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之上,风起云涌。
世家门阀的领地一寸寸被蚕食,寒门学子们像雨后春笋般冒出头来,占据了越来越重要的位置。
昔日风光无限的袁府,在这场风暴中早已被边缘化。
而被官场打压,举止越发荒诞的袁誉柏,都成了京城勋贵圈子里一个众所皆知的笑话。
袁誉柏醉倒在这温柔乡里,起初是逃避现实,后是心底对薛沁仪还有公主的报复。
紧接着,到了最后,则变成了他彻底的沉沦。
袁誉柏刻意不去想清雪小筑的母子,不去想衙门里的白眼。
更不去想那高高在上,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公主殿下。
他只想用美酒和女人填满那日益扩大的空虚与惶恐。
然而,一年、两年过去了……
那些个曾经备受恩宠的美妾们,肚子始终是平的。
起初,袁誉柏还能安慰自己,是缘分未到。
他正值盛年,这几个女人又都是千挑万选的尤物。
至于孩子?总会有的。
可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别说儿子,连个喜脉的影子都摸不着。
袁誉柏内心的不安如同藤蔓般疯长。
他终于坐不住了,私下里开始寻医问药。
当然,他只说是给姨娘们调理身体,求个子嗣。
可京城有名望的大夫几乎都被袁誉柏请遍了。
给姨娘们开的方子堆起来能有一尺高,整个袁府都飘散着熬坐胎药的苦涩气味。
然而结果惊人的一致,姨娘们身体康健,毫无问题!
每一次,那些大夫在肯定完姨娘们的身体后。
都会用那种混合着疑惑同情,甚至是一丝隐秘鄙夷的眼神,上下打量袁誉柏。
那眼神仿佛在说:“问题不在她们,而是你自己。”
当太医署退下来的院判,在诊完脉,再次说了那套“姨娘无碍”的结论后。
袁誉柏终于绷不住了。
他猛地一拍桌子,额头青筋暴起,嘶吼道:“无碍?无碍为何至今没有子嗣!”
“你们这些庸医!到底会不会看病?是不是在戏弄本官?!”
那老院判吓得一哆嗦,但到底是见过世面。
他垂着头,苍老的声音却带着一种残酷的平静。
“大人息怒。”
“老朽行医数十载,虽不敢说独步杏林,但妇人孕产之症尚能分辨。”
“府中几位姨娘身体健旺,确无异常,至于缘何无子……”
说到这里,老院判顿住了。
如同以往过来诊脉的大夫那般,抬眼飞快地瞥了一眼面目狰狞的袁誉柏。
他又迅速低下头,话锋一转,声音更轻。
“袁大人,您尚主已逾五载,公主殿下亦无音讯……”
“老朽斗胆说一句,宫中有太医局为殿下调理凤体,若真是殿下的问题,此事……恐怕早已不是秘密了……”
闻言,袁誉柏只用冷淡的目光看着老院判不语。
庸医庸医!
果然是庸医!
商婉月生不出孩子是因为他给她下了绝子药!
既然如此,又如何能有孩子?
突然——袁誉柏似乎被一道惊雷劈中!
袁誉柏只觉得脑子里有什么东西炸开了!
公主没孩子……是绝子药的问题!
那他袁誉柏……怎么也会没孩子?
他自己难道……不行?!
不可能!
他若是不行,袁宏轩又是怎么来的?
想到这里,袁誉柏的脑海中蓦然浮现出一张娇弱白皙的面孔。
薛沁仪!!!
“噗——!”
一口郁结在心头的腥甜再也抑制不住,袁誉柏猛地喷了出来,染红了身前昂贵的织金地毯。
他眼前阵阵发黑,身体摇晃着向后倒去。
耳边是老院判惊慌的呼声和姨娘们的尖叫。
他什么也听不清了。
他脑子里只剩下那几个字,像魔咒一样盘旋。
绝子药!
薛沁仪!
是薛沁仪也给他下了绝子药!
“呃啊——!”
在迷雾中拨开真相的袁誉柏,口中发出一声野兽般凄厉绝望的嚎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