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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渊之城?”

上官燕舞和梁卉同时出声,声音在幽蓝死寂的巨大殿堂入口回荡,带着浓浓的惊疑。这个名字如同投入寒潭的石子,在她们心中激起层层涟漪,却无法勾勒出任何清晰的轮廓。那是深埋于时光尘埃之下的传说,是连药王谷和上官家古老典籍中都只有只言片语提及的禁忌之名。

杜莺歌在梁卉的搀扶下,极其艰难地半坐起身。每一次轻微的移动都让她苍白的面容因剧痛而扭曲,那身淡紫色的烟罗裙已破损不堪,血迹斑斑,却依旧掩不住她骨子里透出的那份惊心动魄的美丽,只是此刻这份美染上了浓重的虚弱与沉重。

她的目光,如同被磁石吸引,死死锁在那枚悬浮于金属平台上的乳白色光球上。那柔和温润的光芒,似乎带着某种抚慰的力量,稍稍驱散了她体内的彻骨寒意与撕裂般的痛楚。

“不会有错…” 杜莺歌的声音沙哑,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确定,“‘霜语核心’,传说中寒渊之城的‘引导者’。它…在甄别,也在选择。” 她的桃花眼扫过在场众人,尤其在昏迷的黄天越和远处如同死物的欧阳晓晓身上停留了一瞬,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极难察觉的复杂情绪。

“选择?” 梁卉不解,药师的直觉让她更关注杜莺歌的身体,“杜姐姐,你现在感觉如何?那光…”

“死不了。” 杜莺歌打断她,语气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决断,“核心的光暂时稳定了我的伤势,驱散了部分侵入的寒毒。但本源之伤,非此物可愈。” 她深吸一口气,强压下翻涌的气血,目光再次投向那幽深宏伟的殿堂深处,“寒渊之城…据传是上古某个失落王朝倾尽举国之力打造的终极堡垒,也是…一座巨大的陵墓与囚笼。它沉眠于极北冰原深处,非人力可寻。没想到…竟会以这种方式重现于世。天机阁…好大的手笔!”

“终极堡垒?囚笼?” 上官燕舞扶着依旧昏迷的黄天越,翠绿的眼眸中警惕之色更浓。这冰冷、精密、非人的宏伟造物,处处透着令人心悸的气息。她看向那乳白光球,“它为何要救你?”

杜莺歌嘴角勾起一抹极淡、极冷的弧度:“或许是因为,我毁了那个节点,强行打开了进入此地的门户?又或许…是因为我身上带着的东西,让它觉得…有资格?” 她并未明言是什么,但那瞬间从她破损衣袖下闪过的一丝极其隐晦的、与周围冰冷金属纹路有些微相似的暗金光泽,却被上官燕舞敏锐地捕捉到了。

就在这时!

嗡!

悬浮的“霜语核心”再次发出一声轻微的嗡鸣,柔和的光晕流转加速。那温润的乳白色光束并未再次射向杜莺歌,而是如同有生命的触手般,缓缓延伸、分叉!

一道光束轻柔地笼罩在梁卉身上。梁卉只觉得一股暖流涌入四肢百骸,之前爆炸冲击带来的内腑震荡和经脉刺痛迅速缓解,消耗的体力也在快速恢复。

另一道更细、更柔和的光束,则落在了上官燕舞肩头。上官燕舞身体微微一僵,随即感到一股温和的力量渗入体内,虽不如杜莺歌那般起死回生,却也极大地抚平了她因过度催动灵脉本源和承受爆炸冲击带来的疲惫与暗伤,枯竭的丹田气海甚至泛起一丝微澜。

最后,一道极其微弱、近乎透明的光束,轻轻拂过昏迷的黄天越的眉心,在他心口那点微紫星火上短暂停留了一瞬。那星火似乎微微亮了一丝,随即又恢复原状,但黄天越紧蹙的眉头似乎舒展了一分。

光束并未触及柳青,也未流向远处墙壁凹坑中死寂的欧阳晓晓。

“它在甄别…给予许可者以恢复…” 杜莺歌低语,印证了自己的猜测。

梁卉活动了一下恢复了不少气力的手臂,脸上露出劫后余生的庆幸:“这…这光球是善意的?”

