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关的紧张局势尚未缓解,后宫的阴风便已悄然吹向了战王府。这日午后,姜妙正窝在擎苍苑的暖阁里,对着几株新收的毒草研究改良版“笑口常开散”,宫里突然来了人,还是皇帝身边的大太监亲自带着一队禁卫,脸色肃穆,言称有要事,请永宁郡君即刻入宫。
(内心oS:又来?这次又是什么幺蛾子?姐看起来很闲吗?)
姜妙放下手中的毒草,拍了拍手上不存在的灰尘,神色平静地起身。她看了眼身旁的萧执,他眉头微蹙,对她几不可察地点了点头,眼神传递着“小心”与“有我”的信息。
踏入庄严肃穆的养心殿,气氛比往日更加凝重。皇帝面沉如水,皇后坐在下首,眼圈微红,似是哭过。贤妃(五皇子生母) 和几位高位妃嫔也在,个个神色各异,有幸灾乐祸,有故作担忧。地上,跪着两个瑟瑟发抖的宫女,还有一个被打得皮开肉绽的嬷嬷。
最引人注目的,是龙案上摆放着的一个桐木人偶。人偶做工粗糙,却穿着明黄色的龙袍碎片,心口和额头的位置,密密麻麻地扎满了细长的银针,上面还贴着写了生辰八字的黄纸——正是皇帝的生辰!
巫蛊厌胜!宫中最大的禁忌!
“姜氏!”皇帝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指着那人偶,“此物是从你前几日送入宫中,给太后请安的礼盒夹层中搜出!你作何解释?!”
贤妃 立刻用帕子摁了摁眼角,声音带着哭腔:“陛下,臣妾原也不信战王妃会行此大逆不道之事,可……这人偶是从她送的礼中查出,人赃并获啊!若非太后宫中嬷嬷心细,及时发现……臣妾想想都后怕!” 她这话,看似求情,实则坐实了姜妙的罪名。
皇后也叹了口气,看向姜妙的目光带着“失望”:“永宁郡君,陛下和本宫待你不薄,你为何要行此等恶毒之事?”
(内心oS:呵,演技派齐聚一堂啊!这栽赃手段,真是又老套又恶毒。贤妃?为了儿子真是拼了。)
姜妙心中冷笑,面上却是一片愕然与无辜。她并未惊慌下跪,而是上前一步,目光清澈地看向皇帝:“陛下,此人偶绝非臣女所为,此乃有人蓄意栽赃陷害!”
“栽赃?” 贤妃 尖声道,“证据确凿,你还敢狡辩?!”
“贤妃娘娘稍安勿躁。”姜妙转向她,语气不卑不亢,“正因为‘证据’看起来太确凿,才更显可疑。若真是臣女所为,会如此愚蠢,将这等要命的东西放在自己经手的礼盒中,等着人来搜吗?”
她不等 贤妃 反驳,径直走到龙案前,对皇帝道:“陛下,可否容臣女近前细观此物?”
皇帝盯着她看了片刻,挥了挥手。
姜妙拿起那个人偶,仔细端详。入手是普通的桐木,针是常见的绣花针,龙袍碎片……她凑近嗅了嗅,眼神微动。接着,她又仔细检查了那写着生辰八字的黄纸,指尖在墨迹上轻轻摩挲。
(内心oS:桐木是宫内下等杂役房常用的柴火料,针是内务府统一发放的制式,但这龙袍碎片的金线……氧化程度不对,像是故意做旧的。还有这墨,带着一股淡淡的栀子花甜腻气,可不是御书房或我惯用的墨品。贤妃宫里好像就喜欢用这种香墨?)
