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盟总部的青石地砖都在微微发颤,不是因为谁的脚步太重,而是那股从西北天际压来的黑暗气息——像一头苏醒的太古凶兽,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能冻结骨髓的寒意。林炎的手指死死抠着阵法中枢的凹槽,指节泛白,额角却有汗珠滚落,不是怕的,是急的。
“慌个屁!”猛熊的暴喝如同炸雷,两柄千斤重锤被他轮得呼呼作响,锤尖点地的刹那,地面崩开蛛网般的裂痕,“黑袍那老狗敢来,俺就把他那身破袍子扒下来当抹布!”他肩头的鬃毛根根倒竖,古铜色的肌肉贲张如虬龙,身后的天翔狮配合地扬起头颅,金色鬃毛无风自动,一声咆哮震得云层都散了几分,狮吼中蕴含的罡风刮得远处的旗帜猎猎作响。
雷影貂则蜷缩在猛熊脚边,巴掌大的身躯却裹着噼啪炸响的紫电,那双黑豆似的眼睛里满是凶光,时不时喷出一道电蛇,将地面灼出焦黑的小洞。御兽宗的弟子们纷纷将精血注入灵兽袋,一时间,青鸾啼鸣、玄龟吐息,各色灵兽虚影在总部广场上空盘旋,与那越来越近的黑暗气息悍然对峙。
“守护阵法的最后一道灵纹需要三百六十颗上品灵石才能激活!”林炎的声音带着灵力加持,穿透了广场上的嘈杂,“内门弟子跟我去阵眼!外门弟子守住四方塔楼!记住,我们多撑一息,叶风他们就多一分机会!”
他手中的乾坤混元珠突然亮起七彩霞光,珠体表面流转着冰火二气,那是当年他在极寒之地与火山深处分别炼化的本源之力。此刻这颗宝珠悬在阵法中枢上空,将周围弟子递来的灵石飞速炼化,化作一道道流光注入阵基。
“来了!”有人指着天际失声惊呼。
只见西北方的云层不知何时已变成墨黑色,那不是乌云,而是纯粹的黑暗能量凝聚而成的天幕,所过之处,飞鸟坠落,连阳光都被吞噬得干干净净。更让人头皮发麻的是,那片黑暗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压来,边缘处甚至能看到无数扭曲的人脸在痛苦嘶吼——那是被黑袍人吸干灵力的修士残魂。
“桀桀桀……”
尖锐的笑声如同生锈的铁器在摩擦,黑袍人竟已穿过千米距离,悄无声息地悬停在联盟总部上空。他全身裹在能吞噬光线的黑袍里,连手脚都隐在阴影中,唯有一双眼睛,像是两口深不见底的寒潭,扫视下方时,所有与之对视的人都觉得心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
“三年不见,联盟还是这么寒酸啊。”黑袍人慢悠悠地开口,声音里的戏谑像针一样扎人,“林炎,当年让你从‘万魂窟’逃了,我还以为你能搞出什么名堂,原来就是缩在这乌龟壳里等死?”
林炎握着混元珠的手猛地收紧,指腹被珠体棱角硌出红痕:“黑袍老狗,少在这里逞口舌之快!当年若不是你用无辜修士的魂魄布下‘血河大阵’,你以为能伤得到我?”他胸口起伏,当年万魂窟的惨状历历在目——数千名被抓来的修士被活生生抽走魂魄,那条由残魂凝聚的血河,连日月都为之失色。
“无辜?”黑袍人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弱肉强食本就是天地法则,他们的魂魄能成为我晋升的养料,是他们的荣幸!”他缓缓抬起右手,五指虚握,联盟总部的地面突然“咔嚓”作响,无数黑色触手如同变异的蚯蚓,带着腥臭的黏液从地底钻出,所过之处,青石地砖瞬间被腐蚀成粉末。
“找死!”猛熊怒吼着跃起,两柄重锤上突然燃起金色火焰——那是他以本命精血催动的“焚天怒焰”。“裂山锤法——崩!”双锤在空中划出交叉的火光,狠狠砸在最粗的一条触手上。
“噗嗤!”黑色汁液四溅,那触手竟被砸得断裂开来,腥臭的液体落在地上,冒起阵阵黑烟。但更多的触手已经如同潮水般涌来,朝着阵法中枢的方向疯狂蠕动。
“飞云逐月,剑破苍穹!”飞云剑宗掌门凌虚子踏剑而起,手中长剑化作一道白虹,剑气纵横三千里,所过之处,触手纷纷被斩成数段。他白衣胜雪,剑眉星目,朗声喝道:“诸位道友,我飞云剑宗愿为先锋,死守阵眼!”