“善意?” 杜莺歌冷笑一声,桃花眼中锐光闪动,“在这座城里,善意和恶意,只取决于你是否符合它的规则。它是引导者,也是…潜在的看守者。我们破坏了外层通道的防御节点强行闯入,它没有立刻发动更可怕的攻击,反而给予恢复,这本身…就不寻常。” 她的目光再次投向那幽深死寂、被幽蓝“星河”笼罩的宏伟殿堂深处,声音压得更低,“小心点。真正的考验,或许才刚刚开始。”

仿佛为了印证杜莺歌的话——

咔哒…咔哒…咔…

一阵极其轻微、却又无比清晰的金属摩擦声,从前方的殿堂深处传来!那声音并非来自地面,而是来自…穹顶!

众人悚然抬头!

只见那高远如同天幕的幽蓝穹顶之上,镶嵌的无数巨大晶体光芒依旧柔和,但在那些晶体之间、支撑穹顶的巨型金属横梁的阴影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移动!

几个极其微小、几乎与幽蓝背景融为一体的黑点,正沿着复杂的金属结构,如同壁虎般灵活而迅捷地游弋而下!它们的动作无声无息,带着一种非生物的、冰冷的精准感!

“那是什么?!” 梁卉惊呼,下意识地抱紧了怀中的柳青。

上官燕舞瞬间将黄天越护在身后,指尖已然凝聚起一丝翠绿光华,尽管微弱,却透着决绝的警惕。杜莺歌也强撑着想要站起,脸色凝重如铁。

“守卫…寒渊之城的‘霜语回廊’守卫…” 杜莺歌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看来,‘引导者’的恢复,是有代价的…它默许我们进入,但回廊的自动防御机制,并未解除!”

话音刚落!

嗖!嗖!嗖!

三道幽蓝色的光束,如同死神的凝视,毫无征兆地从三个不同的方向,自穹顶的阴影中激射而下!光束速度快的惊人,撕裂空气发出尖锐的厉啸,目标直指刚刚恢复了些许元气的三人——上官燕舞、杜莺歌、梁卉!光束所过之处,空气都凝结出细碎的冰晶,散发出绝对零度般的恐怖寒意!

“躲开!” 上官燕舞厉喝,揽住黄天越的腰,翠绿身影在千钧一发之际向侧面急闪!那道致命的幽蓝光束几乎是擦着她的发梢掠过,狠狠轰击在她刚才立足的金属地面上!

嗤——!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一声令人牙酸的急速冻结声!坚硬无比的暗灰色金属地面,瞬间被洞穿出一个碗口大小、边缘光滑如镜的孔洞!孔洞周围,蔓延开一片直径足有丈许的、厚厚的幽蓝色坚冰!刺骨的寒气瞬间弥漫开来!

与此同时!

杜莺歌重伤之下,反应终究慢了一线!她只来得及勉强侧身,那道幽蓝光束擦着她受伤的左肩掠过!

“呃!” 杜莺歌发出一声压抑的痛哼!只见她左肩原本就破损的衣衫瞬间化为飞灰,露出的白皙肌肤上,一道深可见骨的焦黑灼痕赫然在目!更可怕的是,灼痕边缘迅速蔓延开一层厚厚的幽蓝冰霜,恐怖的寒意如同毒蛇般疯狂向她的经脉和内脏钻去!那正是之前侵入她体内、被“霜语核心”驱散的异种寒毒!此刻被光束再次引动,如同火上浇油!

