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泽很快敲定了行动细节,由岩守在周围,以防其他异种经过惊动人面花。
叶凌负责接近人面花并割下种荚,影用异能快速穿梭将种荚运送回来,而他则要分离种荚中的种子并收好。
“打开种荚的时候种子会爆出来,我的异能可以将它们控制住。”他的目光扫过几人,“有别的想法或是意见吗?”
叶凌和岩摇了摇头,影冷笑:“有意见你会听?”
“当然,”白泽温和地说,“毕竟我们是个很民主的公会,不是吗?”
影一边翻白眼,一边猛戳盘子里的肉泄愤。
晚上白泽从酒馆里带了两个任务回来。
“人面花一般生长在潮湿环境里,所以我想,周围不远处应该有水源。”他说,“这个任务是收购银翼鱼,每公斤12银。另外这个是悬赏毒吻蝎,报酬35金。”
影擦拭着飞刀,听见他说毒吻蝎,不由抬起头来。
“这个任务我记得都挂了好几个月了,一直没有人接。”他皱眉道,“毒吻蝎太危险,给的报酬不成正比。”
白泽笑了下:“以前是这样的,但现在是毒吻蝎蜕皮的时间,也正是它最薄弱的时候。”
“可那也不意味着就没有危险了……”
“而且我问了小小,对方只要毒吻蝎尾部的毒针,其余的都归我们处理。”白泽说,“不管是蝎肉还是蝎甲,都能卖出好价钱。还有毒系结晶,黑市上的价格一直居高不下,如果能爆出来,我们……”
“我们也是要喂给零而不是拿去卖钱的。”影没好气地说。
叶凌咳嗽了一声:“我会补给你们钱。”
影翻了个白眼,却没有继续反对。
说完了任务,见时间已经不早了,几人就各自回了房间。
叶凌洗过澡,刚准备睡下,就听见有人敲门。
“里面是作战服、武器、解毒剂,还有些可能会用到的。”白泽隔着门递进来一个背包。
叶凌道了一声谢,见他没有要走的意思,便问道:“还有别的事?”
白泽踌躇片刻:“是……关于影的。我想和你说的是,他那个人向来嘴硬心软,说的话你也不要放在心上,实际上他并不会……”
“我知道。”叶凌打断了他。
她叹了一口气:“白泽,你这样累不累啊?”
白泽的眼底浮现出疑惑:“什么?”
“不管是影还是我,都不是小孩子了,不至于因为拌了两句嘴就在心里记恨上对方。”叶凌平静地说,“而且我对他没有意见,每个人的生长经历不同,所造就的三观自然不同,我不批判别人,你也不用大半夜来到我门外做和事佬。”
被她说破了目的,白泽有点尴尬。
“我只是……”他寻找了一会儿措辞,“你知道,荒野是稍不留神就会丧命的地方,所以彼此间的信任格外重要,我不想你们之间产生什么误会。”
“不会。”叶凌说,“还有别的事吗?”
白泽迟疑着摇了摇头。
“那我去睡了。”叶凌当着他的面关上了门。
信任吗?
影完全没有隐藏对内城和研究院的敌意,不管是因为这一点,还是因为需要她在圣城遗迹中争夺结晶,他都没有告发她的身份。
所以她当然可以信任他——在自己对他的价值比别人开出的价码更高的时候。
她对他的从前丝毫不感兴趣,今天刺了他几句,纯粹是因为他那一番言论听得她不舒服罢了。
叶凌躺在床上,闭上了眼睛。
……
次日一早,天刚蒙蒙亮,众人就开车出了城。
看着越野车粗犷锋利的车身,叶凌悄悄搓了搓手指。
但白泽已经走到了驾驶位上,她只好遗憾作罢。
城门前已经排成了长队,白泽单手撑在方向盘上,面罩下的脸不知在想些什么。
岩以一个不太舒服的姿势蜷缩在后座上,影则在他身边哈欠连天,精神萎靡。
终于轮到了他们,白泽降下车窗,检查的士兵与他似乎很熟悉,一边用仪器在他手环上扫了一下,一边歪头看向车里:“新人?”
白泽点点头,将准备好的铜币递了过去。
那士兵收了钱,却依旧越过他打量着叶凌:“还是个女人?瞧着面生,不是咱们这儿的吧?”
白泽的身体稍稍向前倾了倾,挡住他的视线:“其他外城来的,老余那边登记过了。”
那士兵“嘿”了一声:“可不能再老余老余的叫了,过两天就该叫余队长啦!”
白泽听了就笑:“那不得趁现在多叫几声?”
士兵也跟着笑了,摆摆手就放了行。
城门外仍是沙尘漫天。
“向东北走大约一天的路程就能到毒吻蝎的栖息地。”白泽在手环上调出地图,“毒吻蝎的巢穴一般在阴暗潮湿的地带,运气好的话还能在附近找到人面花。”
“你管那叫运气好?”影吐槽道,“真打起来咱们要腹背受敌。”
“不会距离太近的,”白泽说,“人面花通常成片生长,一般异种不会靠近它们的领地。”
叶凌看着车窗外,遮天蔽日的沙尘之下可见度不高,不少衣衫褴褛的人手中提着破旧的袋子,正顶着风沙走在路上。
“他们是去捡垃圾的。”注意到她的视线,白泽说。
“我记得从这里到垃圾场路途不近。”叶凌说。
当初他们开着车,尚且走了近一天一夜,徒步的话要多久才能到,三天?五天?
白泽打了一把放线盘,避开了地上的一个土坑:“他们一般七天往返一次,有些人可能会遇到异种,有些人可能会遇到沙尘,还有些人能平安抵达垃圾场,却因为捡到了值钱的东西被别人杀了。”
“总之,能平安回去的人大约只占六成。”
“六成……”
叶凌看着窗外,一张熟悉的脸一闪而过。
是那晚趴在黑桃酒馆向里张望的小孩,那时候他看着酒馆里喝酒作乐的人,眼中满是羡慕和向往。
现在他的手里紧紧攥着一个袋子,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跑,以免被落下太远。
“都说了人命是最不值钱的东西。”影嗤笑着说,“内城人说外城人是耗材,可其实根本不是。”
“耗材还要花钱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