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我怀中那枚耗尽了力量的乾坤玉佩,竟毫无征兆地自行飞出,悬浮于我的头顶,发出一阵低沉而古老的嗡鸣,一道意念直接传入我的脑海:“四鼎归位,龙脉将醒……但真正的试炼,才刚刚开始。”
一道粗壮如龙的赤色光柱猛地从玄武湖中心冲天而起,将漫天夜色搅得如血海翻腾!
整片湖水瞬间沸腾,无数鱼虾被高温蒸熟,翻着白肚浮上水面。
湖底千百年沉积的淤泥被一股巨力强行掀开,露出一条狰狞可怖的深邃地缝。
地缝两侧,手臂粗的青铜锁链锈迹斑斑,却依旧死死地缠绕着裂口,仿佛在禁锢着什么来自远古的恐惧——那正是被斩断的华夏龙脉主脉!
玉佩的嗡鸣越发急促,它投射下一片光幕,映出的并非地表景象,而是大地深处的脉络图!
只见那条主脉断裂处,无数细如蛛网的黑丝正悄然蠕动,它们像最阴毒的寄生藤蔓,顺着刚刚开始复苏的地气,疯狂地朝着全国各地的风水要冲蔓延。
我瞳孔骤缩,一个冰冷到骨髓的念头炸开!
那把匕首,那枚蛊卵,根本不是孤例!
它们只是一个巨大棋盘上,微不足道的一颗棋子!
一个早在二十年前就已布下的,名为“九幽引魂阵”的绝户毒计!
敌人借着勘探矿脉的幌子,走遍华夏山川,在各大灵穴节点悄然埋下了所谓的“执念容器”。
这些容器平时死寂无声,唯有等待今日,等待四鼎归位、龙气复苏的一瞬间,它们才会被这股沛然的生气反向激活!
它们会像贪婪的恶鬼,疯狂吞噬龙脉复苏带来的民族气运,将其层层炼化,最终变成供养那尊伪神的血色食粮!
“所有人,到湖心礁石集合!”我爆喝一声,声音因震怒而沙哑。
众人迅速聚集,我将玉佩投影的地脉图景展示给他们。
那密密麻麻的黑丝看得每个人都头皮发麻。
小桃的目光死死钉在地图西南角,指着川西方向的一个光点,声音发颤:“那里……是不是我们之前帮听鼓人守过的那个村子?”
我沉重地点了点头。
她眼眶瞬间就红了,带着哭腔说:“可村里的老人说,自打那晚锣声响过之后,村子安稳了,可夜里总能听见有孩子的哭声,飘飘忽忽的,找不到源头。”
我心头猛地一紧,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
孩子的哭声……那是“童怨饲蛊”!
敌方的阴阳师歹毒到了极点,他们竟以那些被屠村庄的亡童怨念为引,种下了最阴狠的蛊胎!
一旦龙脉彻底重连,这些以怨念滋养的子蛊便会连锁引爆,将千里山河化作活人绝迹的死地!
到那时,被污染的就不仅仅是龙脉地气,更是万民心火,华夏的根,将被彻底刨断!
“必须在子时之前,封住三处核心节点!”我斩钉截铁地说道。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赵铁匠默默从怀里掏出一张被油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泛黄皮卷。
皮卷展开,正是我之前见过的那份《鼎图》残页,但这一次,上面用朱砂清晰地标注出了“北平、晋中、南京”三地的地宫暗道,错综复杂,如人身之血脉。
“我能带你们走老路。”他的声音很轻,却字字如铁,砸在每个人的心上,“我爹临死前跟我说,这些地道不是给咱们赵家逃命用的,是留给‘点灯人’走的。”
我凝视着他那双布满老茧和烫伤的手,心中豁然开朗。
什么工匠世家,他们守护的从来不只是一张图纸,他们本身,就是这条在黑暗中抗争了无数年的地下血脉,是一座座活着的丰碑!