她心中已有计较,放下人偶,转身对皇帝道:“陛下,此人偶确有蹊跷。”
“第一,”她拿起那龙袍碎片,“陛下请看这金线,色泽暗淡,边缘甚至有细微的绿色锈迹,似是存放多年之物。但据臣女所知,内务府为陛下新制的龙袍,所用金线皆由江南最新贡品,色泽明亮,韧性极佳,绝无可能在短短时日内氧化至此。此布料,更像是从某件陈旧废弃的礼服上刻意裁下。”
内务府总管被传唤来,仔细辨认后,冷汗涔涔地确认了姜妙的说法。
“第二,”姜妙又指向那黄纸,“这上面的墨迹,带着一股若有若无的栀子花香。臣女惯用的墨锭,乃是松烟墨,气息清冽。而宫中,喜用此类带花香墨锭的,据臣女所知,似乎只有……”她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 贤妃 及其身后的几位宫女。
贤妃 脸色微变。
“第三,”姜妙最后指向那两个跪着的宫女和那个嬷嬷,“她们指认是臣女身边丫鬟将礼盒交给她们时动的手脚。但臣女入宫向太后请安那日,身边跟随的丫鬟是持的王府对牌,记录在案,并非她们所指认之人。陛下可命人核对内宫出入记录,一查便知。”
她逻辑清晰,条条反驳,将所谓的“铁证”拆解得漏洞百出。原本看似确凿的指控,瞬间变得疑点重重。
皇帝的脸色愈发阴沉,他并非昏君,之前是怒火攻心,此刻听姜妙冷静分析,也察觉到了其中的不寻常。他锐利的目光扫向 贤妃 和那几个指认的宫人。
贤妃 强作镇定:“即便如此,也不能完全洗清你的嫌疑!或许是你指使他人……”
“贤妃娘娘,”姜妙打断她,语气依旧平静,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若真要栽赃,何须用如此破绽百出之物?直接寻个机会将人偶放入我王府,再‘偶然’发现,岂不更稳妥?为何非要绕个大圈子,利用我给太后的礼盒?此举看似巧妙,实则多此一举,反而暴露了栽赃者急于将罪名扣在我头上,甚至不惜利用太后她老人家的慈爱之心,其心可诛!”
她这番话,直接将矛头引向了栽赃者的动机和狠毒心肠,暗示对方不仅想害她,还想挑拨她与太后的关系,甚至可能想一石二鸟。
就在殿内气氛僵持,皇帝目光闪烁不定时,殿外传来通报,战王萧执求见。
萧执大步走入殿内,先是冷冷地扫过 贤妃 和那几个宫人,然后向皇帝行礼:“皇兄,臣弟方才已查问过王府当日随行人员及礼单记录,并与内宫核对,确认郡君所言非虚。此案疑点重重,明显是有人构陷忠良,还请皇兄明察,还郡君一个清白,亦揪出这居心叵测、扰乱宫闱之徒!”
他声音沉稳,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既是施压,也是表态——战王府,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皇帝看着台下并肩而立的萧执和姜妙,一个冷峻强势,一个冷静聪慧,夫妻同心。再看看眼神闪烁的 贤妃 和那几个面如死灰的宫人,心中已然明了大半。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怒火,沉声道:“此事朕自有决断!将一干涉事人等押入慎刑司,严加审讯!永宁郡君受委屈了,先行回府休息。”
“臣女(臣弟)告退。”姜妙和萧执行礼退出。
离开养心殿,走在长长的宫道上,姜妙才轻轻舒了口气。萧执握住她的手,发现她指尖微凉。
“吓到了?”他低声问,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心疼。
姜妙摇摇头,撇嘴道:“那倒没有,就是觉得恶心。这种手段,太低劣了。” 她顿了顿,抬头看他,眼中带着冷光,“不过,贤妃和五皇子这次没得手,还惹了一身骚,怕是会更恨我们了。”
萧执握紧她的手,目光投向远处森严的宫墙,语气冰寒:“无妨。他们既然出手,便要承担后果。皇兄心中已有芥蒂,他们日后行事,只会更难。”
回到王府,踏入擎苍苑,隔绝了外界的风雨。萧执屏退下人,将她紧紧拥入怀中,力道之大,仿佛要将她揉碎。天知道他在府中等消息时,内心是何等的焦灼与暴戾。哪怕知道她聪慧机敏,有能力自保,但一想到她独自面对那些阴险构陷,他便后怕不已。
姜妙感受到他身体的微微颤抖和胸腔内剧烈的心跳,原本想吐槽他抱得太紧的话咽了回去,安静地回抱住他,拍了拍他的背。
“没事了,”她轻声道,“我这不是好好的嘛。想坑我,他们还嫩了点。”
(内心oS:不过,被这家伙这么紧张地抱着……感觉好像也不赖?)
萧执低头,在她发顶印下一个重重的吻,声音沙哑:“日后入宫,定要更加小心。若有变故,立刻让人通知我。”
“知道啦,”姜妙从他怀里抬起头,狡黠一笑,“下次他们再敢玩阴的,我就让他们尝尝我新研制的‘飘飘欲仙粉’,保证让他们在陛下面前‘畅所欲言’!”
萧执看着她灵动的模样,心中的阴霾被驱散了些许,无奈又纵容地揉了揉她的头发:“你呀……”
虽化解了此次危机,但夫妻二人都明白,后宫与朝堂的纠缠愈发深重,未来的路,注定步步惊心。然而,经此一役,他们的信任与默契,也愈发坚不可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