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并不是个好人
她只是个,亦善亦恶的普通人......
苍染抬眸见林瑾迟迟不语,便知晓他这是默认了,恭敬起身道,“ 今日本就是来瞧瞧太傅和林小姐的身体如何,既然见了太傅尚好,那能否再瞧瞧林小姐 ? ”
话罢
林瑾挥手示意,一名下人立刻走到苍染面前,“ 祭司大人稍等,奴才这就去...... ”
“ 不必了,林小姐体弱,还是本宫去看看吧 ” 说着,苍染向林太傅颔首行礼后转身朝外走去
走到门台时,蓦地回头说了一句,“ 林太傅,不如让林小姐多同许小姐走动走动,想来林小姐的心情能好些 ”
说完,便回首离开了
林瑾坐在正堂内陷入沉思
——这边
苍染走了一段路后,来到了一个颇大的庭苑前,里面种了大片的梅花,细细端详下,隐约辨认出是素白台阁的模样
之所以得此名,是因为其花瓣疏叠,透着纯白的雪色,且花心中有台阁状的小花苞,属于梅中上品,京城少有,而今却遍布这 “ 玄鹿苑 ”
看来这林太傅为了让他的女儿心情好些,没少花心思
也不知,他会不会按照她的暗示去做
——
苍染观赏了几眼,便瞧见不远处有一道瘦削的身影站在雪中的梅树下
那对似蹙非蹙的远山眉下,是一双古井无波的眸子
十五岁的年纪,正是豆蔻年华
而苍染却从她身上窥不见丝毫生力的波动,像是一汪未曾被旁物发现的无源清潭
干净,空寂
并且,即将干涸
此时,她正淡淡地望向面前的梅林,许是听见了踏雪的声音,徐徐侧首看过来
良久后,似是瞧出了面前之人的身份,微微蹲身行礼道,“ 林家小姐,林初墨,见过祭司大人 ”
苍染走上前将她扶起来,随即握着她的手朝屋内走去
余光却瞥向她方才盯着的方向
仔细一瞧
一片白色的梅林中,一朵水红色的素白台阁正藏在其中
苍染眸光微动,缓缓收回视线,转而看向她
“ 林小姐先前见过我 ? ”
她此次前来并未提前交拜帖,而且穿着常服
这林千金素来不过问外事,只一味在苑中养病,想来是不知晓她的身份和今日上门之事
林初墨似是意外苍染的随和与亲近,苍白的面容上罕见得露出一抹淡淡的粉意,“ 未见过 ”
“ 未见过 ? ” 苍染似是好奇,“ 那你是听旁人提起过我 ? ”
闻言,那双秋眸浮现一抹向往之色,随即消逝不见,“ 确实如此,祭司大人救百姓于难,善心昭昭,如今一见....比传言中...更是姿容罕...见.... ”
到最后,苍染几乎听不到她的说话声,只能听见她急促的咳声和微弱的呼吸声
苍染见此,握着她的手的指尖,一缕白雾偷偷钻入她的体内
不消片刻,林初墨便感觉自己好了许多,看向苍染的目光略带歉意,“ 让祭司见笑了 ”
苍染安抚了她一下,便坐在她的身旁,中间的茶桌上放着些许针线的物什,还有一个未绣完的香囊
林初墨瞧见,面上闪过一抹慌张,示意身旁的婢女拿下去
苍染察觉到她的异样,并没有戳穿,而是关心地问道,“ 林姑娘如今身子弱,何必做这些劳神伤身的事儿 ”
林初墨闻言,嘴角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容,“ 于民女而言,每一日,都是天赐,所以想趁现在还吊着一口气,为父亲和哥哥亲手做些东西,弥补心中的缺憾 ”
“ 林小姐,果真是孝心 ”
——靠近正午时
苍染这才意犹未尽地从林府离开
青竹见她眼尾弯弯,便知晓她心情不错,“ 主子今日午膳吃些什么 ? ”
正要回答,苍染却察觉有一道强烈的视线落在她身上,但掀开窗帘后却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青竹见慕容染掀起窗车帘,神色一变,立刻警觉起来
马车里,苍染放下车帘后,目光略显凝重,手掌也不自觉地捏紧
年底将至
看来马上就要开始了......
—— 一旬后
已至深冬,雪下得愈发急切,而京城里的人家却出来得愈发频繁,京城的街道上人来人往,雪下的烟火气息格外引人,街旁的各种小贩欢喜地吆喝着,百姓纷纷置办着年货,浓郁的年味儿弥漫在京城上空
此时
皇宫 御书房
萧则步履匆匆,大步朝着御书房走过来
李德瞧见,立刻上前迎道,“ 奴才见过统领大...... ”
话音未落,萧则冷峻地点头示意了一下,便径直推开御书房的门,身上披着的大氅带着一阵寒气,看向长孙情的目光有些凝重
“ 她出事了 ”
长孙情听后,笔尖一顿,随后继续低着头看着手里的奏折,“ 怎么发现的 ”
“ 听说是今日出门赶年会的时候被人掳走了 ”
话落许久,萧则见他仍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有些怔愣,紧接着便咬牙切齿起来,愤愤地走到他面前,双手拍在桌子上,“ 你怎么一点都不着急 ! 她要是死了,你也别想活了 ! ” 说着,萧则骤然压低了声音,“ 咱们派去南疆的人到现在还没有消息呢 ! ”
片刻后,长孙情抬眸瞥了他一眼,“ 十一和十二跟在她身边,无碍 ”
十一和十二...... ?
十一和十二 ! ! !
萧则那双桃花眸子里满是震惊和气愤,顿了好半晌儿才憋闷地说道,“ 你把他俩派过去了不早说 ! 害我担心你半天 ! ”
面对萧则的忿闷,长孙情没有理会,而是镇静地看着手里的奏折,“ 她现如今担了祭司的位置,又确有本事,陆不臣为确保万无一失,自是要拿她当这第一个靶子 ”
萧则闻言,脸色微变,僵硬的身体却微微放松,眼底带着些许嘲讽之意,“ 看来这前几年的仗没白打,这陆老贼还挺谙兵家之道的 ! ”
长孙情对此,沉默不语,而是看向桌子旁拆开的信封,提起另外一件事
“ 月澜来信了 ”
收到眼神示意,萧则伸手打开,大致扫了一遍,旋即眉梢轻挑,带着一抹轻快,刚才不悦瞬间一扫而空
“ 没白费咱们这几年的布局啊 ”
一旬前
月琳娜和黎玦悄声回到了月澜,将垓氏妄自参与大景国事的事情禀告给了轲查
这样一来,她便有了联姻失败的缘由
轲查闻言,心下虽是震怒他的谋算失败了,但还是急忙写了封致歉信,快马加鞭地送到大景京城,将罪责全部推到了垓氏一人身上
而大景却在回信里说明,垓氏已经指认是轲查命他暗中参与大景的政事,不仅插手国母立后一事,还欲谋害当朝帝师,斥责轲查此举实乃忘恩负义之辈,势必要向月澜讨个公道
当日,十万军队逼压月澜边境
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月澜朝堂上几乎人心惶惶,而拥护先女帝和月琳娜的臣子纷纷上奏谴责轲查的不义之举
轲查见朝堂之势愈发不可控制,便派人同大景交涉,但开出的条件却被一一否决
本欲求助天谌,却早因着先前的拓拔一族,关系僵化,不肯施援
这副姿态,明显就是要坐收渔翁之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