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缕微凉的触感划过额头，苏雪棠从睡梦中缓缓醒来。睁开眼，程筱筱放大的笑脸近在咫尺，半透明的手指正轻轻拨弄她的银白色发丝。
你干什么？苏雪棠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
程筱筱神秘地眨眨眼。惊喜~她飘到梳妆台前拿起镜子，
镜中的苏雪棠头顶多了一条精致的发辫，银白色的发丝间点缀着几朵小小的茉莉花，清新淡雅又不失俏皮。
你...什么时候...苏雪棠惊讶地碰了碰发辫，触感整齐得不像出自那个笨手笨脚的女鬼。
程筱筱得意地晃了晃半透明的手指。昨晚你睡着后我练习了好久！她飘到苏雪棠身后，轻轻抚摸那条发辫，实体化指尖真的很费劲，但为了雪棠值得~
苏雪棠的耳尖悄悄红了。她伸手想拆开发辫，却被程筱筱拦住。
别嘛~程筱筱做出可怜巴巴的表情，我花了好大功夫的...
...幼稚。苏雪棠放下手，转身走向浴室，却没有拆掉那条发辫。
程筱筱在她身后笑得眼睛弯成月牙。
......
英语课上，苏雪棠专注地记着笔记，程筱筱则百无聊赖地飘在一旁，一会儿玩玩自己的头发，一会儿数窗外飞过的鸟儿。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照在她半透明的身体上，折射出细碎的光芒。
好无聊啊...程筱筱小声抱怨，飘到苏雪棠耳边吹气。
苏雪棠瞪了她一眼，用口型说：安静。
程筱筱撇撇嘴，目光落在苏雪棠的课本上。突然，她眼睛一亮，悄悄飘到苏雪棠拿笔的手边，半透明的手指轻轻覆在上面。
苏雪棠感到手背一凉，笔尖不受控制地歪了一下。别闹。她小声警告。
程筱筱却笑嘻嘻地不松手，引导着苏雪棠的笔在课本空白处画了一个小小的爱心。苏雪棠想反抗，又怕动作太明显引来注意，只能任由这个烦人鬼胡闹。
一个、两个、三个...很快，课本空白处布满了歪歪扭扭的小爱心。程筱筱玩得不亦乐乎，苏雪棠则绷着脸假装没看见，耳尖却红得几乎透明。
苏同学。英语老师突然点名，请朗读第三段。
苏雪棠猛地站起身，这才发现刚才被程筱筱画爱心的地方正是要朗读的段落。密密麻麻的小爱心几乎遮住了原文，她一时分不清哪里是课文哪里是涂鸦。
呃...I...I...她的目光扫过那些爱心，大脑一片空白。
程筱筱赶紧飘到课本前，小声提示：I love you! 不对不对！是I love my country！
苏雪棠差点脱口而出我爱你，幸好及时刹住车。I...I love my country...她的声音越来越小，脸涨得通红。
老师奇怪地看了她一眼。请继续。
接下来的朗读磕磕绊绊，苏雪棠恨不得当场挖个洞钻进去。而罪魁祸首程筱筱则在一旁笑得前仰后合，灵体因情绪激动而闪烁不停。
都怪你。下课后，苏雪棠把程筱筱拽进洗手间隔间，咬牙切齿地说，差点害我出丑。
程筱筱却笑得更加灿烂了。但是你说我爱你的样子超可爱！她模仿苏雪棠慌乱的表情，脸红得像草莓~
苏雪棠一把捂住她的嘴，尽管手掌直接穿过了半透明的灵体。闭嘴。她的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再这样我就...就...
就怎样？程筱筱眨巴着琥珀色的大眼睛，又装出一脸无辜。
苏雪棠语塞了。...就三天不给你吃草莓。她最终还是只能憋出一个毫无威慑力的威胁。
程筱筱立刻做出夸张的伤心表情。太残忍了！她捂住并不存在的心脏，我会枯萎的！像没有阳光的小花！
苏雪棠翻了个白眼，推开隔间门走出去。程筱筱笑嘻嘻地跟上，趁她不注意，又用半透明的手指戳了戳她的腰。
程！筱！筱！
......
午休时间，苏雪棠没有去食堂，而是径直走向空无一人的音乐教室。程筱筱飘在她身后，好奇地问：今天要做什么？
安静的地方。苏雪棠简短地回答，推开音乐教室的门。
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进来，照在黑色的三角钢琴上，折射出温暖的光泽。苏雪棠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拿出课本假装学习。程筱筱则好奇地飘到钢琴前，半透明的手指轻轻抚过琴键。
雪棠，你听过《茉莉花》吗？她突然问道，声音轻柔得像一阵风，是我小时候最喜欢的曲子。
苏雪棠摇摇头，目光却不自觉地被钢琴前的程筱筱吸引。阳光穿透她半透明的身体，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像是流动的水彩画。
程筱筱闭上眼睛，半透明的手指悬在琴键上方。我想试试...她轻声说，声音带着不确定，用灵体共鸣...
