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邪尊出兵攻妖主，妖域内战正式起
夜风卷着篝火的余温，吹过山谷，却带不走凝固在空气中的寒意。
龙夭夭那句轻飘飘的“换天”，像一块巨石，沉甸甸地压在狐璃和凌清玄的心头。狐璃的脸白得像一张纸，她看着龙夭夭哼着不成调的曲子，迈着轻快的步子走回石屋的背影，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那不是玩笑，也不是气话。
那是陈述。是一个即将发生的，血淋淋的事实。
“她……”狐璃的声音有些发颤，她转向凌清玄，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浮木，“她和那个魔使，究竟达成了什么交易？”
凌清玄没有回答。他只是看着那扇被关上的石门，门缝里透出的火光，像是巨兽闭合的眼睑，将所有的光明与希望都隔绝在外。
交易？
他不用猜也知道。无非是毁灭，是混乱，是鲜血与哀嚎。那个叫影的魔使，精准地找到了开启潘多拉魔盒的钥匙，而龙夭夭，则毫不犹豫地将盒子打了开。
周围的妖族们也感受到了这股不同寻常的气氛。他们面面相觑，方才因灵脉复苏而燃起的喜悦与希望，此刻被一种名为未知的恐惧悄然浇灭。他们不明白，为什么刚刚还并肩作战的盟友，转眼间就说出了如此可怕的话。
“凌仙尊，”狐璃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她是一族少主，不能先乱了阵脚，“我们必须做些什么。妖域经不起再一次的动荡了。”
凌清玄收回目光，看向她。狐璃的眼中满是焦虑与恳求，他能理解她的心情，可他又能做什么？去质问龙夭夭？用武力阻止她？
前者只会换来她更恶劣的嘲讽，后者……他没有把握能胜过她，更何况，他根本无法对她真正下杀手。
“静观其变。”他最终只能吐出这四个字。
这四个字让狐璃的心沉了下去。连凌清玄都束手无策了吗？
夜，变得格外漫长。
没人有心思再饮酒作乐，篝火渐渐熄灭，只剩下零星的火星在风中明灭，像极了此刻众人心中那点微弱的希望。
第二日清晨，天还未亮透，山谷的宁静就被一阵急促而慌乱的脚步声彻底打破。
“少主！少主！不好了！”
一名负责在外围警戒的狼族斥候，连滚带爬地冲进了山谷，他浑身是血，一条手臂软软地垂着，显然是断了。脸上混杂着泥土与血污，唯独那双眼睛，瞪得极大，充满了惊恐。
狐璃和凌清玄几乎是同时出现在他面前。
“发生什么事了？”狐璃一把扶住他，急声问道。
“魔……魔修！”狼族斥候大口喘着气，喉咙里发出破风箱般的声音，他指着谷外的方向，眼中是未曾消散的恐惧，“铺天盖地的魔修！他们……他们攻进了‘万妖城’！”
“什么？！”狐璃大惊失色。
万妖城，那是妖主经营了数百年的主城，是她势力的核心所在。城防坚固，高手如云，怎么可能被轻易攻入？
周围闻声赶来的妖族们，也都炸开了锅。
“魔修怎么会突然攻打妖主？他们不是盟友吗？”
“难道是妖主分赃不均，和魔界闹翻了？”
“万妖城……那可是妖域最坚固的城池之一啊！”
议论声中，凌清玄的脸色却愈发冰冷。他上前一步，盯着那名斥候，声音沉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力：“看清楚了吗？是哪一方的魔修？规模多大？领头的是谁？”
狼族斥-候被他的气势所慑，强忍着伤痛，努力回忆：“黑压压的一片，根本数不清！他们的旗帜是……是一只血色的蝙蝠！攻势太猛了，我们的人根本来不及反应，城墙上的防御法阵，几乎是瞬间就被撕开了一道口子！我只远远看到，领头的是一个浑身笼罩在黑雾里的人，看不清样貌，但那股威压……比妖主还要可怕！”
血色蝙蝠。
凌清玄和狐璃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凝重。
那是魔界邪尊座下，最精锐的部队——血蝠军。
“他们……他们真的动手了……”狐璃喃喃自语，只觉得手脚冰凉。
她猛地回头，望向那间安静的石屋。一夜之间，龙夭夭口中的“换天”，就以如此血腥酷烈的方式，拉开了序幕。
就在这时，石屋的门“吱呀”一声开了。
龙夭-夭伸着懒腰走了出来，她似乎刚刚睡醒，脸上还带着一丝慵懒的红晕，金色的长发随意地披散着，在晨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
她打了个哈欠，看到聚在一起、神色各异的众人，特别是那个半死不活的狼族斥候，好奇地眨了眨眼。
“哟，大清早的，这么热闹？”她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听起来天真又无辜，“这是怎么了？被狗熊追了？”
没人笑得出来。
狐璃看着她，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没能说出话来。那种巨大的、被命运玩弄的无力感，让她几乎窒息。
龙夭-夭却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她走到那名斥候面前，蹲下身，歪着头打量着他身上的伤口，甚至伸出手指，想去戳一下那道深可见骨的爪痕。