梁卉抱着柳青,行动更是迟缓!眼看那道夺命光束已至面门!她眼中充满了绝望!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

梁卉怀中昏迷的柳青,眉心那点凝实的紫芒骤然爆亮!一股柔和却坚韧的紫色光晕瞬间扩散开来,如同一个倒扣的碗,将梁卉和他自己护在其中!

嗤——!

幽蓝光束狠狠撞在紫色光晕上!没有剧烈的碰撞,只有刺耳的侵蚀声!紫色光晕剧烈波动、明灭不定,被光束击中的位置迅速蔓延开幽蓝冰霜,仿佛要被冻结穿透!但最终,光束的能量耗尽消散,紫色光晕虽然黯淡了许多,却顽强地没有破碎!柳青小脸上的紫芒也随之一暗,气息似乎更加微弱了些。

“柳青!” 梁卉死里逃生,看着怀中孩子苍白的小脸,心疼得几乎窒息。

“走!不能停留!” 上官燕舞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她已看清,袭击她们的是三个约莫半人高、形似蜘蛛的金属造物!它们通体覆盖着暗沉的、仿佛能吸收光线的黑色金属甲壳,八条细长尖锐的节肢牢牢吸附在穹顶的金属横梁上,躯干中央,一个幽蓝的独眼正冷漠地锁定着下方的生灵,独眼周围,复杂的几何纹路闪烁着冰冷的能量光芒。刚才那恐怖的寒冰光束,正是从它们的独眼中射出!

更多的“咔哒”声从穹顶各处传来!显然,被惊动的守卫远不止这三个!

上官燕舞一手揽着黄天越,另一只手闪电般探出,抓住梁卉的手臂,翠绿光华涌动,带着两人急速向那洞开的巨大门户内冲去!目标直指殿堂深处那些如同巨神般矗立的金属柱体群!只有借助那些复杂的地形,才有可能摆脱这些来自头顶的致命猎杀者!

杜莺歌强忍着左肩钻心的剧痛和寒毒的疯狂反噬,银牙紧咬,足下发力,化作一道踉跄却依旧迅捷的淡紫色残影,紧随其后!

三人身影刚刚冲入门户!

咻!咻!咻!

密集如雨的幽蓝光束,如同冰蓝色的暴雨,从穹顶各个方向倾泻而下!狠狠轰击在她们刚才停留的通道地面和那巨大的门户边缘!

嗤嗤嗤——!

恐怖的冻结声连成一片!金属地面和门槛瞬间被洞穿出无数孔洞,幽蓝坚冰疯狂蔓延,将那片区域彻底化为一片冰封的死亡陷阱!连空气似乎都被冻结凝固!

“好险!” 梁卉回头瞥见那片瞬间形成的冰刺地狱,心有余悸。

然而,危机并未解除!

那些金属蜘蛛守卫在穹顶的移动速度快得匪夷所思!它们如同鬼魅般在巨大的金属横梁间弹射、跳跃,紧紧追随着闯入者的身影!一道道致命的幽蓝光束如同跗骨之蛆,不断从刁钻的角度射下,逼迫得下方三人狼狈不堪,只能依靠殿堂内那些巨大金属柱体作为掩体,进行着惊心动魄的蛇形规避!

上官燕舞带着两人,身法催动到极致。翠绿的身影在巨大的金属柱体间穿梭,每一次转折都险之又险地避开一道追魂光束。冰冷的寒意不断擦身而过,在身后的金属柱体上留下一个个冒着寒气的孔洞和厚厚的冰层。她不仅要躲避攻击,还要护住昏迷的黄天越和抱着柳青行动不便的梁卉,压力巨大。

杜莺歌的情况更加糟糕。左肩的寒毒被光束引动,如同跗骨之蛆,疯狂侵蚀着她的经脉和生机。每一次催动内力闪避,都伴随着撕心裂肺的剧痛和经脉被冻结般的滞涩感。她脸色苍白如纸,气息急促紊乱,嘴角不断有血丝溢出,那抹惊心动魄的美艳此刻被一种濒临极限的脆弱所取代。好几次,幽蓝光束都是擦着她的要害掠过,险象环生!

