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星瑶见哈迪尔一脸真诚,犹豫片刻,还是伸手接过了锁心球,抬手行礼:“那我收下了,谢谢王子。”
哈迪尔眸光微亮,唇角笑意更深:“姑娘喜欢就好。”
谢承渊站在一旁,面上依旧温润如玉,眼底却已暗流翻涌 ,西域定情之物,她竟也敢这般轻易收下?
林星瑶捏着锁心球左右端详,指尖拨弄着镂空的金纹,内嵌的铃铛随着动作发出细碎清响,她嘀咕道:“还挺有意思……”
忽然对着阳光举起球体,眯眼细看:“咦?里面好像刻了字?”
哈迪尔脸色骤然一变,还未及反应,谢承渊已劈手夺过锁心球,凝视着球内的纹路,一字一顿念出:“‘结发长生’?”
他冷笑一声,抬眼看向哈迪尔:“西域王子的见面礼,当真别致。”
林星瑶彻底愣住,还没反应过来其中关窍,就见谢承渊指尖一挑,锁心球 “咔” 地裂成两半,内侧赫然露出篆刻的小字 ——「聘礼?玖拾柒」。
林星瑶瞪大眼睛,声音都变了调:“这…… 这是聘礼?!”
哈迪尔后退半步,轻咳一声试图解释:“姑娘别误会,这只是西域的…… 风俗编号。”
谢承渊冷笑一声,将锁心球合拢,重重塞回哈迪尔手中,温声里带着刺骨的寒意:“王子,下次送礼前”
他抬眸,目光锐利如刀:“记得先磨平字迹。”
林星瑶瘪着嘴,眼巴巴看向哈迪尔手中的锁心球,小声问:“那这个…… 还给我吗?”
哈迪尔还未开口,谢承渊已温和截话,笑意不达眼底:“既是聘礼,自然该由王子带回西域。”
他转向哈迪尔,语气带着若有似无的嘲讽:“待他日三书六礼齐备,再送不迟。”
哈迪尔碧眸微眯,忽然手腕一扬,将锁心球抛向林星瑶,轻笑:“送出去的礼,哪有收回的道理?”
他意味深长地补充:“姑娘且留着…… 当个玩意儿。”
阿依娜尔拽着谢承霄的袖子蹦过来,手腕上的金铃叮当作响,灿烂一笑:“是啊!哥哥送的礼物,你就收着吧!”
她捅了捅谢承霄的胳膊:“对吧王爷?”
谢承霄冷着脸甩开她的手,语气刻薄:“聘礼也算礼物?”
他抱臂盯着林星瑶,眼神像淬了冰:“你脑子被门夹了?”
林星瑶被怼得气鼓鼓,一把抓回空中的锁心球攥在手里,瞪向谢承霄:“我收了!但没别的含义吧?”
哈迪尔碧眸含笑,从容点头:“没有。”
他瞥了眼脸色各异的谢家兄弟,加重语气:“纯粹欣赏姑娘才情。”
谢承渊眸色微沉,谢承霄则直接冷笑出声,毫不掩饰眼中的讥讽。
谢承渊嗓音压得极低,带着一丝不易察的警告:“你刺激她干嘛?”
谢承霄抱臂嗤笑,语气带着理所当然的强硬:“不刺激,难道眼睁睁看她收聘礼?” 他斜睨着一旁从容含笑的哈迪尔,话里有话,“你倒是大度。”
谢承渊指节捏得发白,骨节泛出冷硬的青白,忽然轻笑一声,笑意却未达眼底:“激将法用过头……”
他目光落向林星瑶紧紧攥着锁心球的手,语气平静却带着笃定:“只会让她更逆反。”
林星瑶果然被两人的争执惹得心烦,攥紧了手里的锁心球,转身就往自己院子走,不想再理会这堆麻烦。
谢承霄见状,横跨一步,直接挡在她面前,冷声命令:“东西放下。”
语气里的不容置喙,像块巨石压得人喘不过气。
林星瑶眼皮都不抬一下,只微微侧身,轻巧地绕过谢承霄,全程没给一个眼神,仿佛他只是路边一块碍眼的石头。
谢承霄眸色一沉,手背青筋猛地鼓起,刚要伸手去拽她的胳膊,谢承渊忽然低低咳嗽一声,目光扫过来,警告意味再明显不过 ,再拦,她只会更抗拒。
谢承渊望着林星瑶头也不回的背影,那抹倔强的弧度刺得他心口发紧,垂眸时不自觉咬住下唇,平日里的从容镇定荡然无存,竟罕见地流露出一丝无措。
她连看都不愿看我了…… 这个念头像根细针,密密麻麻扎在心上。
谢承霄冷着脸抱臂站在原地,目光如刀般刮向哈迪尔,语气里的讥讽几乎要溢出来:“中原女子脾气烈,王子现在见识了?”
