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伍缓缓向前,很快轮到了他们。
一个士兵走上来敲了敲车窗:“检查。”
白泽降下车窗,熟络地同他打招呼:“老余,几天不见怎么邋遢成这样,嫂子还没让你回家?”
老余“哼”了一声:“回去有什么好?在外面喝两杯酒她都要念叨一晚上……手环。”
白泽伸出手,他拿着仪器在上面贴了一下。
“嫂子也是为你好,你之前喝醉摔断了胳膊,她自然不放心让你喝酒。”白泽笑着说道,“你看换成旁人,醉死在路上她也不看一眼的。”
老余的脸上流露出一丝得意,显然这话让他十分受用,但开口说出来的却不好听:“她算什么东西,还想管着我。也就是我让着她,换个男人早就跟她动手了!”
他将仪器递了进来,岩接过去在手环上贴了一下,转手又递给了后座的影。
老余透过车窗向里张望,眉头不由皱了起来。
“你们公会不是只有三个人吗?怎么又多了这么一个……”
他一时间看不出浑身都包裹在纱布下的人是男是女,只好用手指了指叶凌。
“路上碰到了另一伙人,都死了,就剩下她一个。”白泽说,“实力还凑合,正好我们公会也缺人,就给带回来了。”
“啧,伤得挺重啊。”老余说。
影已经检测完毕,他抬起叶凌的胳膊,朝着老余挥了挥。
“没注意把手环包在里头了,你稍微等会儿啊。”一边说着,他一边开始慢慢解开缠在叶凌胳膊上的纱布。
白泽探出头,悄悄往老余手里塞了个东西。
“荒野里弄来的,拿回去给嫂子,再说两句好听的话,哄哄也就过去了。”他悄声说,“你一直住在酒馆里头,身上都馊了。”
老余看清那东西之后眼睛一亮,却依然嘴硬:“我又没错,哄什么哄……要不是没有换洗的衣服,我才不回去。”
他们耽误的时间有点久,后面已经有人开始抱怨了。
“还没好?”老余问影。
“快了,快了。”
影嘴上这么说着,手上却依然没有加快速度。
白泽扭头看了一眼后面长长的队伍,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方向盘,对老余说:“这人我在外面查过,没什么问题……她伤得挺重的,不如让我们先进去,等让老爷给她治好了,我再带她来找你补个记录。”
这会儿影已经解开了叶凌肩头的纱布,老余只看了一眼,就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骨头都露出来了!这是碰到了什么异种?”他不由问道。
白泽压低了声音:“说起来你可能不信,是鬼藤。”
“不可能!”老余断然道,“鬼藤怎么会把人伤成这样!”
“这事我回头和你慢慢说。”白泽说,“这次我们碰到了许多不寻常的事,正好我不爱走那些流程,晚上八点,黑桃酒馆等我。”
老余一喜:“成!”
有传闻说他们这一队的小队长家里帮着运作,很快就要被调到内城,空出来的位置,他和另一个副队长都有机会争取。
白泽这是给了他一个很有分量的筹码。
他制止了影的动作:“行了行了,别把这吊着的一口气也折腾没了。检测仪给我,你们进去吧!”
影咧嘴一笑,把检测仪递了回去。
老余摆摆手,守门的士兵便放了行。
越野车平稳地驶进了城。
叶凌费力转动脑袋看向窗外。
道路两侧是成排的民居,破败而拥挤,楼与楼之间几乎紧紧贴在了一起,中间的过道只能容许一个人通过。
楼体上密密麻麻的窗户显示着住户的空间不大,最多能摆下一张床的宽度,而目测每一层只有成年人身高一样的高度——如果是岩的话,想进去只能弯着腰才行。
路上挤满了形形色色的人,见越野车接近,便立刻围了上来,伸手哀求。
“行行好,赏两个铜板吧!”
“我的孩子已经三天没吃饭了,能不能给我一块异种肉?”
“有结晶吗?等级最低的也行!”
白泽目不斜视,根本没有减速,径直朝着他们开了过去。
那些人慌乱逃窜,在车子后面留下了一片叫骂声。
他开过两个街区,路上的人渐渐少了。
随处可见的垃圾和臭水沟也消失不见了,地面上铺着整齐的青石板砖,两侧的楼房是明显经过修缮的,临街还有几间挂着牌匾的铺面。
他一路向前开,最后停在了一栋独立的小楼前。
“到了。”白泽下了车,舒展了一下筋骨,“岩,你带着影进去。”
他自己则小心地将叶凌抱下了车:“这里是老羊的住处。”
“老羊是谁?”叶凌用漏风的嗓子艰难地说,“又一个试探吗?”
白泽讪讪地笑了一下。
“没有试探了,”他说,“老羊是五级治疗系觉醒者,他能治好你身上的伤。”
那边岩已经推开了门,一进屋影就扯着嗓子喊了起来。
“老羊,老羊,你喝死了没?没死就快出来,爷爷我要死了!”
偌大的房间里堆满了杂物。各种书籍,空酒瓶,乱七八糟的衣服,吃剩的饭菜……叶凌还瞥见了一把沾着血的刀和两根不知什么生物的手指。
角落里的一堆杂物忽然动了动,她这才看清楚那竟是个老头。
那老头脸上的皮肉耷拉着,说话的时候花白的胡子一颤一颤。
“你还没死老子怎么会死?”他对着影翻白眼,“你小子再说一句话就从我这里滚出去,老子不给你治!”
影“啧”了一声:“你当就你一个治愈系觉醒者?我告诉你,城西那边出了个六级觉醒者,你不给我治我就找他去!”
老羊不耐烦地摆手:“去去去,你爱找谁找谁!”
影直翻白眼:“送上门的钱你都不挣?”
“老子不挣你的钱!”
话虽然这么说,老羊还是摇摇晃晃地走到一张床前,把上面的杂物全都推到了地上。
“放这吧!”他粗声粗气地说,“我倒要看看你这回又受了什么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