苏雪棠放下课本，专注地看着她。程筱筱深吸一口气（虽然鬼魂不需要呼吸），手指微微发光——然后，令人惊讶的事情发生了，钢琴竟然自己演奏起来，悠扬的《茉莉花》旋律在空荡的教室中回荡。
音符像是有生命一般流淌，时而欢快时而忧伤。程筱筱的脸上浮现出怀念的神色，半透明的睫毛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像是沾了晨露的蛛网。
苏雪棠静静地听着，不知为何想起了程筱筱曾提过的只言片语——关于她的童年，关于那场夺走她生命的意外，关于被封印在檀木盒中的漫长岁月...胸口突然泛起一阵酸涩，眼眶微微发热。
最后一个音符消散在空气中，程筱筱睁开眼睛，冲苏雪棠露出一个略带伤感的微笑。怎么样？
苏雪棠别过脸去，假装整理书本。...还行。她的声音有些沙哑。
程筱筱飘到她身边，半透明的身体轻轻靠着她。雪棠...她轻声说，你哭了吗？
没有。苏雪棠生硬地回答，却感到一滴温热液体划过脸颊。
程筱筱没有戳破这个谎言，只是轻轻握住她的手。蓝光从两人相触的地方迸发出来，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柔和。
......
放学路上，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虽然程筱筱依然没有完整的影子。路过一个卖糖葫芦的小摊时，程筱筱突然停下脚步。
糖葫芦！她兴奋地指着那些晶莹剔透的红色果实，我小时候最爱吃了！
苏雪棠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糖葫芦在夕阳下闪闪发光，像是被蜜糖包裹的红宝石。你...能吃吗？她犹豫地问。
程筱筱歪着头思考了一下。应该可以！她飘到小摊前，眼巴巴地看着那些甜食，只要我集中精神让嘴巴和舌头实体化...
苏雪棠叹了口气，掏出钱包。两串。她对卖糖葫芦的老人说。
老人笑眯眯地递过糖葫芦。给女朋友买的？
苏雪棠的脸瞬间红了。不...不是...她结结巴巴地说，接过糖葫芦快步走开。
程筱筱笑嘻嘻地跟上。女朋友她故意拖长音调，雪棠害羞了
闭嘴。苏雪棠恶狠狠地咬了一口糖葫芦，只是...我自己想吃而已。
程筱筱不依不饶地飘到她面前，张开嘴。
苏雪棠瞪了她一眼，却还是举起糖葫芦。程筱筱小心翼翼地让嘴唇和舌头变得凝实，轻轻咬下一颗山楂。甜蜜的糖衣和微酸的山楂在口中化开，她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好吃！她含糊不清地说，嘴角沾着一点糖渣。
苏雪棠不自觉地伸手，用拇指擦掉那点糖渣——在接触的瞬间，蓝光迸发出来，照亮了两人的脸庞。她像是被烫到一般迅速缩回手，耳尖红得几乎透明。
程筱筱却笑得更加灿烂了，故意凑近她的脸。雪棠害羞的样子真可爱~
烦人。苏雪棠别过脸去，却没有拉开距离。
两人就这样分享着糖葫芦，夕阳将她们的轮廓镀上一层金边。路过的行人只能看到一个银发少女边走边吃糖葫芦，时不时对着空气说话或微笑——但苏雪棠已经不在乎这些异样的眼光了。
......
夜晚，苏雪棠洗完澡回到卧室，发现程筱筱正飘在她的书桌前，好奇地翻看着什么。
你在干什么？她皱眉问道。
程筱筱抬起头，手里拿着一本深蓝色的笔记本——那是苏雪棠的日记本！雪棠...她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惊讶，这是...关于我的记录？
苏雪棠的大脑瞬间空白，随即一股热血冲上头顶。还给我！她扑向程筱筱，试图抢回日记本。
程筱筱灵活地飘到床上，继续翻阅。程筱筱今天又捣乱了，但她的笑容...很可爱...她大声朗读着，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哇！雪棠居然觉得我可爱！
闭嘴！苏雪棠的脸红得像熟透的番茄，再次扑向程筱筱。
两人在床上扭打成一团（虽然大部分是苏雪棠单方面的攻击），最终失去平衡一起跌倒在床上。苏雪棠压在程筱筱身上，两人的脸近在咫尺，呼吸交融。
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来，照亮了程筱筱半透明的脸庞。她的眼睛在黑暗中闪闪发亮，像是盛满了星光。
原来...她轻声说，声音柔软得像羽毛，你这么在乎我。
苏雪棠的心跳快得几乎要冲出胸腔。她想反驳，想否认，但所有的话语都卡在喉咙里。最终，她只是轻轻了一声，声音几不可闻。
程筱筱微笑着伸出手，半透明的手指抚过苏雪棠的脸颊。我也是。她轻声说，很在乎很在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