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集占浑身血液瞬间凝固!
李金城的声音如同毒蛇吐信:“雇凶杀人、跨境洗钱、行贿官员……所有账目,所有指令,留下的痕迹,都指向她。她是‘董事长助理’,权限足够,动机充分——她是一个事业型女人,为了完成公司的KpI,她什么都敢做!现在,她是‘主谋’,公司?呵,不过是受害者,我也是被这个蛇蝎女人蒙蔽了。
等她永远闭上嘴了,我们还会回来的!”
真是一手好算计!
李金城抿了一口酒,眼神冰冷地看向霍集占:“国内已经有人接手,会钉死她。不过,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不留后患……” 他放下酒杯,身体微微前倾,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你,熟悉国内环境,身手又好。等风头稍缓,你悄悄潜回去。找到她,协助‘相关方面’……让她永远闭嘴。”
霍集占只觉得天旋地转!他死死盯着李金城那张道貌岸然的脸,胃里翻江倒海!原来如此!原来从头到尾,钱芳都只是他棋盘上一枚随时可以牺牲的棋子!他不仅玩弄了她的身体,还要榨干她最后的价值,用她的命来铺就自己逃生的路!而自己,竟一直是他手中那把最锋利的、指向钱芳的刀!
“是……老板。” 霍集占垂下头,声音干涩嘶哑,用力攥紧拳头,指甲深深刺入掌心,用剧痛来压制那几乎要冲破胸膛的狂怒和杀意!
当他几经周折,终于潜回国内,像一头受伤的孤狼在暗处搜寻钱芳的踪迹时,一个名字不可避免地反复出现在各种零碎的信息里:
金城地产是被江河搞倒的!钱芳是被姓江的送进去的!
霍集占的思维在巨大的压力和长期的扭曲下,陷入了偏执的疯狂。他将所有滔天的恨意,都投射到了江河身上!是江河!是这个该死的男人不肯罢休!是他死死咬着钱芳不放!是他把钱芳逼到了绝境!如果不是江河的穷追猛打,钱芳也许不会这么快被定罪,也许还有一线生机!江河!他才是害了钱芳的元凶!他必须死!
至于李金城那“让她永远闭嘴”的命令?霍集占心中只剩下冰冷的嗤笑和一丝扭曲的幻想。他当然不会杀钱芳!他要救她!像骑士救出被囚禁的公主!他天真地以为,只要除掉江河这个最大的“绊脚石”,他就能像带走一件属于自己的珍宝一样,悄无声息地找到被严密看管的钱芳,带她远走高飞,到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用余生去弥补他亏欠她的一切…
他像一头彻底失去理智的野兽,眼中只剩下江河这个目标,磨砺着獠牙,准备发动致命一击。却浑然不知,他正一步步走向早已为他布好的、万劫不复的深渊。他手中的刀,最终指向的,或许正是他自己残存的生命,以及钱芳最后那一点点渺茫的生路。
又是周末,省城难得的好天气,阳光透过梧桐树叶的缝隙。
江河的手机响了起来。屏幕上跳动着“吴姨”两个字。
“喂,吴姨!”江河笑着接起电话,声音里带着晚辈特有的亲昵。
“小江啊,”电话那头吴姨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带着点慈爱的絮叨,“丽丽今天没去上班,念叨一早上了,说做你喜欢吃的糖醋鱼,非让我打电话让你来……你看你啥时候能到?鱼我都收拾好了,就等你来下锅呢!”背景里似乎隐约传来一声压抑的呜咽,但很快被吴姨拔高的声调盖了过去,“……快点来啊!阿姨给你泡好茶了!”
“好嘞吴姨,我现在就出发!”江河爽快地应着,心里涌起一股暖意。马社长一家待他极好,这份如同家人般的亲近,是他在这座喧嚣城市里难得的慰藉。
挂了电话,江河先到党校对面的水果店。吴姨血糖有点高,最爱吃水分足又不太甜的蜜瓜。他仔细挑了一个纹路清晰、散发着清香的网纹蜜瓜,又选了一盒红艳艳、饱满欲滴的草莓——这是马丽的最爱。拎着沉甸甸的水果袋,他想了想,又走进隔壁的滋补品店,给吴姨拿了两盒口碑极好的阿胶浆。结账时,看着那不算便宜的价格标签,江河也没犹豫,马社长和吴姨待他如子侄,这点心意不算什么。
省报业集团家属院有些年头了,红砖墙爬满了岁月和茂密的爬山虎,透着一股老单位特有的沉稳和人情味。门卫老张头认得江河的车牌,隔着窗户笑着挥挥手,电动门缓缓打开。
江河轻车熟路地把车停在马社长家那栋单元楼下的香樟树旁。他熄了火,拎着水果和礼盒下车。
抬头望了望扇熟悉的、挂着碎花窗帘的窗户。奇怪,窗帘拉得严严实实,一丝缝隙都没有。这个点,阳光正好,以往吴姨总会把窗帘拉开透气的。一丝极淡的疑惑像水底的泡泡,刚冒个头,就被“回家吃饭”的轻松念头压了下去。大概是丽丽那丫头又在睡懒觉吧?江河笑着摇摇头,锁好车,脚步轻快地走进单元门。
楼道里很安静,只有他皮鞋踏在水泥台阶上的轻微回响。空气中弥漫着各家各户午饭的混合香气。他走到301室门前,防盗门是深绿色的,擦得锃亮,门把手上还挂着一个小小的、有些褪色的中国结。这就是马社长的家,一个他踏入了无数次、充满了温暖回忆的地方。
江河脸上不自觉地浮起笑容,习惯性地抬起手,用指节在门板上敲了三下。笃,笃,笃。声音清脆。
往常,这三声敲门就像按下了某个欢快的开关。门后立刻会响起一串由远及近的、轻快得如同小鹿跳跃般的脚步声,伴随着马丽那清脆又带着点撒娇意味的喊声:“来啦来啦!江哥!”紧接着,门锁“咔哒”一声轻响,门就会被猛地拉开,露出马丽那张青春洋溢、总是带着灿烂笑容的脸庞,她会迫不及待地伸手把他拽进去。
可今天,这三声敲门后,门后一片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