“魔气很重啊。”她评价道，语气像是在点评一道菜，“看来是下了死手。怎么样，万妖城现在是不是已经血流成河了？”
她问得那么随意，那么理所当然，脸上甚至带着一丝期待。
狼族斥候被她那双不带任何感情的金色竖瞳看得浑身发毛，他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夭夭。”凌清玄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警告的意味。
龙夭-夭站起身，拍了拍手，回头看向他，脸上绽开一个灿烂的笑容：“凌仙尊，你看，我新找的生意伙伴，是不是很有效率？”
“你……”狐璃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她，“你知不知道那会死多少人！那也是妖族！就算她们投靠了妖主，她们也是妖族！”
“哦。”龙夭-夭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她走到狐璃面前，凑近了些，压低声音，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说，“死得越多，不是越好吗？这样，等你回去当你的新妖主时，反对你的声音，不就都消失了吗？”
“我这是在帮你啊，小狐狸。”
她说完，直起身，看着狐璃那张瞬间失去所有血色的脸，满意地笑了。
狐璃如遭雷击，呆立当场。
是啊，妖主麾下的势力被清除，对她而言，是天大的好事。可……可这种建立在无数同族尸骨上的“好事”，让她感到一种发自灵魂的战栗。
龙夭夭，她根本不是人。不，她连妖，连魔都不是。她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一个以众生为刍狗，以世界为棋盘的疯子。
“报——！”
又一声急报传来，打断了这令人窒息的对峙。
这一次，是一名鹰族战士从天而降，他单膝跪地，神色却无比复杂，既有兴奋，又有疑惑。
“启禀少主！我们安插在‘黑石岭’的探子传来密报！”
黑石岭，是妖主麾下一处重要的灵矿所在地，也是她军队物资的重要来源。
“说！”狐璃强行压下心头的混乱。
“密报称，”鹰族战士从怀中取出一枚用妖力封印的竹筒，双手奉上，“妖主为应对万妖城之围，已将镇守黑石岭的精锐部队‘石像军’抽调回防！如今，黑石岭矿区……防守空虚！”
这个消息，如同一道惊雷，在所有妖族高层脑中炸响。
防守空虚！
这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一名性情急躁的熊族长老当即上前一步，瓮声瓮气地吼道：“少主！这是天赐良机啊！只要我们拿下黑石岭，就等于断了妖主的一条臂膀！她腹背受敌，必败无疑！”
“没错！少主，下令吧！我们隐忍了这么久，是时候反击了！”
“杀了妖主，为死去的兄弟们报仇！”
一时间，群情激奋。复仇的火焰与重夺家园的渴望，压倒了对魔修的恐惧。
狐璃看着手中的竹筒，那上面还残留着一丝极其隐晦的、陌生的妖力。她的心跳得飞快。
这个消息，来得太巧了。
巧得像一个精心布置的陷阱。
她下意识地看向凌清玄，希望从他那里得到一些建议。
凌清玄的眉头紧锁，他也在思考这件事的蹊t跷。魔修刚动手，这边就收到了敌方防守空虚的密报。这背后，若说没有人在推动，他绝不相信。
是谁？是那个魔使？还是……
他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一旁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龙夭夭。
龙夭夭正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幕，她对狐璃扬了扬下巴，用口型无声地说道：“去啊。”
那双金色的眼睛里，闪烁着唯恐天下不乱的光芒。
狐璃的心，更乱了。
她知道，这很可能是一个陷阱。可这也是一个她无法拒绝的诱惑。黑石岭的战略地位太重要了，一旦拿下，整个战局的主动权就将彻底易手。
打，还是不打？
前进，可能是万丈深渊。
后退，却又不甘心错失这千载难逢的机会。
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了她的身上。整个妖族秘地的命运，似乎都系于她的一念之间。
山谷的风，吹过每个人的脸颊，带着一丝山雨欲来的潮湿与冰冷。
狐璃紧紧攥着那枚竹筒，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她抬起头，目光在激愤的族人、神色凝重的凌清玄，和那个笑意盈盈的龙夭夭脸上一一扫过。
最终，她的视线定格在了远方，那是妖域的方向。那里，战火正在燃烧，同族的血正在流淌。
她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一抹决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