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星瑶正站在狱外的廊下等他,见他出来,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快步走上前。
“殿下!你没事吧?”
谢承渊没说话,只是快步上前,一把将她拉进怀里。
手臂箍得极紧,仿佛只有这样,才能驱散心底那股莫名的恐慌。
林星瑶被他抱得有些喘不过气。
却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急促的呼吸和微微发颤的身体。
便乖乖地靠在他怀里,没有挣扎,只是小声问。
“怎么了?是不是他对你说了什么难听的话?”
谢承渊将脸埋进她的颈窝,鼻尖萦绕着她身上淡淡的玫瑰香。
那股熟悉的气息让他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半晌才哑着嗓子道。
“没事。”
一旁的狱卒们早已吓得大气不敢出,纷纷眼观鼻、鼻观心,假装自己是根柱子 。
谁能想到,素来清冷威严的太子殿下,竟会在大庭广众之下抱着一个姑娘,还露出这般脆弱的模样。
林星瑶察觉到他的不对劲,指尖轻轻抚上他的后背,顺着他的脊背慢慢安抚,声音软了几分。
“是不是他说什么让你在意的话了?”
她仰头看向他,眼神澄澈,“殿下别在意,他就是个疯子,疯话哪能当真?”
谢承渊手臂又紧了紧,嗓音低哑得几乎听不清。
“他说你会走,会离开这个世界,离开我。”
林星瑶一怔,随即双手环住他的腰,将脸颊紧紧贴在他的胸前。
听着他有力的心跳,故意板起脸,带着点凶巴巴的语气。
“我不是早就跟你说了吗?我会为你留下,永远都不走。殿下这是不信我?”
谢承渊忽然低头,将整张脸埋进她的颈窝。
温热的呼吸扫过她的肌肤,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
“信。”
一旁的狱卒们彻底惊呆了,脑袋埋得更低,内心疯狂咆哮 。
太子殿下居然会撒娇,这姑娘到底是何方神圣,能让太子殿下这般模样?
林星瑶轻轻拉了拉他的袖子,脸颊微红,小声道。
“殿下,我们回去吧,这里风大。”
她瞥了眼不远处假装看天的狱卒,声音更低了。
“而且这儿还有别人呢,被看到不好。”
谢承渊这才回过神,意识到自己方才的举动有些失态。
轻咳一声,慢慢松开她,耳根却悄悄泛红。
他整理了一下衣袍,恢复了往日的沉稳,牵起她的手。
“嗯,走吧。”
两人并肩离开刑部大牢,狱卒们直到看不见他们的身影,才敢悄悄抬头,面面相觑 。
刚才是不是眼花了,素来清冷的太子殿下,耳根居然红了。
马车缓缓行驶在回林府的路上,车厢内安静得能听见窗外的马蹄声。
谢承渊侧头看向窗外,阳光透过车窗洒在他脸上,勾勒出下颌线的精致弧度,神色沉静,却莫名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
林星瑶盯着他的侧脸看了许久,见他始终不说话,终于忍不住开口打破沉默。
“殿下一直这样端着,不累吗?”
她往前凑了凑,膝盖几乎碰到他的腿,眼神里满是好奇。
“你在我面前总是温柔体贴,可我知道,太子殿下不可能只有这一面。
真实的你,到底是什么样的?”
谢承渊指尖微微一顿,握着车窗边框的手不自觉收紧,指节泛白,眼底闪过一丝晦暗。
真实的我,是那个袖中藏着剧毒、指尖染过政敌鲜血的太子,是为了稳固皇位算计人心、连亲兄弟都要提防的谢承渊。
是为了护你周全,能毫不犹豫对曹云逸下血噬蛊的狠人。
这样的我,若让你知道了,你怕是会害怕,会厌恶吧。
他垂眸掩去眼底的复杂情绪,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
“姑娘还是别知道的好,省得吓着你。”
林星瑶却歪着头,眨了眨眼。
“或许我会喜欢呢?不管你是温柔的太子,还是别的样子,我喜欢的是谢承渊,又不是‘太子’这个身份。”
谢承渊一怔,随即低笑出声,笑声里却藏着难以察觉的苦涩 。
怎么会喜欢呢,连我自己,都厌恶这样满手算计、浸在黑暗里的自己。
他没再反驳,只是抬手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指尖划过她柔软的发顶,眼底情绪复杂难辨。
林星瑶没再追问,知道他不愿多说,便乖乖靠在他肩上。
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他垂在身侧的手。
殿下的手真好看,骨节分明,修长又干净,可指腹和虎口处却有一层薄茧,不像是常年握笔的人该有的。
她忽然抬起他的手,放在眼前仔细看着,眨了眨眼。
“殿下不常拿剑,怎么指腹和虎口还有茧子?总不能是练字练出来的吧?”
谢承渊垂眸看她认真的模样,眼底闪过一丝晦暗,却只是淡淡一笑,顺着她的话茬接。
“就是练字练的,常年握笔,自然磨出了茧。”
林星瑶挑眉,明显不信。
练字的茧该在指腹内侧,哪会在虎口。
可她也没拆穿,只是轻轻捏了捏他的指尖,小声嘀咕。
“殿下骗人,这明明是拿剑磨出来的茧。”
谢承霄任由她摆弄自己的手,目光却落在她低垂的睫毛上。
长而密的睫毛像小扇子,轻轻颤动着,让他心头莫名一软。
这样的亲近,没有算计,没有伪装,竟让他有些贪恋。
谢承渊忽然反握住林星瑶的手,拇指轻轻摩挲着她小指侧面的薄茧,眉梢微挑,语气带着点调侃。
“姑娘这处的茧子,倒是稀奇。既不是拿笔磨的,也不是做活磨的,怎么来的?”
林星瑶一愣,下意识瞥了眼自己的手指 。
这是她之前玩手机磨出来的。
她眼珠一转,面不改色地胡诌:“是之前缝衣服、缝针磨出来的,缝得多了,就有茧了。”
谢承渊低笑一声,眼底满是了然。
她这谎话编得也太敷衍了,缝针哪会磨到小指侧面。
可他也没拆穿,只是执起她的指尖,低头在那处薄茧上轻轻一吻,温热的唇瓣贴着她微凉的指节。
“嗯,姑娘说什么,便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