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战王府回来,秋梧苑似乎一切如常,但又有什么东西悄然不同了。下人们伺候得更加尽心尽力,连周氏那边也暂时没了动静,仿佛暴风雨前的宁静。
姜妙却丝毫不敢放松。萧执透露的信息让她更加确信,侯府乃至整个京城的风浪,绝不会止于后宅妇人的几句口舌之争。她需要更多的眼睛,更多的耳朵,更需要能将那些隐秘的碎片串联起来的能力。
夜深人静,确认母亲和弟妹都已安睡,姜妙悄无声息地进入空间。她没有去查看那些长势喜人的药材,也没有去逗弄小白,而是直接来到了别墅书房。
书桌上,一枚看似普通的铜钱静静地放在那里。这是石虎与她约定的最高优先级的联络信号——表示有重要情报需当面呈报。
(内心oS:看来石虎那边有进展了。希望是好消息。)
她意念微动,通过空间与外界特定信物(一枚她交给石虎的、含有她精神印记的玉佩)的隐秘联系,传递出一个简短的讯息:「明日巳时,老地方。」
次日,姜妙以“去济世堂配药”为由,顺利出了侯府。马车在京城熙攘的街道上绕了几圈,最终驶入一条僻静的巷子,停在一家不起眼的茶楼后院。
密室之内,石虎早已等候多时。他比在杏花村时精干了许多,眼神更加锐利,身上带着一股混迹市井的油滑与隐忍。
“主子。”见到姜妙,他恭敬行礼,随即迫不及待地禀报,“幸不辱命!羽阁已初步渗透永宁侯府!”
姜妙精神一振:“说具体些。”
“根据主子的指示,我们优先从侯府外围和底层入手。”石虎语速不快,却条理清晰,“目前,通过威逼利诱、安插眼线、发展线人等方式,我们已初步控制了侯府后门负责采买的一个管事、浆洗房的两个婆子、以及马厩的一个小厮。虽然职位不高,但消息来源很杂,有时反而能听到些意想不到的东西。”
(内心oS:基层情报网,往往是发现关键线索的第一步。石虎做得不错。)
“此外,”石虎压低了些声音,“我们的人设法接近了侯夫人周氏院里一个三等丫鬟的同乡姐妹,偶尔能套出些零碎消息。虽然核心机密接触不到,但周氏近日的喜怒情绪、见了哪些外人、赏罚了哪些下人,这些大致能摸清。”
姜妙点头:“很好。不必急于接触核心,先稳住这些线,确保安全。有什么值得注意的消息?”
石虎脸上露出一丝笑意:“正要说这个。这几日,还真听到些有意思的闲话。”
他略微凑近,低声道:
“一是关于侯爷姜永昌的。负责采买的管事酒后失言,说侯爷近几个月,私下补贴外头一个女人的开销极大,远超寻常外室份例,似乎……那女人还带着个半大的孩子,侯爷偷偷去看过几次,极其隐秘。”
(内心oS:外室?孩子?姜永昌看起来道貌岸然,居然玩这出?这可是个大把柄!)
“二是关于二房那位玉娇小姐的。浆洗房的婆子抱怨,说玉娇小姐脾气大,动不动就打骂下人,前几日还因为一支簪子不见了,疑心是某个小丫鬟偷的,将人打得半死发卖了出去。后来那簪子在她自己妆匣的夹层里找到了,她却压根不提补偿的事。”
(内心oS:跋扈恶毒,人品低劣。这点虽然不算致命,但关键时刻拿出来,足够让她名声扫地。)
“三是马厩的小厮说,前几日深夜,有一辆没有标识的马车从后门进来,直接去了侯爷的书房方向,车上下来的人裹得严实,但看身形气度不像普通人。小厮被远远支开,没看清脸。”
(内心oS:深夜密会?所图非小。会不会和三皇子那边有关?)
“还有……”石虎顿了顿,“府里隐约有些流言,是关于当年大爷(姜妙父亲)走失的事。有老仆私下嘀咕,说当年大爷并非单纯走失,像是……被人故意引出去的,只是年代久远,又没了证据,没人敢深究。”
(内心oS!果然有内情!这条线必须死死咬住!)
姜妙静静地听着,指尖在茶杯边缘缓缓摩挲。这些信息,有的看似琐碎,有的却可能直击要害。它们像一块块拼图,正在慢慢拼凑出侯府光鲜亮丽外表下的肮脏与隐秘。
“做得很好。”姜妙赞许道,“这些消息非常有用。那个外室和孩子,想办法查清住处、身份,尽可能拿到实证。关于我父亲走失的流言,继续悄悄打听,重点是当年可能知情的老人,但务必谨慎,绝不能打草惊蛇。至于其他的,先记下,日后或许有用。”
她从空间取出一个小钱袋,推到石虎面前:“这些银子,用于打点和奖励下面办事得力的兄弟。记住,安全第一,宁可慢一点,也绝不能暴露。”
“谢主子!属下明白!”石虎接过钱袋,重重点头。
“另外,”姜妙沉吟片刻,“战王府那边……不必刻意接近,但若有机会,可以留意一下王府周边是否有可疑人员窥探。王爷于我们有恩,他的安全也需留意一二。”
(内心oS:合作伙伴的安危,也关系到我的投资能不能收回成本。)
“是!”石虎眼中闪过一丝了然,郑重应下。
又交代了几句关于羽阁后续发展和联络的细节后,姜妙先行离开了茶楼。
坐在回府的马车上,她闭目养神,脑海中却飞速整理着刚刚获得的信息。
姜永昌的外室和孩子,是一把可能撬动他根基的利器。姜玉娇的跋扈,是攻击二房名声的弹药。
深夜密会的神秘人,可能指向更大的阴谋。
而父亲走失的真相……则是悬在侯府头顶,可能最终落下的一把铡刀。
(内心oS:羽阁这把暗刃,终于开始显现锋芒了。信息就是权力,而这些见不得光的秘闻,更是权力中最致命的那种。周氏,姜永昌……你们最好别让我抓到更致命的把柄。)
她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
回到秋梧苑,惊蛰迎上来,低声道:“小姐,方才老夫人院子里的夏竹过来传话,说老夫人醒了,精神头不错,还问起您呢。”
姜妙闻言,脸上的冷意瞬间化为恰到好处的温婉笑容:“是吗?那我去给老夫人请个安。”
(内心oS:靠山老人家醒了,得去巩固一下好感度。顺便……或许能旁敲侧击,听听她对当年旧事的看法?)
她整理了一下衣裙,带着得体的微笑,向松鹤院走去。
阳光洒在侯府精致的亭台楼阁上,一片祥和宁静。唯有姜妙知道,在这片宁静之下,有多少暗流,正在她刻意的引导下,汹涌流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