“这样下去不行!会被耗死!” 杜莺歌声音嘶哑,带着喘息,目光扫视着周围冰冷死寂的环境。那些巨大的金属柱体表面流淌的幽蓝纹路,此刻在她眼中如同冰冷的嘲讽。

“必须想办法反击或者甩掉它们!” 上官燕舞同样焦急。她尝试过用指风攻击穹顶的守卫,但距离太远,对方移动又太快,指风还未靠近就被密集的光束拦截或冻结。

“咳咳…它们的眼睛…能量核心…在躯干中央…” 杜莺歌强忍着痛苦,观察着那些跳跃的黑色身影,“光束…需要短暂的充能间隔…但太短了…”

就在这时!

嗡——!

一道更加明亮、更加凝聚的乳白色光束,如同划破幽蓝夜空的利剑,骤然从众人后方射来!光束的目标并非她们,而是穹顶上一只正欲朝杜莺歌发射寒冰光束的金属蜘蛛守卫!

是“霜语核心”!

那乳白光束精准无比地命中了金属蜘蛛躯干中央那幽蓝的独眼!

嗤——!

没有爆炸,只有一声仿佛金属被超高温瞬间熔断的轻响!那守卫的幽蓝独眼瞬间黯淡、破裂,如同被烧熔的玻璃!它整个金属躯壳猛地一僵,八条节肢抽搐了几下,随即失去所有动力,如同断线的木偶,从高高的穹顶直坠而下,狠狠砸在远处的金属地面上,发出沉重的闷响,摔成一堆扭曲的废铁!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追击的攻势为之一滞!剩下的几只金属蜘蛛似乎出现了极其短暂的混乱,幽蓝独眼的光芒闪烁不定,移动轨迹也出现了一丝迟疑。

“核心…在帮我们?” 梁卉难以置信。

“它在清除…不稳定的入侵者?还是…” 杜莺歌眼中精光一闪,瞬间抓住这稍纵即逝的机会!“走这边!” 她指向殿堂深处一片柱体更为密集、穹顶结构也更为复杂的区域!

上官燕舞毫不犹豫,立刻转向,带着两人朝杜莺歌所指方向疾冲!杜莺歌咬紧牙关,不顾伤势,将速度提到极致!

“霜语核心”悬浮在原地,并未追击,但那道乳白的光束再次亮起,如同精准的狙击枪,又一道光束射出!

嗤!

又一只追击得最近的金属蜘蛛守卫被熔断核心,坠落尘埃!

剩下的守卫似乎终于感到了威胁,幽蓝独眼的光芒疯狂闪烁,发出更加急促的“咔哒”声,追击的速度明显放缓,甚至开始有意识地规避核心光束可能的攻击路线。

压力骤减!

三人终于得以喘息,借着密集柱林的掩护,迅速拉开了与追击者的距离,身影消失在巨大金属柱体构成的冰冷迷宫深处。

殿堂暂时恢复了死寂。

只有穹顶幽蓝的“星河”无声流淌,映照着下方冰冷的金属大地、散落的守卫残骸、以及那枚静静悬浮、散发着柔和光晕的“霜语核心”。

远处,通道入口的金属墙壁凹坑里,那蜷缩着、如同死物、覆盖着厚重灰烬般毒纹和幽蓝冰霜的身影,纹丝不动。但在那凝固的墨绿毒纹之下,丹田深处那一点极其微弱的、混乱而冰冷的墨蓝光点,在无人察觉的绝对死寂中,极其极其缓慢地…搏动了一下。

