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已经准备停战的欧洲各国,在朱由检这“重在参与”的瓜皮操作下。瞬间变得诡异了起来。
威斯特伐利亚的明斯特与奥斯纳布吕克,原本已笼罩在一种精疲力竭的和平气氛中。
历时三十年的惨烈战争似乎终于要走到尽头,来自欧洲各地的192名谈判代表——包括皇帝特使、七位选帝侯、一百三十二个帝国政治体的使者、三十八个利益集团的说客,以及西班牙、荷兰、丹麦、瑞典、法国等十六个国家的外交官——都已就座,准备在无尽的争吵与妥协中,为这片饱受蹂躏的大陆划定新的疆界与秩序。
然而,就在这和谈即将开启的前夜,一个如同晴天霹雳的消息,伴随着来自马德里的紧急外交信函和穿越敌线的密探报告,瞬间击碎了所有的平静:遥远的东方帝国——大明,向西班牙-哈布斯堡阵营提供了高达四百万两白银和三十万两黄金的巨额援助!
会议大厅内,原本程式化的寒暄与虚伪的客套瞬间冻结,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恐慌、愤怒与难以置信交织的暗流。
“先生们,我想,我们都被那位东方的皇帝戏弄了。”
法国首席代表,红衣主教马扎然,他手中捏着那份触目惊心的情报,黎塞留毕生致力于削弱哈布斯堡,而如今,他最重要的政治遗产正面临被东方白银淹没的风险。他那张惯常毫无表情的脸上,肌肉微微抽搐,眼中闪烁着被意外将了一军的震惊与深切的忧虑。
瑞典代表扬·奥克森谢尔纳猛地站起身,他代表着新教阵营最强的军事力量。
“这是背叛!是对所有为自由而战者的背叛!”
他怒吼道,声音因愤怒而颤抖。瑞典军队在德意志的土地上浴血奋战,才换来今天的谈判地位,而大明这笔投资,足以让西班牙能重新武装起来,并与帝国军队联合,将他来之不易的战略优势化为乌有。
他仿佛已经看见,无数用大明白银武装起来的西班牙方阵和帝国骑兵,正朝着他疲惫的军团开来。
就在大厅里乱作一团,抗议声、质问声、密谋的低语声嗡嗡作响时,会议室的大门被“砰”地一声推开。
所有目光瞬间聚焦于门口。神圣罗马帝国皇帝斐迪南三世赫然站在那里。
他并未穿着和谈应有的礼服,而是一身庄重的宫廷常服,脸上不再是往日因战局不利而挥之不去的阴郁与隐忍,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合着狂喜、尊严与决绝的奇异光彩。他刚刚收到了来自堂兄西班牙国王菲利普四世的密信,确认了资金的流入。
他威严地扫视全场,目光在马扎然和奥克森谢尔纳脸上刻意停留,声音清晰地传遍整个鸦雀无声的大厅:“先生们,鉴于某些域外势力公然、且极其无礼地破坏了欧洲力量的天然平衡,企图以肮脏的金钱玷污上帝赋予的正义与秩序……朕认为,此次和会已失去了它应有的公正基础。”
他略微停顿,让每一个字都重重地砸在众人心上。
“因此,神圣罗马帝国的皇帝,哈布斯堡家族的领袖,宣布——退出这场荒谬的闹剧!我们,不再谈判了!”
说罢,斐迪南三世猛地转身,猩红的斗篷在身后划出一道决绝的弧线,在帝国诸侯与使节们或震惊、或狂热、或惶恐的目光中,大步离去。
留下身后一座瞬间炸开锅的会议厅。马扎然的表情凝固了,他精心布置的外交棋盘被一只从东方伸来的巨手彻底掀翻;奥克森谢尔纳狠狠地将手套摔在桌上;而各国的代表们,有的在尖叫,有的在匆忙地收拾文件,准备向国内报告这惊天变局。
和平的大门,在开启的前一瞬,被朱由检用一箱箱白银,轰然关上。欧洲的战火,注定将以更猛烈的态势,重新燃起。
南直隶,奉天殿
英格兰大使威廉站在殿中,脸上交织着委屈、焦急与一丝不敢过于表露的愤怒。
他深吸一口气,向御座上的朱由检提出了那个困扰了欧洲所有反哈布斯堡国家数月的问题:“尊贵的皇帝陛下,外臣代表英格兰王国,想冒昧请问……您是否……是否在有意地欺骗我们?”