“磐石门在此!”磐石门掌门石千重是个身高两米的壮汉,他猛地一拍胸口,全身骨骼发出“咔咔”脆响,竟化作一道高达十丈的岩石巨人,双臂交叉挡在阵眼前方。那些撞上来的触手,竟被他硬生生扛住,连岩石表面都泛起涟漪。
“好个磐石真身!”黑袍人语气微讶,随即冷笑,“可惜,在‘蚀心魔气’面前,再硬的石头也得化作飞灰!”他左手轻挥,那些黑色触手上突然冒出墨绿色的雾气,落在岩石巨人身上,瞬间腐蚀出一个个坑洞。
“呃啊!”石千重痛呼出声,岩石巨人身躯开始崩解,他咬着牙嘶吼:“弟子们!用‘镇岳符’!”磐石门弟子纷纷掏出黄色符箓,往巨人身上贴去,符箓金光一闪,腐蚀的速度才稍稍放缓。
林炎看得眼角欲裂,混元珠的光芒越来越盛:“还差五十颗灵石!快!”他突然瞥见一名外门弟子被触手卷住,眼看就要被拖进地底,林炎想也没想,屈指一弹,一道冰棱呼啸而出,精准地斩断触手。
“谢掌门!”那弟子惊魂未定,连忙将怀里最后几颗灵石扔向阵眼。
就在这时,黑袍人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玩够了,该结束了。”他双手突然结印,那些黑色触手猛地暴涨数倍,如同一条条黑色巨蟒,朝着阵法中枢的方向疯狂挤压,凌虚子的剑气被撞得寸寸断裂,石千重的岩石巨人已经崩解到膝盖,猛熊的焚天怒焰也开始黯淡。
“完了吗?”一名年轻弟子看着越来越近的触手,眼中露出绝望。
“放屁!”猛熊一脚将他踹开,自己却被一条触手抽中胸口,喷出一口鲜血,“老子还没倒下,谁敢说完了?!”他抹了把嘴角的血,竟硬生生将那条触手掰断,“俺爹当年跟我说,猛熊一族的骨头,是用来敲碎敌人脑袋的,不是用来吓软的!”
他的吼声刚落,天际突然传来一声清越的龙吟,紧接着是风啸九天的锐鸣。
“是叶风师兄他们!”有人指着东方,只见一道青虹与一道火红流光正破开云层,速度快得惊人。青虹中传来叶风的声音,带着穿透一切的力量:“黑袍老狗,你叶爷爷回来了!”
紧随其后的,是风逸三人的身影。林溪扛着半人高的星辰陨铁,那陨铁表面流转着星辰纹路,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所过之处,连空气都带着星辰的清冽。“林炎掌门!陨铁到了!”
黑袍人脸色第一次变了:“不可能!星麟兽怎会让你们取走陨铁?!”
“因为它们比你懂什么叫守护!”风逸在空中一个翻滚,精准地将星辰陨铁抛向阵法中枢。林炎眼疾手快,一把接住陨铁,毫不犹豫地将其嵌入阵眼凹槽。
“嗡——!”
