声音没什么起伏，“看完这些我就去睡。”
“你这是在找什么？”森比尔斯无意种瞥见，有点像族谱。
“妈妈列了些联姻对象的名单，我正核对她们的血统记录。得避开那些非纯粹斯莱特林规矩的姑娘，不然将来妈妈少不得要跟她起争执。”
“这么快？”
“不算快了。”雷古勒斯抬眼，烛火在他眼底投下细碎的阴影，显得晦涩，“布雷迩他们早就定好了，只等着毕业就办婚礼。倒是你，”他顿了顿，视线在森比尔斯脸上停了停，“姨父没跟你提过这些才算奇怪吧。”
森比尔斯摇头，心像是被什么东西攥住了。
他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雷古勒斯说的全是实情。那些在德国的朋友，有的早早就交换了订婚戒指，有的虽没明说，家族间的意向却早已心照不宣。只有他，父母那边竟从未透露出半点风声，这太怪了。
“或许是姨父自有安排吧。很晚了，你也早些休息。”
雷古勒斯没再说话，收拾好卷轴，便转身熄了自己那边的蜡烛，帷幔落下，将他彻底隐进黑暗里。
可森比尔斯却僵在原地，黑湖里巨型鱿鱼划过，带起阵阵气泡，他站了许久，直到四肢都泛起凉意，这才如梦初醒的去了盥洗室。
接下来的几天，森比尔斯心里像坠着块浸了水的棉絮，沉甸甸地发闷，终究还是没敢问父母关于他的婚情。
他总忍不住去想雷古勒斯说的那些话，一想到将来要对着一个素未谋面的姑娘，要和她共享一个家，过完这辈子，心口就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似的。明明是旁人眼中再正常不过的归宿，他却打心底里觉得别扭，像是穿了件尺寸不合的长袍，怎么都不舒服。那股子抗拒的念头更是像藤蔓似的悄悄滋长，缠得他喘不过气。
就这么在犹豫和烦躁里蹉跎着，时间一晃而过，到了格兰芬多与斯莱特林的魁地奇比赛日。
周六一大早，森比尔斯和雷古勒斯几乎同时睁开了眼，门板就被人叩得“咚咚”响。
“这么早，是奥利维吗？”雷古勒斯系好扣子，望了眼门。
“除了他还能有谁。”森比尔斯低笑一声，手指拢了下长发，转身往盥洗室走。雷古勒斯拉开房门，果然看见奥利维站在走廊里。
“快点快点。今天的风况绝佳，不趁现在练几遍新战术简直是浪费……”水声哗哗，后面的森比尔斯就听不太清了。等两人收拾好，奥利维立刻拉着他们就冲向球场。
今日难得好天气，晴空万里无云，场边的长椅上放着几个油纸包，是队友们带来的早餐。奥利维抱臂站在一旁，目光落在森比尔斯手里的三明治上，他没开口，但那眼神里的催促几乎要化成实质。森比尔斯失笑，三口两口解决，拍了拍手上的碎屑。
奥利维立刻精神起来，招手让所有人围拢成一个圈。他从口袋里掏出张叠得整整齐齐的战术图。
“听着，我们还是按照之前的计划，按照咱们这两天调整的传球路线，威德莱斯突破时，科瑞尔的接应点要往前挪三米……记住了吗？”
他手指在图上戳了戳，又抬头看了看其他人，阳光落在他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他却浑然不觉，只是反复强调着：“记住，速度要快，但衔接必须稳，我们这次一定要——”
话音被远处传来的队友喊声截断，格兰芬多的人过来了。奥利维把战术图折好塞回口袋，深吸了口气，眼里闪着光：“好了，废话不多说，咱们用实战说话。”
观众席上的喧嚣像潮水般漫涨开来，红绿两色旗帜渐渐铺满了看台。森比尔斯的视线忍不住飘向了场地另一端的格兰芬多休息区。
西里斯今天显然打理过头发，那些总爱乱糟糟支棱着的黑发被他在脑后束成个小小的马尾，几缕碎发垂在额前，随着他说话的动作轻轻晃动。他正侧着身和队友们讨论着战术，嘴角扬着惯有的桀骜笑意，脑后那个毛茸茸的小尾巴也跟着他的动作一甩一甩的，透着股说不出的鲜活劲儿。
森比尔斯的目光一眨不眨地落在那个小尾巴上，周围的呐喊与欢呼仿佛都隔了层薄雾，模糊成了背景音。他甚至能想象出西里斯说话时带点漫不经心的语气，指尖不自觉地蜷缩起来，心跳莫名比平时快了半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