“嘛玩意?”朱由检闻言,身体微微前倾,脸上写满了货真价实的茫然,他仿佛没听清似的追问了一句,“朕……什么时候欺骗你们了?”
威廉看着皇帝那浑然天成的困惑表情,一时语塞,只好硬着头皮解释道:“陛下……您、您不是给了西班牙人一大笔白银和金子吗?数额……非常巨大。”
“是啊!”
朱由检立刻承认,脸上甚至露出一副“你问这个啊”的轻松表情,他用一种理所当然的语气说道,“他们不是跟朕说家里挺困难吗?又是打仗,船也破了,日子都快过不下去了。朕这人,就念个旧情,看老朋友有难处,能帮一把是一把。这不,就是想跟那个西班牙国王搞好关系嘛。”
这番朴实无华、充满了江湖义气的话,让威廉几乎要吐血。他声音都带着颤儿,几乎是喊了出来:“可是陛下!我们!我们也在欧洲打仗啊!”
“啊?”朱由检这回是真愣住了,他眨了眨眼,下意识地反问了一句,“你们……也很困难?”
这句话如同精准的暴击,让威廉瞬间憋红了脸。承认自己困难等于示弱,否认则……他哽了一下,只能梗着脖子,维持着摇摇欲坠的体面:“我们……不困难!”
听到这个回答,朱由检靠回龙椅,脸上露出了“既然如此,那不就结了”的神情,仿佛所有逻辑都理顺了。
他拉长了语调,发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单音节:“哦——————”
这一声“哦”,拖着长长的尾音,在空旷的大殿中回荡。里面包含了恍然大悟,包含了“那你们急什么”的疑惑,或许还有一丝“既然你们不差钱,那朕帮帮差钱的有什么问题”的无辜。
威廉僵在原地,他感觉自己所有的指控和道理,都在皇帝这一个“哦”字面前,被撞得粉碎,只剩下无尽的憋闷和一种跨越大洋的文化鸿沟带来的无力感。
“陛下!他们——西班牙人,他们在跟我们打仗啊!这是一场波及整个欧洲的、你死我活的战争!”
“啊……?”
朱由检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叹,嘴巴微微张开,脸上的茫然之色非但没有消退,反而更浓了。他像是听到了什么难以置信的奇闻,身体不自觉地向前倾了倾,目光在威廉那张写满焦急的脸上来回扫视,仿佛想从中找出开玩笑的痕迹。
随即,他猛地抬起手,指向威廉,语气里充满了极其真挚的、近乎无辜的埋怨和困惑:“那你们……你们怎么不早说啊?!”
他摊开双手,仿佛在展示自己的清白,声音都提高了几分,带着一种“我被蒙在鼓里这么久”的委屈:“……这都快十年了吧?你们一个个来见朕的时候,都客客气气,说的全是通商、贷款、友谊万岁!从头到尾,没有一个人,哪怕一次,跟朕提过一句你们在欧洲是死对头啊!朕怎么会知道?”
“………………”
威廉彻底僵在了原地,仿佛被一道无形的雷霆劈中。他张了张嘴,喉咙里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所有准备好的外交辞令、抗议和请求,都被皇帝这番理直气壮的“反问”堵死在了胸腔里。
他回想起历次觐见,确实,为了维持贸易利益和体面,没有任何一个欧洲国家的使者会愚蠢地在明朝皇帝面前揭露欧洲本土那摊烂账。
他们不约而同地维持着文明的假面,却没想到,这最终导致这位手握重金的皇帝在完全不知情的状态下,进行了一次彻底改变欧洲力量平衡的“盲目投资”。
此刻,他只觉得一股郁结之气堵在胸口,憋得他满脸通红,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奉天殿内,只剩下他那无声的绝望,和朱由检依旧带着几分不解与无辜的眼神。
得,威廉看着朱由检那一脸“朕很无辜”的表情,知道光靠言语是说不清了。
他急忙躬身,语气急促地说道:“尊贵的陛下,请您……请您务必在此稍候片刻!外臣去去就来!”
