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那块来自“时空定位炮”的金属碎片，如同烧红的烙铁，灼烧着林辰的神经。十五天的倒计时，像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每一分每一秒的流逝都带着令人窒息的重量。
他无法再安心待在窗明几净的新办公室，无法再去思考宠物生态的宏伟蓝图。生存，成了当前唯一且最紧迫的命题。
“必须找到定位炮的组装地点，在他们完成之前，毁掉它！”林辰的声音在空旷的办公室里显得异常冷硬。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进来，却驱不散他眉宇间凝聚的阴霾。
意识空间内，074号的数据流以前所未有的效率运转着。“同意。被动防御在定位炮面前毫无意义。根据碎片残留的能量特征及信息编码风格，可以尝试反向追踪其制造环境或能量源特征。但需要更多数据样本或本地情报支持。”
本地情报支持……
一个名字瞬间浮现在林辰脑海——老鬼。
那个游走在城市灰色地带，消息灵通，对“异常”事物有着特殊嗅觉的黑市中间人。上一次关于“未来武器”和“未来碎片”的信息，就是从他那里得来的。
“去找老鬼。”林辰斩钉截铁。
他没有告诉王鹏具体原因，只说要出去谈点事。王鹏见他神色凝重，也没多问，只是叮嘱他小心。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林辰独自驱车，再次来到了那个位于旧城区深处、挂着“老王五金店”破旧招牌的黑市入口。与上次来时相比，他的心境已然完全不同。上一次更多是好奇和警惕，而这一次，是带着关乎生死存亡的迫切。
熟门熟路地穿过迷宫般的通道，空气中依旧弥漫着机油、灰尘和某种不明化学试剂的混合气味。老鬼还是老样子，窝在他那张油腻的旧沙发里，对着闪烁的旧电视屏幕，手里盘着两颗油光锃亮的核桃。
听到脚步声，老鬼懒洋洋地抬起眼皮，看到是林辰，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
“哟，稀客啊。”老鬼的声音沙哑，带着惯有的市侩，“林老板如今可是大人物了，听说都搬进星耀科技园了？怎么有空光顾我这小破店？”
林辰没心思跟他寒暄，直接走到他面前，从口袋里掏出那块用软布小心包裹着的金属碎片，轻轻放在老鬼面前的矮几上。
“鬼叔，帮我看看这个。”林辰开门见山，目光紧紧盯着老鬼的脸。
老鬼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那块黑不溜秋、带着烧灼痕迹的碎片，刚想说什么调侃的话，但下一秒，他的目光骤然凝固！
他猛地坐直了身体，脸上那种懒散和油滑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度的震惊和……忌惮。他甚至下意识地左右看了看，仿佛担心隔墙有耳。
他没有用手去碰那块碎片，而是凑近了，眯起那双老眼，仔细地打量着上面的细微纹路，鼻子还微微抽动了两下，似乎在嗅闻着什么特殊的气味。
“这东西……你从哪儿弄来的？”老鬼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废墟里挖出来的。”林辰言简意赅，“我仓库被烧那晚留下的。”
老鬼的瞳孔猛地一缩，看向林辰的眼神充满了难以置信：“他们……他们竟然动用了这东西？！还……还掉了一块在你这里？！”
“他们是谁？这东西到底是什么？在哪里组装的？”林辰一连串的问题如同子弹般射出。
老鬼没有立刻回答，他靠在沙发背上，深吸了一口气，脸色变幻不定，似乎在权衡着什么。盘核桃的手也停了下来。
“林小子，”老鬼的声音更加低沉，带着一种近乎警告的语气，“听我一句劝，这东西，还有跟这东西沾边的人和事，都不是你能碰的。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上次你打听‘未来武器’，我就觉得你小子胆子大，没想到你……”
“鬼叔，”林辰打断他，眼神锐利如刀，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心，“我不是在征求你的意见。告诉我，他们在哪里组装这东西？我没时间了。”
他的语气平静，却透着一股破釜沉舟的狠劲，让老鬼后面劝退的话卡在了喉咙里。
老鬼盯着林辰看了足足有半分钟，似乎在评估他的决心和……可能带来的后果。最终，他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重重地叹了口气。
“妈的，老子就知道，沾上你小子就没好事……”他低声咒骂了一句，然后凑近林辰，用几乎只有两人能听到的气音说道：
“城西，往外走，快到邻市交界的地方，有个废弃了很多年的‘红星卫星信号接收站’。”
林辰的心脏猛地一跳！接收站！空旷，偏远，信号屏蔽强……确实是隐藏大型装置的理想地点！
“那地方，荒得连野狗都不爱去。”老鬼继续低语，“但最近，有几个‘生面孔’在那儿活动，神出鬼没的。我手下有个收废品的，想进去拆点废铜烂铁卖，差点被……被‘东西’给打了回来，吓得不轻，说里面亮着怪光，还有‘嗡嗡’的响声，不像人弄出来的动静。”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林辰一眼：“我琢磨着，能弄出那么大阵仗，又跟你这碎片上的‘味儿’这么像的，八成就是你要找的那帮人，和他们的‘大宝贝’了。”
红星卫星信号接收站！
目标确认！
林辰强压下心中的激动和更深的忧虑，追问道：“里面的情况呢？有多少人？防守怎么样？”
老鬼摇了摇头，摊手道：“这我就真不知道了。那地方邪性得很，我的人不敢靠太近。只知道肯定有人，而且不好惹。林小子，话我带到了，地方也告诉你了。后面的事……”
他没有再说下去，但眼神里的意思很明显——后面是死是活，就看你自己了。
“够了，鬼叔。谢了。”林辰站起身，将几张不连号的百元钞票压在碎片下面，“这是咨询费。”
老鬼看了一眼那钞票，没动，只是挥了挥手，重新窝回沙发里，拿起遥控器换了个台，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
林辰不再停留，转身快步离开。
走出昏暗的通道，重新呼吸到外面略带污染的空气，林辰却感觉如同重获新生。他坐进车里，没有立刻发动，而是紧紧握住了方向盘。
意识空间里，074号的声音响起，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信息吻合。废弃卫星接收站符合定位炮组装的环境要求。老鬼提供的线索可信度较高。建议立即开始制定侦察与破坏计划。”
林辰看着窗外流光溢彩的城市夜景，眼神冰冷。
红星卫星信号接收站……
猎人们的巢穴和致命的武器，就在那里。
十五天的倒计时，如同丧钟，在他耳边清晰地敲响。
他没有退缩的余地。
“074，”林辰的声音在寂静的车厢里响起，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决然，“开始规划吧。在我们被锁定剥离之前，先端掉他们的老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