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安宁确信在十分钟之前,床上还什么都没有。他十分钟之前刚去了一趟书房。
而这十分钟里,没有任何人或者生物,出现在他的卧室。
甚至在他的精神领域里,除了管家和女仆,没有任何一个外人出现。
只有三种情况。
要么是这个神秘的空间系觉醒者就在房子里,只是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把异能检测仪蒙蔽了过去。
要么是对方的异能等级很高,可以从五百米以外的地方精准地将东西放到自己的床上。
要么……就是还有一个藏在暗处的精神系觉醒者,能屏蔽他的精神领域。
赵安宁慢慢走到床前,将发条青蛙拿在了手里,这才注意到下面还压着一张字条。
他捡起字条展开,上面只有寥寥数字。
“来杀你了哦。”后面还画了一个拙劣的笑脸。
比怒气更先升起的是恐惧,赵安宁猛然环顾四周,将精神领域展开到了极限,但依旧没有任何可疑的地方。
随即便是疑惑,为什么这一次忽然多了一张威胁的字条?
是因为他在前几次收到警告的时候,并未对此作出什么反应吗?
可他根本连对方是谁,目的是什么都不知道,他们想让他做出什么反应?!
赵安宁猛地攥紧了拳头,将纸条紧紧攥成了一团。
他抓起外套,将发条青蛙和纸条一起塞进了口袋,迅速下了楼。
……
“他走了哦。”影懒洋洋的声音从手环里传来。
叶凌“嗯”了一声。
她正透过狙击镜盯着五百米外的两个人。
段民站在窗边,一连打了几通电话,对话的内容显然让他很不满意,脸色越来越差。
而宗长生一直坐在桌边喝着茶,在他挂断通话之后,与他说了些什么。
“我挺好奇的,你怎么就能确定赵安宁是要去管理局呢?”影问,“就算他觉得不安全,也大可以去猎鹰公会躲着,毕竟那边的觉醒者更多。”
“一个不能被他的精神领域所捕捉的敌人,他会下意识觉得对方比自己更强。”叶凌说,“低级觉醒者根本帮不到他,只有宗长生的能力才行。”
“而且他们这些人喜欢阴谋论,他得找段民问个明白才行。”她补充道。
影笑了一声:“堂堂猎鹰公会的会长,竟然被一个玩具飞机吓成这样,真丢人。”
“是无人机。”叶凌纠正道。
她也没想到老徐真的能搞来。虽然已经损坏了,但核心的动力系统和控制系统还基本保持完好,她从那一堆破烂玩具里挑挑拣拣,勉强拼凑出来了一架完整的无人机。
稳定性很差,飞起来总是向一边偏斜,电池早已报废,全靠她手动充了一点电能进去,续航最多只有五分钟。
她把控制器给了影,影一边嘀咕着他早就过了玩飞机的年纪,一边玩得不亦乐乎,来回找她充了十次电。
见他完全掌握了操纵技巧,她就把载着发条青蛙和纸条的无人机藏到了赵安宁卧室的房顶,顺便朝着花瓶里的花丢了个腐系异能。
花瓣迅速枯萎变黑,等女仆进来打扫的时候,整个房间已经弥漫着一股腐烂的气味了。
女仆慌忙丢掉了花,推开窗子让新鲜空气进来。
以至于赵安宁回来的时候,窗子是敞开着的。
接下来影一边抱怨望远镜倍数太低,一边等赵安宁离开卧室之后,迅速操纵着无人机把青蛙和纸条丢到了他的床上。
如果赵安宁走到窗边抬头向天上看一眼,他就能看到一架无人机正歪歪扭扭地在天上飞。
但他没有。
正如叶凌所想的那样,他对异能的依赖已经根深蒂固,完全不会考虑其他可能。
“你可以撤了。”她对影说。
影似乎在走路,脚踩在地上发出了沙沙声:“我以为你会在他的宅子那边动手的。”
“最初是这么想的,但没有合适的点位。”叶凌说,“他住得太偏僻,周围竟然连一个适合狙击的高点都没有,而且这人疑心病太重了——你知道他特地派了人每隔半个小时就巡逻一圈吗?”
“半个小时?”影的脚步声一顿,“那不是快了?”
“对,”叶凌看了看时间,“大概再过十分钟就到你附近了。”
影骂了一声,加快了脚步。
叶凌有点奇怪:“不用担心,你的撤离方向是与他们相反的。”
“谁说我要撤离了?”影跑了起来,“我要去把无人机收回来!”
叶凌:“……谁说自己已经过了玩玩具的年龄的。”
“我是怕被人发现暴露更多信息!”影嘴硬道。
“不会有人将一名三级觉醒者的死亡和一个旧时代的玩具联系在一起的。”
“不能留下一点隐患!”影说,“别管我,逃跑这一块,谁也比不过我。”
说完他就挂断了。
叶凌摇摇头,将注意力重新集中在了段民这边。
段民又接到一个通话。
这一次他更生气了,而且从肢体动作来看,他并没有压抑自己的怒火。
应该是赵安宁打过来的。
果不其然,过了不到十分钟,赵安宁就推开门走了进来。
……
“赵会长这是来兴师问罪了?”段民对他没有半分好脸色。
赵安宁的面色同样很差:“段总指挥,我想你应该给我个合理的解释。”
他把发条青蛙和那团纸条丢在了桌子上:“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我刚接了你的那一通电话,就收到了这个死亡威胁?”
段民没有动作,反而是宗长生拿起纸团展开看了一眼,有些惊讶地挑了一下眉。
“赵会长为什么不去问问送这张纸条给你的人?”他问,“以赵会长的能力,找到这人应该不难吧?”
一句话让赵安宁的脸色更差了。
“这就是问题的所在。”他一字一句地说,“我没有‘看’到那个人。”
宗长生皱着眉坐直了身子:“你的意思是,这个人并没有出现在你的精神领域里?”
赵安宁冷着脸点了点头。
他的精神领域一直开着,密密麻麻的光点在上面闪烁。他可以清楚地看到离自己最近的两个光点,也是最亮的两个,分别代表着段民和宗长生。
“段总指挥,”他说,“这个时候就不要继续藏着掖着了。你能不能告诉我,那个白泽到底什么来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