不等朱由检回应,威廉几乎是小跑着冲出了奉天殿。
没过多久,殿外便传来一阵密集而凌乱的脚步声。只见威廉去而复返,身后还跟着法国大使、丹麦代表以及一位身材高大、面色冷峻的瑞典军官。他们显然是被威廉匆忙召集来的,脸上还带着些许错愕与旅途的疲惫,但更多的是一种同仇敌忾的焦急。
法国大使手里紧紧攥着一卷巨大的羊皮纸。几人来到御前,也顾不上完美的礼节,威廉气喘吁吁地指向那卷羊皮纸:
“陛下,”他努力平复着呼吸,清了清喉咙,声音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恳切,“请……请允许我们,为您介绍一下现在欧洲……真实的形势!”
法国大使立刻会意,与丹麦代表一左一右,哗啦一声将那卷羊皮纸在朱由检面前的御案上展开。一张绘制精细、却标注着密密麻麻拉丁文字符和复杂纹章的欧洲地图呈现在大明皇帝眼前。
威廉捡起曹化淳递过来的一根用来指点奏疏的玉如意,权当教鞭,迫不及待地指向伊比利亚半岛。
“陛下,请看这里,西班牙,您慷慨资助的对象……”玉如意随即猛地向上移动,划过法兰西,重重地点在中欧地区,“而在这里,从德意志到尼德兰,再到波罗的海……西班牙哈布斯堡王朝的军队,正在与几乎半个欧洲作战!”
法国大使立刻接口,指着地图上的法兰西区域:“陛下,我法兰西王国,为遏制哈布斯堡的野心,已深陷其中!”丹麦代表也指着北欧区域补充道:“还有我们丹麦!”那位瑞典军官更是用带着浓重北欧美腔的汉语,铿锵有力地说道:“瑞典军队,正在德意志的土地上,为自由与新教信仰而流血!”
霎时间,奉天殿仿佛变成了威斯特伐利亚的和会现场,几位使者七嘴八舌,围着地图向一脸懵懂的朱由检,展开了一场关于欧洲三十年战争恩怨情仇的紧急科普。
朱由检的眉头拧成了一个结,他的目光从地图上移开,落在了法国大使雷纳德的身上,脸上充满了比刚才更加深重的困惑。他用手指点了点地图上法兰西的位置,又狐疑地看了看雷纳德,语气里满是不可思议:
“等等……雷纳德,你上次跟朕说,你们法兰西……不是虔诚的天主教王国吗?你们那位国王和罗马教皇关系不是很好吗?这个……按道理,你们和西班牙应该是一边的才对啊?怎么……怎么你们也跟着打西班牙呢?这……这不成了自己人打自己人吗?”
面对这个直击灵魂的问题,雷纳德脸上掠过一丝极其短暂的尴尬,但随即被一种属于资深外交官的从容与坚定所取代。他优雅地微微躬身,脸上露出一个混合着无奈与深沉的笑容。
“啊,至高无上的皇帝陛下,您提出了一个触及我们欧洲政治核心的、极其敏锐的问题。”
他先送上一顶高帽,随即开始了他的表演。
“您说得完全正确,在信仰上,我们与西班牙同样沐浴在天主的光辉之下,都是圣父忠诚的儿子。”他右手在胸前划了个十字,姿态无比虔诚。
但紧接着,他话锋一转,声音压低,带着一种推心置腹的坦诚:“然而,陛下,请恕我直言,信仰的归信仰,而国家生存与荣耀的归国家。”
他上前一步,用戴着白手套的手指,用力地点在地图上法兰西与哈布斯堡家族领土的交界处。
“陛下请看,野心勃勃的哈布斯堡家族,他们统治着西班牙,其分支又掌控着神圣罗马帝国!他们的领土从东西两面,像一把铁钳,死死地夹住了法兰西!他们口口声声为了信仰,但其正真正的目的,是建立囊括整个欧洲的霸权!”