星辰陨铁与阵法接触的刹那,整个联盟总部突然亮起璀璨的金光,无数星辰纹路从阵眼蔓延开来,覆盖了每一寸土地、每一座塔楼。一道高达千丈的金色护盾拔地而起,如同倒扣的金钟罩,将所有黑暗触手挡在外面。
“咔嚓!咔嚓!”那些触手撞在护盾上,如同冰雪遇火,瞬间消融。
“不!”黑袍人看着自己的触手在金光中化为飞灰,发出一声震怒的咆哮,“我的‘蚀心魔气’!”
林炎长舒一口气,擦了把额头的汗,朗声道:“联盟守护大阵——‘九天星辰罩’,启动!”护盾上的星辰纹路愈发清晰,甚至能看到北斗七星的虚影在缓缓转动,散发出的威压让黑袍人都忍不住后退了半步。
“哈哈哈!黑袍老狗,怕了吧?”猛熊捂着胸口大笑,“这阵法可是用星辰陨铁做阵眼,专克你这种邪魔歪道!”
叶风落在林炎身边,长剑归鞘,嘴角勾起一抹嘲讽:“怎么?刚才不是挺狂的吗?现在知道缩脖子了?”
楚瑶则走到受伤的石千重身边,指尖弹出几道火线,落在他的伤口上,那些被腐蚀的地方竟开始结痂:“磐石门主,还能再战吗?”
石千重咧嘴一笑,露出两排白牙:“有楚姑娘这炎力相助,再战三百回合都没问题!”
黑袍人看着下方众人的互动,眼中的寒意几乎要凝成实质。他缓缓抬起双手,黑暗能量在他掌心疯狂汇聚,形成一颗直径丈许的黑色光球,球体内无数冤魂在嘶吼,散发出的气息让天地都为之变色。
“九天星辰罩?”黑袍人的声音冰冷刺骨,“我倒要看看,是你的星辰硬,还是我的‘万魂噬天球’硬!”
他猛地将黑球掷出,那球在空中拖着长长的黑烟,如同一颗陨落的灾星,狠狠砸在金色护盾上。
“轰隆——!”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响起,整个联盟总部都在剧烈摇晃,金色护盾上的光芒瞬间黯淡下去,甚至出现了蛛网般的裂痕。林炎脸色一白,猛地喷出一口鲜血,混元珠的光芒也弱了几分。
“掌门!”众人惊呼。
黑袍人悬浮在半空,看着护盾上的裂痕,露出一抹残忍的笑:“看到了吗?这就是你们的希望!我告诉你们,这护盾撑不过三次攻击!识相的,就乖乖打开阵法,交出所有神器,或许我还能留你们一个全尸!”
叶风扶住摇摇欲坠的林炎,眼神锐利如刀:“黑袍老狗,你吓唬谁呢?有本事你再砸一下试试?”他暗中对楚瑶使了个眼色,楚瑶会意,悄悄退到后方,指尖开始凝聚炎力。
猛熊扛着重锤站到护盾边缘,对着黑袍人怒目而视:“狗东西,有种冲俺来!俺这两柄锤,早就想尝尝你那身骨头的滋味了!”
风逸则走到阵法中枢,将手按在星辰陨铁上,低声道:“大家别怕,陨铁里的星辰之力还没完全激发,只要我们合力催动,一定能撑住!”
黑袍人看着下方众人非但没有退缩,反而战意更盛,眼中闪过一丝不耐:“冥顽不灵!那就别怪我了!”他再次开始凝聚黑暗能量,这一次,他掌心的黑球比刚才更大,散发出的气息让天空都暗了下来。
林炎擦掉嘴角的血,眼神变得无比坚定:“联盟的兄弟们,记住我们守护的是什么!是身后的家园,是无辜的百姓,是这世间最后一点光明!今天,就算战至最后一人,我们也绝不能退!”
“绝不后退!”
“绝不后退!”
无数怒吼声汇聚成一股洪流,响彻云霄。金色护盾上的裂痕,竟在这股意志的支撑下,缓缓开始愈合。
叶风握紧了腰间的剑柄,感受着体内奔腾的风系灵力,嘴角扬起一抹无畏的弧度。
来吧,黑袍人。
今天,就让我们分个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