如同沉眠毒蛇的心跳。

---

冰冷的金属迷宫,寂静得能听到自己血液奔流的声音。

巨大的、流淌着幽蓝纹路的金属柱体如同沉默的巨神,无序地耸立着,构成了一条条错综复杂、仿佛永无尽头的回廊。穹顶高远,幽蓝的晶体光芒无法完全驱散柱体投下的浓重阴影,将回廊分割成明暗交错的诡异空间。空气中弥漫着古老尘埃和金属冷却后的特有气味,寒意如同水银般无孔不入,渗透进骨髓。

上官燕舞扶着黄天越,靠在一根冰凉的金属柱后,剧烈地喘息着。汗水浸湿了她的鬓角,顺着苍白的脸颊滑落,滴在冰冷的金属地面上瞬间凝结成细小的冰珠。翠绿的眼眸警惕地扫视着回廊深处浓稠的黑暗和上方穹顶交错的横梁阴影。

暂时安全了。那些恐怖的金属蜘蛛守卫似乎被“霜语核心”的威慑所阻,并未再追入这片结构复杂的区域。

梁卉抱着柳青瘫坐在地,背靠着柱子,同样气喘吁吁。柳青眉心的紫芒依旧稳定,只是比之前更加黯淡,小脸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梁卉心疼地抚摸着孩子的脸颊,眼中满是忧虑。

杜莺歌的状态最差。她背靠着另一根柱子滑坐在地,左手死死捂住剧痛的左肩伤口。那被幽蓝光束擦过的焦黑灼痕周围,冰霜并未因脱离战斗而消退,反而如同活物般,沿着她白皙的肌肤下青色的血管,缓慢而顽固地向心脉方向侵蚀。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冰碴摩擦般的刺痛,每一次心跳都牵扯着被寒毒冻结的经脉。她精致的下巴紧绷着,额头上全是细密的冷汗,身体因剧痛和寒冷而微微颤抖。那身破碎的紫裙被冷汗和暗红的血渍浸透,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惊心动魄却又脆弱不堪的曲线。

“杜姑娘!” 梁卉挣扎着爬到杜莺歌身边,看到她肩头那恐怖的伤势和蔓延的冰霜,脸色大变。“这寒毒…在扩散!必须立刻处理!”

她焦急地翻找自己随身携带的药囊,然而之前通道爆炸的冲击,加上一路亡命奔逃,药囊早已破损不堪,里面的瓶瓶罐罐碎了大半,仅存的几种药粉和丹丸也混杂在了一起,散发着混乱的药味。

“该死!” 梁卉急得眼圈发红。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没有趁手的药物和工具,面对这种诡异霸道的寒毒侵蚀,她空有一身医术,此刻也束手无策!她只能撕下自己相对干净的衣襟内衬,试图先为杜莺歌包扎止血,但那冰霜覆盖的伤口,触手如同摸到万年玄冰,布料根本无法覆盖贴合。

“没…用…” 杜莺歌艰难地吐出两个字,声音如同风箱般嘶哑。她抬起右手,指尖凝聚起一丝极其微弱、几乎要熄灭的淡紫色光华,颤抖着点向自己左肩几处大穴。这是她压箱底的封脉截流之法,强行阻断寒毒向心脉蔓延的路径。但每一次点下,都如同用烧红的铁钎刺入自己的经脉,带来无法言喻的剧痛!她身体剧烈地痉挛了一下,喉咙里涌上一股腥甜,又被她强行咽下。

“杜姐姐!别硬撑!” 梁卉看得心惊肉跳。

上官燕舞安置好黄天越,也立刻来到杜莺歌身边。看着那触目惊心的伤口和杜莺歌惨白的脸色,她翠绿的眼眸中充满了凝重。她并指如剑,指尖再次凝聚起一丝稀薄的翠绿光华——那是她灵脉本源的力量,虽然微弱,却蕴含着最精纯的生命气息。

“我试试。” 上官燕舞沉声道,指尖带着温润的绿芒,轻轻点向杜莺歌左肩伤口边缘一处尚未完全被冰霜覆盖的肌肤。

嗤——!