他的语气变得激动而富有感染力:“如果任由他们得逞,那么不仅法兰西将永无宁日,整个欧洲的独立与自由都将不复存在!届时,恐怕连罗马教廷,也不得不看他们的脸色行事!”
雷纳德直起身,脸上露出一种为大局牺牲小我的悲壮表情:“因此,为了阻止这头贪婪的双头鹰吞噬整个基督世界,为了欧洲未来的均势与和平,我们法兰西,不得不忍痛肩负起这沉重而必要的责任——即便背负着信仰上的些许困扰,也必须拿起武器,遏制哈布斯堡的无限野心!这并非背叛信仰,恰恰是为了守护信仰得以自由存在的土壤!”
一番话说完,雷纳德深深一躬,仿佛一位为了崇高目标而承受误解的殉道者。
朱由检将目光从能言善辩的法国人身上移开,转而投向了来自北欧的两位使者。他努力回忆着之前零碎听来的信息,用手指点了点丹麦大使,又指向瑞典那位面色冷峻的军官,语气变得更加不确定,仿佛在辨认一种复杂的纹章:
“哦……朕大概明白了法国的事儿了……那,那丹麦和瑞典的二位呢?朕记得你们信的不是罗马那个教,是那个……那个……‘新教’,对吧?”
在得到对方肯定的神色后,皇帝的困惑不但没减少,反而加深了。
他身体前倾,指着地图上哈布斯堡家族那片庞大的、涂着相同颜色的领土,问出了一个在他看来更加矛盾的问题:“可既然你们信的是一样的教,为啥那个啥……哈布斯堡的领土里头,朕听你们刚才说,也有不少邦国是跟你们一个信仰的?
那你们怎么不联合他们,反而要跟他们上面的皇帝打仗呢?这……这不成了自己人打自己人了吗?你们这教里头,怎么还分帮派动起手来了?”
那位瑞典军官——或许是一位经历过吕岑战役的老兵——闻言,胸膛剧烈地起伏了一下。他不等丹麦同行开口,便猛地踏前一步:“陛下!信仰一致,不代表要屈服于暴政!哈布斯堡的皇帝,他违背帝国传统,妄图用武力强行抹去我们的信仰,剥夺我们自古以来的自由!他麾下的将领,如蒂利和瓦伦斯坦,他们的军队所过之处,我们的教堂被焚烧,我们的牧师被驱逐!”
他粗壮的手指猛地戳向地图上的德意志地区,仿佛要将哈布斯堡的势力戳穿。
“那些帝国境内的新教弟兄,他们不是我们的敌人,他们是和我们一样被压迫的盟友!只是他们暂时被皇帝的武力所震慑,不敢反抗!我们瑞典大军踏上德意志的土地,不仅仅是为了我们自己,更是要用剑与火,为所有新教徒杀出一条生路,逼迫维也纳的皇帝签下保证我们信仰自由的条约!”
他深吸一口气,总结道,眼中闪烁着近乎宗教狂热的光芒:“陛下,这场战争,在同一个信仰内部是自由与奴役的战争!我们打击的不是信仰相同的兄弟,而是那个试图给我们所有人套上枷锁的哈布斯堡皇帝!”