哈迪尔把玩着手中的玉笛,笛身泛着温润的光,碧眸中笑意不减:“烈些才好。”
他意有所指地勾了勾唇角:“总比任人拿捏的强。”
阿依娜尔晃着满腕金铃蹦过来,指尖轻轻戳了戳谢承霄绷紧的手臂,语气天真烂漫:“中原男子…… 也有性子刚烈的呢~”
说罢,她还意有所指地瞟了瞟针锋相对的谢家兄弟,金铃在寂静中叮当作响,像在嘲笑这场无声的较劲。
谢承霄额角青筋一跳,猛地甩袖震开她的手,冷嗤道:“多嘴。”
谢承渊却忽然抬眸,温声接话,目光平和地掠过谢承霄紧绷的侧脸:“公主慧眼。”
他语气里带着几分若有似无的调侃,意有所指:“刚烈到…… 连句软话都不会说。”
谢承霄闻言,脸色更沉,周身的寒气几乎要凝成实质。
林星瑶从卧房出来时,锁心球已被妥帖收好,脸上神色平静得看不出波澜。
阿依娜尔眼尖,一把拽住谢承霄的袖子,指着他腰间的玉佩,笑吟吟道:“王爷,你也送我一份礼物吧!”
谢承霄冷着脸甩开她的手,语气毫无转圜:“做梦。”
林星瑶默默走近,却一言不发,目光淡淡扫过众人,像是在看一群无关紧要的摆设。
谢承渊的视线始终焦着在她身上,眸中隐有期待,哪怕只是被她随意瞥一眼也好。然而林星瑶的目光从他脸上掠过,连半分停留都没有。
哈迪尔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唇角微勾,似在玩味这场无声的角力。他察觉到林星瑶情绪里藏着的低落,轻声询问:“林姑娘心情不好?”
林星瑶摇头:“啊…… 没有。”
她下意识抬眼,目光却正巧与谢承渊撞在一起。那一瞬,他眸中翻涌的温柔与克制几乎让她呼吸一滞,心头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
她迅速别开脸,转向哈迪尔,强行转移话题,指着他腰间的玉笛:“你的笛子…… 怎么吹的?教教我?”
哈迪尔唇角微扬,将玉笛递到林星瑶手中,指尖若有似无地擦过她的指节,带来一丝微凉的触感。
“这样执笛。”
他低笑一声,忽然倾身靠近,手臂虚环过她肩侧,声音压得极近,“指腹按孔要轻,吹气要缓……”
谢承渊眸色骤冷,周身气压瞬间降至冰点,刚要抬步上前,谢承霄已先他一步,一剑横隔在两人之间,剑鞘稳稳抵住哈迪尔胸口,杀气四溢:“西域人教笛子…… 需要贴这么近?”
语气里的冰冷,几乎能将空气冻裂。
哈迪尔面对横在胸前的剑鞘,脸上不见半分慌乱,反而轻笑一声,挑眉反问:“那…… 应该怎么教呢?”
他碧眸扫向谢承霄,语气带着几分戏谑:“难道靖王殿下更懂音律?”
谢承霄冷笑,剑鞘依旧稳稳抵着他,分毫未撤:“不懂。”
目光如刃般刮过两人,一字一顿:“但本王懂什么叫‘适可而止’。”
林星瑶被夹在中间,只觉得空气都要凝固,忍无可忍地一把将笛子塞回哈迪尔手里,炸毛道:“不学了!”
她转身冲进琴房,“砰” 地关上门。
刚喘口气,就听哈迪尔指尖拂过琴弦,一段熟悉的旋律流泻而出 ,正是她曾在宴会上即兴弹过的那段现代调子。
林星瑶瞳孔骤缩,猛地回头:“你…… 你怎么会?!”
哈迪尔垂眸轻笑,指尖在弦上轻轻一点:“姑娘那日演奏一遍,我便记住了。”
他忽然抬眼望她,碧眸里带着探究:“这曲子…… 中原并无记载吧?”
林星瑶下意识点头,随即猛地僵住 ,等等!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哈迪尔指尖重重按住琴弦,余音戛然而止,琴房里瞬间安静得能听见心跳。
他碧眸深邃如潭,缓缓倾身靠近,声音压得极低:“你的音乐…… 像你的人一样。”
“独特到…… 不似此间之物。”
林星瑶后背瞬间沁出一层冷汗,手脚竟有些发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