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大宝杀猪般的惨叫声和那张肿如猪头、布满红疹的脸,成了压垮里正和村民们对老姜家容忍度的最后一根稻草。
一次次的寻衅滋事,一次次的胡搅蛮缠,从抢粮造谣到如今恶毒到要毁人容貌,王氏婆媳的所作所为已然超出了宗族内部矛盾的范畴,触及了人心底线。
里正姜正德脸色铁青,花白的胡子气得直抖,手中的拐杖重重杵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仿佛敲在每个人的心上。他环视一圈闻讯赶来的村民,目光最后落在面如死灰、还想狡辩的王氏和小王氏身上,声音沉痛而威严:
“大家都看到了!也听到了!王氏,小王氏,你们还有什么话好说?教唆亲孙、亲儿子行此阴毒之事,对象还是自家血脉!你们简直……简直是丧心病狂!”
“我们姜氏一族的脸,都被你们丢尽了!杏花村容不下这等心肠歹毒、屡教不改之人!”
这话说得极重,几乎是要将她们驱逐出村的意思了。王氏和小王氏吓得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小王氏还想哭嚎撒泼,被里正厉声喝止:“闭嘴!再敢胡搅蛮缠,我现在就开祠堂,请族规!”
一听要动真格的,王氏婆媳顿时噤若寒蝉,只剩下瑟瑟发抖的份。她们可以不要脸面,但不能被赶出村子,那才是真的活不下去了。
里正深吸一口气,强压下怒火,目光转向几位闻讯赶来的、村里颇有威望的族老:“几位叔伯,你们都看到了。这家务事,一次次闹得鸡犬不宁,一次次变本加厉,再不管教,恐怕真要出人命了!今日必须做个了断!”
几位族老也是连连摇头,看着姜大宝那惨状,既是厌恶又是后怕。若今天中招的是姜妙,一个好端端的姑娘家就这么毁了,那真是造孽!他们纷纷表态:“正德,你是一家之主(指宗族),你说怎么办,我们都支持!”
“好!”里正下定决心,“既然上次分家都按不住你们贪得无厌的心,那就立下更详尽的文书!白纸黑字,写得明明白白!”
他当即让人取来纸笔,请村里一位老童生执笔,当场书写分家补充文书。内容极其苛刻:
一、 重申此前分家内容,姜老二一家与老宅彻底析产分居,再无任何经济瓜葛。老宅不得以任何理由、任何形式向姜老二一家索取钱粮物品,姜老二一家亦无需承担任何赡养义务(除非姜老二自愿)。 二、严斥王氏、小王氏、姜大宝屡次挑衅、造谣、甚至意图伤害姜妙之行为,此次事件,老宅必须赔偿姜老二家精粮五十斤,铜钱五百文,作为补偿和惩罚!限期三日交付! 三、若老宅再有任何人,以任何形式骚扰、侵害姜老二一家,一经发现,无需再议,直接由里正和族老作主,将老宅一房逐出杏花村! 四、此文书一式四份,里正、族老、老宅、姜老二家各执一份,共同画押为证!
文书念完,王氏当场就嚎了起来:“五十斤精粮!五百文!这是要我们的命啊!不给!我们哪有那么多钱粮!”
里正根本不理会她的哭嚎,冷冷道:“不给?可以!现在我就让人帮你们收拾东西,滚出杏花村!你们选!”
最终,在巨大的压力下,王氏婆媳和闻讯赶来、同样脸色惨白的姜老大,只能哆哆嗦嗦地在文书上按下了手印。每一个手印都按得无比沉重,仿佛按掉了他们未来无数占便宜的可能。
老童生将一份墨迹未干的文书郑重地交给张氏。张氏接过那轻飘飘却又沉甸甸的纸张,手抖得厉害,眼泪止不住地流,但这一次,是解脱和激动的泪水。
姜妙扶住母亲,目光扫过那份文书,心中微微松了口气。
(内心oS:虽然少了点,但蚊子腿也是肉。关键是这文书,以后就是尚方宝剑了!)
她抬头,看向面如死灰、眼神怨毒却不敢再发一言的老宅众人,又看向一脸正气凛然的里正和族老,朗声道:“多谢里正爷爷,多谢各位族老爷爷主持公道!以后我们一家一定安安分分过日子,绝不主动惹事。”
这话说得漂亮,既表明了态度,又暗指之前都是别人惹事。
里正点点头,语气缓和了些:“妙丫头,你们受委屈了。以后他们再敢来,直接拿文书来找我!”他又严厉地瞪了老宅众人一眼,“都听见没有?滚回去凑钱凑粮!三天后我来取!”
老宅一行人如同斗败的公鸡,在一片鄙夷的目光中,搀扶着还在哼哼唧唧的姜大宝,灰溜溜地逃回了老宅,连头都不敢回。
看热闹的村民也渐渐散去,但今日之事,足以让老宅在村里彻底抬不起头来。
回到自家小院,关上门,张氏还觉得像在做梦一样,捧着那份文书看了又看,又哭又笑。
“娘,以后咱们能过几天清净日子了。”姜妙笑着安慰她,将文书小心收好。她知道,这份文书未必能完全杜绝麻烦,但至少提供了强大的法理依据,老宅再想动手,就得掂量掂量被逐出村子的后果了。
(内心oS:清净日子,总算有点盼头了。希望他们识相点,别再作死,不然下次……可就不是痒痒粉和文书这么简单了。)
外部最大的威胁暂时解除,姜妙感到肩上的压力轻了不少。她可以更专注于提升自己,培育空间,以及……应对那封家书背后可能带来的、来自远方的风波。
家庭内部矛盾暂时缓解,为她赢得了宝贵的平稳发展期。
然而,她并没有注意到,老宅那扇紧闭的窗户后面,王氏那双浑浊的老眼里,除了怨毒,还闪过一丝极其隐秘的、夹杂着恐惧和另有所思的复杂光芒……京城,侯府……有些念头,一旦生根,就不会轻易消失。
暂时的平静之下,暗流仍在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