茂哥儿的风波刚刚平息,何姨娘那边正忙着清理门户,秋梧苑难得过了几天安生日子。姜妙乐得清静,除了日常“上班”(晨昏定省),便是关起门来研究从何姨娘那里得到的新线索,试图拼凑父亲当年走失的真相。
这日午后,她正对着一份羽阁刚送来的、关于那个暴毙长随家眷现状的密报凝神思考,惊蛰脚步轻快地走了进来,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喜色。
“小姐,战王府派人送帖子来了。”
姜妙抬起头,有些意外。萧执的毒已清得七七八八,按理说不需要这么频繁的“复诊”了。她接过那张制作精良、带着淡淡冷香的请帖,打开一看,内容却并非求医。
帖中以战王府长史的名义,言说王府后园秋菊盛开,特设小宴,邀请几位好友赏玩,因感念姜妙救治之功,特附帖相邀,请她务必拨冗前往。
(内心oS:赏菊宴?萧执这闷葫芦还会搞这种风雅活动?怕不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是京城又有什么新动向,需要当面通气?)
无论如何,能出府透透气,脱离侯府这令人窒息的氛围,总是好的。而且战王府的宴会,无疑是接触京城顶级权贵圈子的绝佳机会,对收集信息、拓展人脉大有裨益。
“准备一下,后日赴宴。”姜妙合上请帖,吩咐道。
“是!”惊蛰欢快地应下。
然而,消息就像长了腿,很快便传遍了侯府。姜妙要去战王府参加宴会的消息,如同一块石头投入平静的池塘,激起了层层涟漪。羡慕、嫉妒、探究的目光再次聚焦于秋梧苑。
果然,翌日去给周氏晨省时,刁难便来了。
周氏端着茶盏,用杯盖轻轻拨弄着浮叶,眼皮都未抬一下,语气慢条斯理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妙姐儿,后日战王府的宴会,你便称病推了吧。”
姜妙心中冷笑,面上却故作惊讶:“婶娘这是为何?战王府下帖相邀,若无故推辞,恐怕失了礼数,也辜负了王爷一番美意。”
“美意?”周氏放下茶盏,抬起眼,目光锐利地看着姜妙,“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频繁出入王府,像什么样子?先前是为王爷诊治,情有可原。如今王爷大安,你再这般抛头露面,与众多外男同席宴饮,难免惹人闲话,于你名声有碍,更于我们侯府清誉有损!”
(内心oS:又来了又来了!封建卫道士三板斧:规矩、名声、清誉!)
她顿了顿,语气更加语重心长,却字字带刺:“你刚从乡下回来,不懂京城高门大户的规矩,婶娘不怪你。但既入了侯府,就要守侯府的规矩。女儿家,当以贞静为要,整日往外跑,成何体统?正好,我请了绣娘来教玉娇她们几个新的绣样,你便留在府中,安心学习女红,这才是正经道理。”
一番话,冠冕堂皇,既扣了不守规矩、损害名声的大帽子,又断了姜妙外出社交的路,还想把她拘在府中学什么劳什子女红。
若是寻常闺秀,被这番“为你好”的大道理一压,恐怕也只能忍气吞声,含泪推掉邀请。
但姜妙岂是常人?
她等周氏说完,才不慌不忙地开口,脸上甚至还带着一丝谦逊的笑意:“婶娘教诲的是,侄女受教了。京城规矩大,侄女确实有许多要学的地方。”
先肯定对方,降低戒心。紧接着,话锋一转:
“不过,侄女以为,战王府此次设宴,名为赏菊,实则恐怕另有深意。王爷伤势虽愈,但龙髓草的毒性霸道,是否会有反复,太医院诸位大人亦无十足把握。王爷此次相邀,点名让侄女前往,或许正是出于对后续调养的顾虑,想让侄女在宴席间隙,再为他请一次平安脉,以免在正式场合宣召太医,引起不必要的猜测和恐慌。”
(内心oS:扯虎皮拉大旗!把“皇命”、“王爷安康”抬出来,看你还怎么用后宅规矩压人!)
她语气诚恳,分析得合情合理,仿佛全然是为战王的身体、为朝廷的稳定考虑。
“陛下对王爷的伤势一向关切,若因顾忌虚礼,耽误了王爷的康健,致使龙体有恙的根源未能彻底清除,这个责任……”姜妙适时地停顿了一下,目光清澈地看向周氏,“恐怕不是我们侯府能承担得起的。婶娘您说呢?”
周氏被这番连消带打的话堵得胸口发闷。她难道能说战王的身体不重要?能说不用担心陛下怪罪?姜妙直接把事情提升到了“忠君”和“国家安危”(虽然夸张了点)的层面,她若再强行阻拦,那就是不识大体,其心可诛了!
她脸色变了几变,强笑道:“妙姐儿思虑周全,倒是婶娘疏忽了。既是为了王爷的安康,自然……自然应当以大局为重。”
“婶娘深明大义,侄女佩服。”姜妙从善如流地送上一顶高帽,“那后日,侄女便准时前往了。定会谨言慎行,不堕侯府门风。”
恰在此时,老王氏身边的大丫鬟来了,传话道:“老夫人听说妙小姐后日要去战王府赴宴,特让奴婢送来一套头面,说是给小姐撑撑场面,莫要失了侯府千金的气度。”
(内心oS:哈哈!神助攻!老太太这是表态支持了!)
周氏的脸色彻底黑了下来,却只能咬牙忍着。
姜妙恭敬地接过首饰盒,谢了老夫人恩典。
晨省不欢而散。姜妙回到秋梧苑,打开首饰盒,里面是一套赤金点翠的头面,虽不是顶级的珍品,但也足够华丽贵重,撑得起场面。
(内心oS:搞定顺利通关!周氏,你想用规矩把我锁在家里?可惜,我有更大的规矩——皇权和病人安危——可以打破你的小规矩!)
后日,战王府的赏菊宴,她去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