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穴深处,火光摇曳,将两人的影子投在嶙峋的岩壁上,拉扯出扭曲晃动的形状,如同蛰伏的鬼魅。
空气潮湿阴冷,混杂着血腥、尘土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压抑感。
“还有就是…我跟那人,达成了合作。”扎尔库的声音嘶哑,断断续续,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身上的伤痛,“对方…问我要了一些特殊培育的危险种虫卵。”
他顿了顿,似乎想观察夏诺尔的反应,但后者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他,那双在阴影中显得格外幽深的眼睛里看不出任何情绪。
“对于帝都兵团的安排……我知道的,就是这些了。”扎尔库说完,微微喘了口气,试图表现出一种坦诚后的虚弱。
然而,下一秒——
“呃啊——!”
一声压抑不住的痛吼猛地从他喉咙里挤出!
夏诺尔的军靴毫无征兆地重重踩在他膝盖那处血肉模糊的伤口上,甚至还恶劣地用力碾磨了一下,鞋底与破裂的皮肉、碎裂的骨渣摩擦,发出令人牙酸的细微声响。
“你拿我当傻子糊弄呢?”夏诺尔俯下身,声音压得很低,却带着一种冰冷的、仿佛毒蛇吐信般的危险气息,“以为我是你家那个天真好骗的侄女吗?”
如果此刻米莉兹站在一旁,听到这话,肯定会气得鼓起了腮帮子,并恶狠狠地瞪了夏诺尔的背影一眼:(▼皿▼#) 勿q!
“我…我没骗你!对于兵团的安排,我知道的真的只有这些!”扎尔库疼得冷汗直冒,声音都在发颤,“接…接下来是我在西南的部署!这才是最关键的!你…你想知道这个吧?!”
夏诺尔盯着他看了几秒,似乎在判断他话语的真伪。
然后,他才慢条斯理地抬起了脚。
他甚至伸出手,颇为“体贴”地帮扎尔库整理了一下被冷汗和血污浸透、皱巴巴的衣领,脸上重新挂起那种令人捉摸不透的、近乎玩味的笑容。
“这样啊,”他语气轻快,仿佛刚才施加酷刑的不是他本人,“那你继续说。说得好的话,或许能少受点罪。”
面对这个性情阴晴不定、手段狠辣乖张的少年,扎尔库心底最后一点侥幸和顽固也彻底消散了。
他艰难地吞咽了一下,开始一五一十地交代,不敢再有丝毫隐瞒:
“西…西南是我的根据地。我最开始能在这里站稳脚跟,迅速在村落里获得话语权,多亏了…多亏了米莉兹和她的帝具小米。”提到小米,他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贪婪。
“但是…如此强大的生物型帝具,放在那个天真愚蠢的小丫头手里,根本就是暴殄天物!米莉兹只会成为限制我发展的枷锁!它的力量,它的潜能,只有在我手中才能真正发扬光大,才能真正用来成就一番事业!”
他的语气逐渐激动起来,仿佛又回到了那个被野心充斥的时刻。
“但那帝具与她绑定极深,夺取必须谨慎…于是我制定了详细的计划。”
扎尔库的声音变得冷静而残酷,“首先要做的,就是让她与村民离心离德,让她众叛亲离,让她除了我之外,无人可以依靠!只有这样,我才能找到机会,神不知鬼不觉地将帝具掌控权过渡过来。”
“我不让她离开圣山,切断她与外界的大部分联系,让她只能从我这里获取信息和‘关怀’…我要让她视我为唯一的亲人,唯一的依靠。只有这样,我的计划才能完美实施。”
说到这里,他眼中燃烧的是毫不掩饰的权力欲和掌控欲。
“如果你真的成功夺得了帝具,”夏诺尔突然打断他,他的身体微微前倾,背对着跳跃的火光,整张脸都笼罩在深深的阴影里,只有平静到可怕的声音传出来,“那到了那个时候,米莉兹,你打算怎么处理?”
扎尔库似乎没料到他会问这个,愣了一下,随即脸上露出一抹冷酷至极的讥笑,仿佛在嘲笑这个问题本身有多么多余。
“处理?到了那个时候,你觉得我还会让她活下去吗?”他语气平淡,却透着彻骨的寒意,“牺牲她一个人,能换取西南未来的独立和自由,有什么问题?我这是为了更伟大的目标和理想!任何阻碍…都必须清除!”
“呵呵…你可真是个‘好叔叔’。”夏诺尔低笑两声,笑声里听不出喜怒。
事到如今,他已经懒得再跟这个被野心彻底吞噬的男人争论所谓亲情与大义。
米莉兹现在已经安全,这就够了。
但对于扎尔库本人…夏诺尔心中冷笑,已经决定绝不会让他死得那么痛快。
扎尔库并未察觉夏诺尔的心思,继续交代道:“但是,就在我计划快要成熟的时候…北方的革命军,竟然主动派人来到了西南。并找到了我!他们说要联合所有受压迫的异民族,共同起义,反抗帝国。”
“这打乱了我的步骤…但我转念一想,或许能借力。于是我假意与他们合作,虚与委蛇…可惜,米莉兹拥有帝具的事情,最终还是被他们发现了。”
他的语气带上了几分懊恼和愤恨:“没想到…那群家伙也同样觊觎虫之帝具的力量!请神容易送神难…他们的实力远超我的预料,我根本不是对手。”
“不过…”他话锋一转,又流露出商人的精明算计,“既然无法独占帝具,那么能得到一群强大的盟友,似乎也不亏。”
“况且,我也有自己的筹码——那些我掌握的、虽然不算顶尖但却足够实用的炼金阵法。”
“我向他们展示了我的才能,而革命军…他们正需要各种各样的人才。于是,他们决定拉拢我,将我纳入他们的计划。”
“不同于其他传送阵法!”
“米莉兹房间里的那个传送阵法…”扎尔库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确实是她自己跟我要求过的。”
“而且我也特地做了手脚!”
“那孩子,因为从小缺乏父母亲情,极度缺爱,久而久之就形成了那种令人厌烦的讨好型人格…再加上虫之帝具本身特性的潜移默化,她对于所谓的‘爱情’有着近乎病态的渴望和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