如同滚油滴入冰水!翠绿的光华与那幽蓝冰霜接触的瞬间,爆发出激烈的冲突!杜莺歌闷哼一声,身体猛地一颤,伤口处竟然腾起一丝诡异的蓝绿色烟雾!那冰霜似乎被绿芒稍稍逼退了一丝,但立刻又如同被激怒的毒蛇,以更凶猛的姿态反扑回来!翠绿光华迅速黯淡,竟有被冻结侵蚀的趋势!

上官燕舞脸色一变,立刻撤指!指尖传来一阵刺骨的寒意和麻木感。

“不行!” 她喘息着摇头,眼中带着深深的无力感,“这寒毒…太诡异霸道!我的力量层次不够,不仅无法祛除,反而可能…助长它的凶性!” 她看着杜莺歌痛苦隐忍的模样,心中焦急万分。若不能尽快遏制寒毒,杜莺歌恐怕撑不了多久!

就在三人陷入绝望之际——

嗡…

一声极其微弱、仿佛隔着遥远距离传来的嗡鸣,轻轻回荡在冰冷的回廊中。

紧接着,一道细若游丝、却无比清晰的乳白色光晕,如同穿透迷雾的晨曦,无声无息地从众人头顶上方一根巨大的金属横梁缝隙中投射下来,精准地笼罩在杜莺歌受伤的左肩之上!

光晕温润柔和,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宁静气息。

是“霜语核心”的力量!

光晕笼罩之下,那疯狂蔓延的幽蓝冰霜,如同遇到了克星,侵蚀的速度肉眼可见地减缓!冰霜表面那刺骨的寒意似乎也被中和、驱散了不少。虽然并未像之前治疗那样直接消融寒毒,却如同在汹涌的毒潮前筑起了一道无形的堤坝,暂时遏制了其肆虐的势头!

杜莺歌紧蹙的眉头微微一松,剧痛的呻吟也减轻了许多。她看着肩头那温润的光晕,桃花眼中闪过一丝复杂难明的光芒,有感激,有警惕,更有一丝深沉的探究。

“它…还在关注我们?” 梁卉惊讶地抬头看向光晕的来源,那里只有冰冷的金属结构和幽蓝的晶体光芒。

“引导者…权限…” 杜莺歌喘息着,声音依旧虚弱,却多了一丝思索,“它似乎…在有限度地提供庇护…但为什么?” 她看向昏迷的黄天越,又看了看远处回廊深处无边的黑暗,“这座城…到底想让我们做什么?”

暂时稳定了杜莺歌的伤势,三人紧绷的神经才稍稍放松,疲惫如同潮水般涌来。在这冰冷死寂的金属迷宫中,时间仿佛失去了意义。

梁卉小心地清理着柳青小脸上沾染的灰尘,看着孩子沉睡中依旧紧蹙的眉头,低声道:“柳青的紫芒…到底是什么?那光竟然能挡住那么可怕的寒冰光束…”

上官燕舞的目光也落在柳青眉心那点黯淡的紫芒上,翠绿的眸子若有所思:“他的力量…与天越的涅盘紫焰,似乎同源,却又…不同。更加纯粹,更加…古老。像是某种守护的印记。” 她回想起通道中柳青心口和眉心紫芒亮起护住梁卉的情景,以及刚才再次激发抵御光束的瞬间。“这印记在保护他,但每一次激发,似乎都在消耗他本身的生命力…”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忧虑。

杜莺歌靠在冰冷的柱子上,闭目调息,压制着体内的寒毒和伤势,闻言并未睁眼,只是淡淡地接口:“那孩子…不简单。药王谷的圣童?呵…恐怕没那么简单。天机阁不惜代价也要抓他,枯木泽的怪物也对他虎视眈眈…他身上藏着的秘密,或许比这座寒渊之城更惊人。” 她的语气带着一种洞悉世事的冷漠。

提到天机阁和枯木泽,气氛瞬间变得更加凝重。

“欧阳晓晓…她…” 梁卉的声音有些发颤,看向来时的方向,眼中充满了恐惧,“她死了吗?”

