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府。
钱父气不打一处来,指点着钱莱的额头道:
“你呀你!酒喝多上头了吧?竟敢私订终身大事!还是个平头百姓之子!”
钱莱垂着脑袋,心虚地辩解:
“也不算平民,阮姐姐中了会元,迟早要做官的。”
钱父眼睛一瞪:
“那又如何?!就算她中了状元,最多也就是进翰林苑,做个从六品的小官!”
“咱们钱家,可是世家大族!就是旁支的庶女,官职也比她高得多!”
钱莱抬起头,噘着嘴道:
“爹,您怎么这么势利眼?什么都要看门第。”
钱父叉着腰,气得胸膛起起伏伏:
“怎么?还嫌弃起你老子来了?你老子都是为你考虑!”
“你瞧瞧你,文不成,武不就,再没有个强有力的夫家帮衬,还怎么在钱家立足哦!”
“文昌侯府的嫡次子,我瞧着就很不错,对方似乎也有意与钱府结亲……”
钱父是钱母的继室,钱母的原配生下长女和次女后,撒手人寰。
钱父的出身不高,机缘巧合才能高嫁到钱府,生下了钱莱。
如今钱莱的大姐二姐都做了官,只有钱莱最不成器,他着急呀,一心想给女儿攀个高门女婿回来。
钱莱对钱父的数落习以为常,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但是听到文昌侯的嫡次子,钱莱满脸的不愿意。
“爹!我不喜欢他,长得尖嘴猴腮,难看死了,女儿下不去嘴!”
钱父深吸一口气,尽量平复怒火,哄道:
“莱儿,娶夫娶贤,纳侍纳色,你这样,先把文昌侯府这门亲结了,那个什么阮家公子,为父就同意你纳回来做小侍,如何?”
钱莱哭丧着脸:
“不行,那可是阮姐姐的弟弟,若是我让他做小侍,阮姐姐不得跟我翻脸啊?”
钱父一脸倨傲道:
“我呸!他一个小小平民,能进钱府做个小侍,已是祖坟冒青烟了!怎么,他还想登堂入室做正夫啊?不可能!”
“你娘也不可能同意!果然是没有母父的孩子没教养,竟然与女子私订终身,这种男人,就该被沉塘!”
钱莱嘀咕道:
“您不也就是个七品县令之子么……”
钱父气得火冒三丈:
“你说什么?!还敢嫌弃你老子出身是吧?当年要不是我救了你母亲的命,焉能有你?!”
这就是另外一个故事了。
当年,钱母还是户部郎中,去川蜀办差时遇到了洪水爆发。
钱母是北方人,水性不好,险些丧命。
川地男子向来泼辣能干,钱父一个猛子扎下去救出了钱母。
二人有了肌肤之亲,为报钱父救命之恩,钱母便娶了钱父为继室。
钱莱被烦得不行,她也知道,这事就算说到娘那里,也难成,说不定她还要挨顿打。
索性说道:
“行行行,我去找阮家商议!但是文昌侯家的公子我可万万不要,您给我找个好看的当正夫!”
虽说她不算很挑食,但也得看得过去啊!
钱父瞪她一眼:
“好看能当饭吃?!”
钱莱生怕钱父不经她同意,就订下文昌侯府那个长得跟猴子似的嫡次子,忙换了一副笑脸,给钱父捶着背,说道:
“爹!虽说好看不能当饭吃,但是影响下一代啊!我长得这么好看,不就是因为爹长得俊么?”
“如果您硬要给我娶那个丑八怪回来,将来生个猴子一样的孙女,你看着闹不闹心?”
钱父想了想,被说通了,哼了一声,说道:
“算你这丫头懂事!还知道老子长得好看!”
见钱父脸上带了笑容,钱莱伺候得更殷勤了,又是倒茶,又是喂水果。
“爹,那个阮家大郎,小模样长得可俊了,当然,是比不上爹的。”
“不过我和他生的孩子,一定又漂亮又可爱,到时您抱出去也有面子不是?”
这个时代,虽然没有朋友圈晒娃,但贵族圈子聚会不少,总有人显摆自家孩子。
钱父轻点了她一下额头:
“你呀!小侍生的孩子如何上得了台面?”
钱莱忙接口道:
“对呀,所以说,就算不能给阮大郎正夫的位置,给个平夫总成吧?”
虽说平夫也是侍,但是地位还是不一样的,平夫的孩子不叫庶女,叫平嫡女。
钱父一把拍开钱莱的手:
“原来在这等着我呢?”
钱莱顺势抓住钱父的手臂,来回摇摆:
“爹~~~~”
钱父被她晃得不行,揉着脑袋道:
“行行行!真是个讨债鬼!先说好了,正夫必须听我的!”
钱莱笑得露出两排门牙:
“好嘞!都听爹的,爹是世上最疼莱儿的!”
*
阮府。
钱莱欲言又止。
阮霏霏忍不住问:
“小钱,到底怎么了?是你府中不同意这门婚事么?”
钱莱挠挠头:
“倒也……不是。”
阮霏霏问:
“那你到底想说什么?”
钱莱吞吞吐吐道:
“那个,阮姐姐,我没别的意思,就是,就是我爹给我订了一门亲,他说,大郎只能做平夫。”
她没敢说钱父是嫌弃阮家的门第差。
阮霏霏心里跟明镜似的,这个时代,结婚讲究的是门当户对。
平夫,而不是小侍,已经算不错了。
见阮霏霏不说话,钱莱急了,忙道:
“阮姐姐,这真不是我的意思,都是我爹,我,我——”
阮霏霏打断她,说道:
“这事吧,只要老大同意,我没意见。”
钱莱仔细盯着阮霏霏的脸:
“阮姐姐,你不生气?”
阮霏霏挑眉:
“我生的什么气?又不是我嫁!”
钱莱嘴角直抽,阮姐姐这姐弟情是塑料的吧?
阮霏霏吩咐人去把阮英英叫来。
阮英英得知只能做平夫,还要与别的男人共侍一妻, 有些不甘心地握了握拳。
钱莱忙道:
“我也知道,这样委屈了大郎,不过你放心,只要你不愿意,这亲事就不作数,而且外面并没有传开,不会损了大郎的名节。”
阮英英低下头,闭了闭眼,随即深呼吸。
再抬头,已换上一副温润如玉的面孔。
“钱小姐,我心悦你,此生非你不嫁,我不在乎名分,只求你多怜惜我一些。”
阮霏霏简直没眼看。
老大也太能演了,做男模委屈了,该去做演员!
钱莱颇为感动,她情不自禁地握住了阮英英的手:
“大郎,你放心,我虽给不了你正夫的名分,但我一定最宠你,没有人能欺负你!”
阮英英也满眼深情地看着钱莱,重重点了点头。
心中则在快速盘算,钱莱的正夫是谁?好不好对付?
等着吧,总有一天,他会取而代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