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圣!
沈夜的心脏猛地一跳,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
师父当年跟他说过武圣的事——凡体战仙!下落不明。
自己当时还想过自己的归一诀是不是真是武圣留下。
现在看来,还真是!
“他是个惊才绝艳的人。”清虚的眼神里多了点波动,声音也高了些。
“天生神力,悟性又高,捡到册子的时候,他还只是个在街边要饭的小孩,饿得快死了,却凭着册子上的‘归一’两个字,竟然悟出了劈、砍、斩、截,几年的功夫就凭着这身本事,杀了欺负他的地痞,杀了抢他东西的山贼,成了凡界有名的刀客。”
他顿了顿,指尖的青铜小鼎转得慢了些,青烟也淡了:“他进步很快,没到三十岁,就凭着肉体力量,打赢了一个筑基期的修仙者;不到百岁就敢闯修仙者的地盘,抢他们的灵材,救被他们抓去的凡界人;一百五十岁的时候,他就已经能肉体战金丹——你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吗?”
沈夜摇头。
他没遇到过金丹期,不知道金丹期有多强。
但他知道“肉体战修仙者”有多难——他之前对付一个半步金丹的厉千魂都费劲,要不是厉千魂没有认真,再加上有扇子的保护,他早就死了。
金丹期的修仙者,比厉千魂不知厉害几倍,能凭着肉体打赢他们,该有多强?
“意味着他能凭着自己的肉身在凡界修仙者的地盘里来去自如,意味着他能凭着一双拳头,把那些高高在上的修仙者打趴下,意味着他能让凡界的人看到希望。”老道的声音里带着点激动,指尖的青铜小鼎都抖了抖。
“我那时候以为,他就是我要找的应劫之人,是能打破这养灵场,打破这修仙界枷锁的人。我偷偷帮过他几次——在他被数个金丹圆满的修仙者追杀的时候,我帮他挡了挡,让他逃了出去;在他缺灵材疗伤的时候,我撒下几株灵材,让他偶然遇到。。”
“可还是不行。”老道的声音突然沉了下去,激动的情绪瞬间消失,只剩下满满的遗憾。
“他太急了,也太傲了。他以为凭着自己的本事,凭借着自己的天赋,凭着那些跟着他的修武者,就能对抗整个修仙界。他召集了那时凡界所有的修武者,组成了一支‘破仙军’,直接杀到了当时驻守的大宗门‘天衍宗’门口,要跟他们决一死战。”
沈夜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他能想象出那场景——很多年以前,无数修武者拿着武器冲向修仙者的宗门,像一群扑火的飞蛾,明知会死,却还是要冲。
“天衍宗大怒,派出了一个化神期的长老,化神期一出手,除了蒙玄,所有修武者瞬间融化,甚至灵魂都被收取。”老道的声音很轻。
“蒙玄很坚韧,凭着身体素质,拖住化神期的同时,还砍了十几个金丹期弟子,可并没有什么用,他的弟子死了,他的朋友死了,他的‘破仙军’全死了,只剩下他一个人,浑身是血,站在血泊里,还在挥刀。”
“最后呢?”沈夜的声音有点发颤,他不想听,却又忍不住想知道。
“最后他被带走了,生死不知。从那之后数百年,养灵场再也没有出现如此惊人之辈,天衍宗也就离开了,去了另一个养灵场。”老道的声音里的遗憾越来越浓。
“天命,一切都是天命,我赶到的时候,只看到一片焦土,还有那本册子——它掉在焦土里,还是凉的,还是水火不侵,只是封面上的‘归一诀’三个字,多了点血迹,擦不掉。”
沈夜沉默了。
他能想象出蒙玄最后有多惨——一个想救所有人的人,最后却连自己都救不了;一个想打破枷锁的人,最后却被枷锁,锁住了。
“那时候我就知道,我想错了。”
清虚真人的声音带着点释然:“他不是应劫之人,他命不硬,扛不住那么大的劫。”
他伸手指了指沈夜胸口的册子:“我只能把归一诀收回来,重新放回养灵场,继续等。等下一个有缘人,等一个命够硬,能扛住劫的人。”
沈夜的脑子嗡嗡响,像有无数只蜜蜂在里面飞。
武圣的死,归一诀的来历,清虚的目的……这些事像一块块石头,砸得他头晕目眩。
他张了张嘴,想问点什么,可话到嘴边,却只问出了三个字:“为什么?”
为什么非要找应劫之人?
老道笑了,这次的笑容很淡,却带着点释然,像雾散了,露出了后面的山:“呵呵,到时你就知道了,还好,我找到了……”
——
石屋里的雾,好像浓了起来。
淡青色的雾丝绕着沈夜的白发转,沈夜胸口的金光还没散,隔着衣服都能看见那点暖。
“你。”老道的手指指向沈夜,指尖的青铜小鼎突然停了,青烟凝在半空,不飘也不散。
“只需明白,你就是我要找的人,你也是修武者、养灵场,最后的希望!”
沈夜没动,只是抬头继续看着清虚。
“命这东西,有时候真的很怪。”清虚笑了。
“蒙玄有天赋,有勇气,可没你这‘硬命’——你从养灵场逃出来,杀过修仙者,遇到过无法处理的绝境,还能活着站在这里,这就是命硬。”
他伸了个懒腰,粗布青袍上的褶皱舒展开,倒像个刚睡醒的老农:“时间不多了,修仙界的大劫,快到了。你在我这待三年,三年后,我送你回养灵场,报仇。”
“嗯。”沈夜点了点头。
“不管想法是不是我的,仇,必须报。”
老道的眼睛笑意更浓:“好!贫道信你!”他拍了下手,青铜小鼎“叮”地响了一声,青烟突然散了,化作无数个小光点,飘进了石缝里,没了踪影。
“清瑶,来。”老道的声音突然提高了些,穿透了黑石墙,飘到了门外。
几乎是话音刚落,门外就传来一道清冷的声音:“师父。”
“进来。”
门“吱呀”一声开了,苏清瑶走了进来。她还是穿那件白袍,衣摆的金丝云纹在雾里泛着淡光,只是看到沈夜时,眉头几不可查地皱了皱——她没料到,这个白头修武者会和师父单独待这么久。
“传令下去。”老道的声音没了之前的随意,多了点威严。
“沈夜乃是清虚观‘客卿’,享内门长老待遇,观中除了静心殿,其余地方,他可随意出入。”
客卿?
苏清瑶的疑惑更重了。
清虚观百年没设过客卿,更何况是个没有灵力的低阶修武者?可她没问,只是躬身:“是,弟子这就去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