上官燕舞沉默片刻,缓缓摇头:“不知道。但最后那一刻…她的气息彻底消失了,如同顽石。核心的光束也没有照向她…或许…” 她想起欧阳晓晓身体被冰霜覆盖、毒纹凝固如同灰烬的模样,以及那彻底死寂的气息,心中也倾向于对方已然陨落。毕竟,那种程度的爆炸反噬和寒毒侵蚀,加上最后被守卫光束波及,即便是全盛时期的欧阳晓晓也未必能活下来。

“九尾狐…没那么容易死。” 杜莺歌突然开口,声音冰冷,带着一种近乎直觉的笃定。她缓缓睁开眼,桃花眼中闪烁着锐利如刀的光芒,“枯木泽的‘源质’…是超出我们认知的东西。它能将人变成那种怪物…就未必不能让她在绝境中以某种更诡异的方式‘活’着。只要她丹田深处那点混乱的‘源质’核心没有被彻底湮灭…她就可能…蛰伏着。”

这话让梁卉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下意识地抱紧了柳青。

“此地不宜久留。” 上官燕舞站起身,翠绿的眼眸望向回廊深处无尽的黑暗,“核心暂时帮我们挡住了守卫,但不可能一直庇护。我们必须找到出路,或者…找到能真正唤醒天越的办法。” 她的目光落在黄天越身上。虽然伤势被暂时稳住,心口那点星火也顽强不灭,但他依旧深陷昏迷,如同沉睡在永恒的冰棺之中。只有唤醒他,众人在这绝境中才有一线生机。

杜莺歌也挣扎着想要站起,但左肩的剧痛和寒毒的牵制让她身体一晃,险些跌倒。梁卉连忙扶住她。

“出路…” 杜莺歌喘息着,目光扫过四周流淌着幽蓝纹路的冰冷金属柱体和墙壁,最终停留在那些纹路汇聚、流动的方向上。“这座城是活的…能量在流动…跟着纹路…能量的汇聚点…或许就是核心区域…或者…出口。” 她艰难地抬起右手,指向回廊深处一条幽蓝光芒流淌相对更集中、更明亮的通道。

上官燕舞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那条通道隐没在巨大柱体的阴影中,尽头一片漆黑,仿佛通往巨兽的咽喉。冰冷的金属回廊寂静无声,只有幽蓝的光芒在无声流淌,如同凝固的冰河。

前路未知,危机四伏。后有追兵(无论守卫还是可能蛰伏的欧阳晓晓),身负重伤,同伴昏迷,唯一的“援手”是那立场不明、神秘莫测的“霜语核心”。

但她们别无选择。

上官燕舞深吸一口冰冷刺骨的空气,翠绿的眼眸中燃烧起决绝的火焰。她弯下腰,小心翼翼地将黄天越背起,用撕下的衣带将他牢牢固定在自己背上。他冰冷的身体紧贴着她的后背,那点微弱的星火搏动透过衣衫传来,是她此刻唯一的支撑。

“走!” 她的声音斩钉截铁,率先踏入了那条幽蓝光芒流淌的、通往未知黑暗的回廊深处。

梁卉搀扶着虚弱不堪的杜莺歌,紧紧跟上。每一步踏在冰冷的金属地面上,都发出轻微却清晰的回响,在这死寂的空间里显得格外刺耳。

幽蓝的光晕无声地笼罩着她们,如同一个沉默的引路人,也如同一个无形的监视者。光影在巨大的金属柱体上扭曲变幻,将她们渺小的身影拉长、吞噬。

黑暗在前方涌动,仿佛有无数冰冷的视线在阴影中窥伺。

霜语回廊的深处,等待着她们的,是生路,还是更加绝望的囚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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