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就是复活节假期了，你准备去哪儿？”
“我想去法国那边看看，最近……”
森比尔斯抱着刚从图书馆借来的《中世纪草药图鉴》，与人流擦肩而过。自从圣诞节之后，雷古勒斯就很少与他同行，他身边围绕着一群人，但是那种众星捧月的热闹，在他看来更像烈火烹油，灼得人想往后退。
转过拐角时，他和几个抱着羽毛笔和羊皮纸的拉文克劳点头致意。顺着螺旋楼梯往下走，潮湿的泥土气息渐渐漫上来，指引着他走向温室的方向。
圣诞假期结束后没几天，一只银灰色猫头鹰曾落在他的窗台上，爪间攥着个用黑缎带捆扎的巨大包裹。当看清包裹皮上那个烫金的G字徽记时，森比尔斯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召来家养小精灵，让它送回寝室。
后来他拆开，里面是十二束用魔法保鲜的蓝玫瑰，花瓣上还凝着晨露般的光泽。附在旁边的羊皮纸上，格林德沃的字迹写着：“按标注地点摆放，记得把卡片插进花束。”
这无疑是项麻烦的任务。
他得避开巡逻的教授，还要计算好时间，整整一个月都在忙这事儿，才搞定。
最惊险的一次是在大礼堂，他不得不在早餐快结束时，拜托家养小精灵，将最后一束玫瑰放在邓布利多教授的餐桌上。
整个大礼堂的喧闹瞬间凝固，随即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低年级学生们兴奋地交头接耳，高年级则带着探究的目光望向主宾席，只有森比尔斯埋着头，错开了邓布利多看过来的无奈眼神。
不过因此，森比尔斯反倒对草药生了兴趣。他找到斯普劳特教授，提出想在温室角落开辟一小块地，尝试自己种植。当教授看到他拿出的陌生种子时，眼睛亮了亮，爽快地答应了。
森比尔斯要种的是愉尾铃兰，一种极为稀有的草本植物。幼苗时期，肥嫩的花茎顶着卷曲的芽苞，风一吹就像小狗的尾巴似的左右摇摆，憨态可掬；待花苞绽放，四片圆润的花瓣舒展开来，竟酷似小狗肉垫般粉白柔软。更奇妙的是，它散发的淡淡香气能悄然抚平人的烦躁。
这些种子是他在家族收藏室里翻到的，被特殊的防腐咒封存了近百年，没想到浸泡在温水里三天后，竟真的冒出了细如发丝的根须。
“威德莱斯先生，看来你的愉尾铃兰长势喜人啊。”斯普劳特教授在记录完其他草药的生长数据后，踱到森比尔斯的小园地旁。看着那片齐膝高的绿植间，已有零星几个粉白色花苞正鼓胀着准备绽放，她的手指轻轻拂过叶片，语气里满是欣慰。
“全靠您的指点，教授。”森比尔斯蹲在田埂边，指尖小心地拨开一片沾着晨露的叶子，眼底带着感激。他至今记得最初的狼狈——不清楚种子发芽需要的湿度温度，好不容易发了芽，又因他弄错了温控咒，一夜之间蔫掉大半。
最后还是斯普劳特教授看不下去，亲自上手，才挽救了所剩不多的种子。
“这有什么，不过我也是布莱克先生和他们帮忙，这都不算什么。”
“西里斯？”森比尔斯诧异，那他怎么没在温室看到过。
“是的。他们四个经常来帮我照顾草药，报酬就拿走一些曼德拉草叶。”
曼德拉草叶，他们要这个做什么。
和斯普劳特教授告别，森比尔斯准备去图书馆，路过一间空教室的时候，他隐约听到了西里斯的名字。
“……到时候我引走他们，你们就过去狠狠地教训他。”
“布莱克竟然还没有他除名，大人竟然没有惩罚他们！”
屋内传来细碎声响，像是有人正准备推门而出，森比尔斯立刻蹿进了隔壁的教室。他背靠墙壁，听着外面的脚步声由近及远，才敢重新走了出去。可惜，没能捕捉到说话的那几人的正脸。
之后的几天，森比尔斯不动声色地留意着周围的人，暗自揣摩着究竟是谁。功夫不负有心人，还真让他找到了——六年级的马修和他那群跟班。
森比尔斯旁敲侧击地打听了一番，摸清马修的底细。
据说他所在的家族以前不过是巫师界里排不上号的小角色，全靠着早在最初就果断投靠了黑魔王，这两年才借着东风慢慢在圈子里崭露头角。只是比起那些根基深厚的老牌家族，终究还是差了火候，骨子里的底气不足，总透着股急于攀附的浮躁。
弄清楚对手是谁，森比尔斯心里反倒踏实了不少。至少，迷雾已经拨开，接下来该怎么做，他心里渐渐有了数。
复活节前夕，他们几个在晚餐结束后迟迟没有回去休息室，时不时看着格兰芬多长桌。
这几个人早就在休息室宣传，将要做出一件大事，保证能让所有人惊呆。所以今天他们格外亢奋的精神，早就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不过再发现他们看的是格兰芬多那边，也都有种意料之中。
很快，教授们离开，大礼堂的人越发少起来，马修几人有了行动。他们起身，不过却是回去了地窖，这让人大失所望。
晚上，森比尔斯躺在床上，眼望着床幔顶的纹路发怔。白日里马修等人离开食堂后再没什么异动，但是他心里始终揣测不安，觉得他们不可能这么轻易的放弃。
可这念头刚起，胸腔里的心脏就开始剧烈跳动，咚咚咚地撞着肋骨，力道又急又猛，搅得他浑身燥热。他翻了个身，枕头压着耳朵也挡不住那声音，再翻过去，床板发出轻微的吱呀声，在寂静的寝室里格外清晰。折腾了半个多小时，睡意半点没有，反而越躺越清醒。
“该死。”森比尔斯低咒一声，猛地坐起身。与其在床上熬着，不如出去透透气。他披了件厚外套，悄悄拉开房门溜了出去。
森比尔斯漫无目的地走着，不知不觉就踏上了通往天文塔的旋转楼梯。他一步步往上爬，直到推开塔顶的铁门，晚风裹挟着夜露的寒气扑面而来，才让他纷乱的心绪稍稍平复。
他倚着石栏杆往下望，整个霍格沃茨在月光下安静沉睡，禁林的轮廓像一块巨大的墨色绒毯。可目光扫过城堡大门时，森比尔斯突然顿住了，他看到西里斯了。
马修他们果然没放弃！
森比尔斯瞬间反应过来，他顾不得多想，看到西里斯径直走向禁林边缘，左右张望了片刻，似乎在寻找什么记号，随后便毫不犹豫地抬脚走近。
没有丝毫犹豫，森比尔斯转身就往楼下冲。石阶被他踩得咚咚作响，他甚至顾不上会不会被巡逻的教授发现，只想着必须跟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