“啊…………”
朱由检被这一连串“信仰”、“霸权”、“自由”的复杂说辞砸得头晕眼花,感觉比看户部的财政报表还要费劲。他努力维持着皇帝的威仪,手指无意识地敲着御案,消化着这团乱麻。过了好半晌,他才像是终于理清了思路,又像是彻底放弃了思考,带着几分自暴自弃的语气,缓缓开口:
“朕……朕……朕……大概……嗯,算是明白了一点儿。” 这语气任谁听了都知道他根本没完全搞懂。他清了清嗓子,试图找回一点主动权,提出了当前最现实的问题:
“可眼下,朕这钱也给出去了,总不能……再派人去西班牙要回来吧?这事儿,我大明可干不出来。” 他摊了摊手,脸上写满了“朕也很无奈”。
随即,他目光扫过眼前这几位眼巴巴望着他的欧洲使者,仿佛找到了救星,身体微微前倾,用一种带着商量甚至有点甩锅意味的语气说道:“要不……你们几个,给朕拿个主意?这事儿,总得有个解决的法子不是?”
这句话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块巨石。几位使者先是一愣,随即眼中瞬间爆发出混合着惊喜、算计和急切的光芒——机会来了!这位东方皇帝,终于愿意听取他们的条件了!
面对几位欧洲使者开出的、一个比一个更具诱惑力却也更加昂贵的外交条件,朱由检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他算是看明白了,这根本不是来讲道理的,是来趁火打劫、拉他下水的!
在经过一番堪比市集砍价般的艰难磋商(主要是大明单方面被“砍”)后,一场几乎要演变成外交风暴的纠纷,总算被朱由检用真金白银勉强按了下去。
最终的解决方案,让户部尚书毕自严若是知道,怕是要捂着胸口直呼“陛下,国库空虚啊!”:对法国与丹麦:大明提前偿还了所有尚未到期的贷款。这相当于送上了一大笔无息的“安抚费”,让两国立刻闭上了抱怨的嘴。
对瑞典:签订了一份军火采购大单,承诺购买数艘瑞典战舰和上百门先进火炮。这既满足了瑞典对资金的渴望,也变相增强了大明自身的海军力量,算是唯一一项带点实际好处的投入。
普惠条款:给予法国、丹麦、瑞典、英格兰等国为期五年的进出口商品优惠税率。这一下,大明的市场将对它们进一步敞开,长远损失不可估量。
看着几位欧洲使者心满意足、鱼贯而出的背影,朱由检脸上的无奈与疲惫瞬间一扫而空。他慢悠悠地端起那盏温热的茶,吹了吹气,惬意地呷了一口,眼中闪过一丝与他之前“懵懂”形象截然不同的、如狐狸般狡黠的光芒。
“嗯,你们啊……就继续打去吧!呵呵呵……”
这声轻笑,意味深长,再无半分之前的茫然。
我们的崇祯皇帝朱由检,哪里是真的傻?
他或许历史知识匮乏,搞不清欧洲那错综复杂的王室联姻和宗教纷争,但他骨子里那份来自现代的灵魂,以及对帝国利益的敏锐嗅觉,却在此刻完全苏醒。
对西班牙,最初或许是基于雪中送炭的朴素感激;但现在,既然他已经摸清了牌桌的规则,知道了玩家们彼此间的血海深仇,那他就要从被动的“投资者”,转变为主动的“操盘手”了。
他放下茶盏,对侍立一旁的曹化淳悠然道:“大伴,你看明白了吗?这帮泰西人,斗得越凶,对咱们大明就越是有利。”
曹化淳似懂非懂:“皇爷,您的意思是……?”
朱由检站起身,踱到窗前,目光仿佛已穿越重洋,落在了那片战火纷飞的土地上。
“他们打得不可开交,才没心思,也没能力来跟咱们争抢。他们需要咱们的白银、市场和货物,就得求着咱们。朕今日给法国一点甜头,明日买瑞典几门炮,看似花了钱,实则是往那火堆里再添几把干柴。”
他嘴角勾起一抹冷峻的弧度:“这火,可不能让它轻易灭了。得让它烧得旺旺的,但又不能烧过头,让某一家独大。朕要让他们谁都奈何不了谁,谁都离不开咱们大明的‘友谊’。这,才叫长治久安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