事不宜迟,我当机立断:“兵分两路!阿福跟我去晋中,那里是蛊阵的‘气眼’,必须先断掉!小桃,你跟王掌柜南下南京,第四鼎就在玄武湖,你们务必稳住百姓心神,绝不能让恐慌滋生心魔,给敌人可乘之机!赵师傅,你留守北平,主持钟楼的导音阵,万一我们失手,你就是最后的屏障!”
晋中窑沟,废弃的煤矿区,夜雾浓重得化不开,能见度不足三米。
我们按照《鼎图》的指引,从一口破败的土地庙后方潜入了地道。
地道内阴冷潮湿,我们七拐八绕,最终来到一处废弃的煤井底部。
眼前的一幕让阿福倒吸一口凉气。
一口早已干涸的竖井正中,竟悬浮着一个半透明的、搏动不休的巨大肉囊,如同心脏般诡异。
那便是“心蛊囊”。
囊中,一个虚幻的孩童身影正蜷缩着,口中不断用日语重复着模糊不清的祷词。
“我砸了它!”阿福怒吼一声,抄起工兵铲就要上前。
“别动!那是诱饵!”我厉声喝止。
话音未落,四周湿滑的岩壁上,竟开始渗出大股大股的黑色液体。
黑液在地上汇聚,扭曲变形,最终化作一个个手持三八大盖和军刀的鬼影,将我们团团围住!
他们空洞的眼眶里燃烧着怨毒的鬼火,正是当年在此地屠杀无辜矿工的日军小队残魂,如今,他们被炼成了守护蛊囊的傀儡!
千钧一发之际,我毫不犹豫地从怀中取出王掌柜赠予的那枚安神丹母药,指尖一弹,逼出一滴精血融入其中,随即屈指弹出,丹药精准地没入那半透明的蛊囊。
同时,我口中低声诵起《清心变调谱》的第三段,那是以心神之力引动药力的法门。
药力在蛊囊内瞬间激荡开来,那孩童虚影猛地一颤,抬起头,脸上满是痛苦与挣扎。
他口中的日语祷词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竟是一句带着浓重山西口音的哭喊:“娘……俺不想当鬼差了……”
刹那间,所有围攻上来的守魂傀儡集体僵在原地,他们身上的杀气和怨气剧烈波动,似乎被这声熟悉的乡音唤醒了某些被尘封的记忆。
就是现在!
我咬破指尖,闪电般在阿福宽厚的背上画下一道“替身符”,低喝道:“背对蛊囊,唱你们小时候的童谣,有多大声唱多大声!”
阿福虽然不解,但对我有着绝对的信任,他深吸一口气,扯着嗓子高唱起来:“月亮爷,亮堂堂,开开门,洗衣裳……”
那质朴而古老的歌声,像是投入死水中的一颗石子,瞬间勾动了所有亡魂的共鸣。
那些本该凶残无比的鬼影,竟纷纷丢下武器,朝着蛊囊的方向跪地叩首,脸上流下两行黑色的血泪。
紧接着,他们嘶吼着,主动扑向蛊囊,用自己的鬼爪疯狂地将其撕裂!
黑雾轰然爆散的瞬间,我反手掷出乾坤玉佩中早已备好的一枚古符——“归乡引”!
金光大作,符箓化作一团柔和的旋风,裹挟着那成百上千的矿工残魂与日军亡灵的残念,直冲云霄,消散于天际。
远处的天际,透出了一丝鱼肚白,仿佛有漫天纸钱的灰烬,正随着清晨的微风,飘向他们各自的故乡。
我长舒一口气,晋中节点,破了。
然而,就在我心神微松的刹那,悬浮在身前的乾坤玉佩突然剧烈震动起来,发出一阵前所未有的急促警示!
一道清晰的意念再次刺入我的脑海:南京方向,有变!
我心中一沉,玉佩投射出的光幕画面飞速切换,玄武湖心的第四鼎赫然在目。
鼎身之上,那道刚刚被龙气修复的裂痕,竟然再一次浮现!
不,那不是简单的开裂,更像是有什么东西……正用无比巨大的力量,从青铜鼎的内部,一点一点地,要从鼎底给硬生生撑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