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棂洒进屋内,林星瑶已梳洗完毕,换了身素雅衣裙,正对着铜镜整理发髻。
这时,沈千刃推门而入,抱拳道:“姑娘,靖王一早就去上朝了。”
林星瑶指尖一顿,轻“嗯”了一声,唇角却不自觉微微扬起。
总算能清净半日,不用再应付谢承霄的纠缠。
她抬头看向沈千刃,眼里带着询问。
“你能陪我出去一趟吗?我想去曹府。”
沈千刃抱拳,干脆利落。
“属下奉命保护姑娘,自然跟随。”
曹府朱门缓缓开启,曹云逸一袭靛青长衫立在阶前,见林星瑶踏入,眼底浮起笑意。
“你终于来了。我还以为你要再犹豫几日。”
林星瑶直视他,单刀直入。
“我要回去需要做什么?你直接说。”
曹云逸指尖轻叩茶盏,忽然抬眸,笑意里藏着锋芒。
“做什么?和这里有牵扯的,全数斩断。”
他起身逼近一步,“物件、钱财、人情……尤其是感情。”
说着突然捏碎手中核桃,壳屑簌簌落下。
“就像你突然出现,也要突然消失,不能留一丝后患。”
他俯身与她平视,声音轻如鬼魅。
“否则,时空会抓着这些因果不放,你永远别想走。”
林星瑶皱眉,从袖中摸出一枚羊脂玉佩晃了晃。
“啊?那我这些首饰玉佩怎么办?好歹能卖些银钱,留着也有用啊。”
曹云逸突然用折扇压住她的手腕,笑得像只狐狸。
“姐姐,这些当然不能带走。”
扇尖点了点她腰间荷包,“连一根丝线都得留下。谁知道会不会掺了这世界的因果?”
林星瑶瞪大眼睛,突然从荷包里掏出一包辣条,举到他面前。
“可我还带了家乡的零食!这总不能算你们的‘因果’吧?这是我从家里带来的!”
曹云逸神色严肃,折扇“唰”地一收,重重拍在桌案上。
“凡与你姻缘牵扯之物,一概不能带走。否则,时空裂隙一旦感应到因果,你我都得遭殃,到时候谁也回不去。”
林星瑶沉默片刻,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腕上谢承霄昨夜强套上去的珊瑚镯子。
那镯子红得艳丽,是他特意寻来的,说衬她肤色。
曹云逸见状,叹了口气:“你的事,我也听说了。与太子、靖王皆有情丝纠缠,趁早斩断为妙。拖得越久,越难脱身。”
他起身推开窗,望向天际,“前几日满月,你已错过最佳时机。如今只能等下一次满月,还有半个月。”
“这期间,你最好搬出靖王府,寻个客栈住下,少和他们见面。”
他转身递给她一张黄符纸。
“待满月之时,我自会去接你。至于他们……”
“留一封信,就此别过吧,别当面告别,免得节外生枝。”
林星瑶垂眸,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茶盏边缘,陷入沉思。
曹云逸的话,确实有道理,拖下去对谁都不好。
她抬眼,正对上曹云逸含笑的眸子。他折扇轻摇,声音带着几分蛊惑。
“姐姐,还犹豫什么?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你难道不想回家了?”
林星瑶猛地抬头,眼底闪过一丝锐光。
“你为何帮我?你认识我?还是有别的目的?”
曹云逸的笑意忽然淡了。
他转身望向窗外一株枯柳,嗓音浸着夜露般的凉。
“因为……我也想家。”
指尖掐碎一片飘进窗的柳叶。
“这世间的金阶玉瓦、荣华富贵,终究不是我的故土。我在这里待了多年,早就想回去了。”
他回头看她,瞳仁里映着晨光与寂寥。
“所以我觉得,你应当也是想回去的,没人愿意被困在不属于自己的地方。”
正午的阳光斜照进前厅,谢承霄一身朝服未换,指尖还沾着朱砂批奏折留下的红痕。
他坐在太师椅上,周身气压极低,眸色沉沉地盯着刚进门的林星瑶。
“去哪了?一上午不见人影。”
林星瑶脚步一顿,故作镇定。
“随便逛逛,看了看街上的铺子。”
说完就要往内室溜,不想和他多纠缠。
谢承霄突然伸手,一把拽住她的手腕,猛地将人拉到自己腿上。
双臂如铁箍般环住她的腰,下巴抵在她肩上,呼吸灼热得烫人。
“我以为你跑了。下朝回来没看见你,心都慌了。”
林星瑶心虚地挣了挣。
“我连出门都不行?你要囚禁我啊?!我又不是你的犯人!”
谢承霄低笑一声,指腹摩挲着她的腕骨,嗓音温柔却字字如刃。
“我倒是真想把你关起来。”
他突然掐住她下巴,迫使她抬头,眼底翻涌着偏执的暗潮。
“锁在只有我知道的地方,让你只能看见我,只能想着我。”
林星瑶冷眼瞪他,齿尖已抵上舌根,语气决绝:“谢承霄,你疯了?你敢关我,我就咬舌自尽,让你关一具尸体!”
谢承霄低哑着嗓音,似笑非笑。
“林星瑶,你真狠。对我,永远这么狠。”
林星瑶不甘示弱,冷眼瞪他。
“那怎么办?我就是狠人。你要是怕了,就赶紧放了我。”
谢承霄忽然低笑,侧脸贴着她的脸颊轻轻蹭了蹭,嗓音里带着几分痴迷的疯意。
“巧了……我就喜欢你这股狠劲。别人对我温顺讨好,我反倒觉得腻。”
“王爷,林姑娘,还是注意些分寸。”
沈千刃突然上前,一把将两人拉开,面无表情地抱拳。
“王爷此举不妥。”
谢承霄眸色骤然一冷,盯着沈千刃的目光如刀锋刮骨,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剑柄。
“沈侍卫……”
语气里满是威胁。
“你很碍眼。本王和她的事,轮得到你管?”
林星瑶趁机挣脱,快步跑回卧房,“砰”地关上门,屋内瞬间恢复静谧。
她靠着门板缓了会儿,才缓缓从妆匣深处取出两枚玉佩。
一枚刻着“霄”,是谢承霄那日强塞给她的,玉质温润,边缘还带着他掌心的温度,却透着他惯有的霸道气息。
另一枚刻着“渊”,是谢承渊曾在她生辰时赠予的,玉色清冷如他本人,她也是后来才发现,玉佩角落刻了一朵极小的海棠,藏得极深,像是他没说出口的心事。
她将两枚玉佩握在掌心,指尖轻轻摩挲着上面的刻字,仿佛能触到那些纠缠的过往。
谢承霄的炽热偏执,谢承渊的隐忍温柔,都像潮水般涌上来。
良久,她深吸一口气,将玉佩轻轻放回桌上,指尖在玉面上停顿片刻,才缓缓收回。
“带走了,就证明我还惦记着……留下了,他们才会知道我的决心。这样,对我们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