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的黄昏,残阳如血,吝啬地将最后一点暗红涂抹在贫民窟歪斜的屋顶和污秽的墙壁上。
夏诺尔提着空水桶,正从水井那边返回。井台附近弥漫着潮湿的水汽和苔藓的气息,混合着垃圾的腐味。
绕过一堆散发着恶臭的废弃物,巷子骤然变窄。
几个身影突兀地堵在了前方狭窄的通道里。
为首的光头壮汉,正是那天在餐馆的那个,脸上横肉挤出一个狰狞的笑容,露出满口黄牙。
他旁边几个地痞也抱着胳膊,眼神像淬了毒的刀子,贪婪地刮在夏诺尔身上。
“小少爷,在咱这‘下等人’住的地方,过得还舒坦吗?”他故意加重了“下等人”三个字,引来同伴一阵粗鄙的哄笑。
夏诺尔停下脚步,目光平静地扫过他们,看来,那枚金币和几次给希尔的采购钱,终究还是招来了豺狗。
是你们自己找死,怪不得我了。
夏诺尔备在身后的右手上,掌心悄然内扣,一缕缕肉眼难辨、却散发着不祥气息的猩红光芒如同活物般在指尖汇聚、缠绕,蓄势待发。
大哥,老大好像说要活的。
一旁的打手小弟提醒道。
光头男人不耐烦地瞥了对方一眼,一个巴掌甩在他脸上。
“啪!”清脆的响声让巷子瞬间安静了一瞬。
老子用你说,先把这小子绑了,搜身看看有什么好东西没?
几个地痞默契地散开,隐隐形成包围之势,眼神如同盯着落入陷阱的猎物。
夏诺尔散去力量,对方似乎要绑了自己,虽然有点麻烦,但如果能进他们老巢,直接全部斩杀,才是真正一劳永逸。
更重要的是……他感知到空气中弥漫的恶意、贪婪和即将到来的暴力,这些负面情绪如同无形的养料,让体内沉寂的《不死冥王典》功法核心微微悸动。
你们……想要干什么?
夏诺尔的身体配合地止不住后退,后背几乎贴上了冰冷的、布满污垢的墙壁。他的眼神瞬间变得慌乱无措,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脸色也“唰”地白了,将一个从未见过这种场面、被吓得魂不附体的贵族弃子形象演绎得淋漓尽致。
“就是想请您去我们那坐坐?怎么,给那紫毛的小傻妞钱倒是施善大方!哥几个最近手头紧得很,您不如也去我们那里发发善心?”
他搓着粗糙的手指,一步步逼近,身上浓重的汗臭和劣质酒气扑面而来。
“紫毛的小傻妞”几个字如同冰冷的针,刺入夏诺尔的耳膜。
被两个喽啰粗暴扭住手臂、用粗糙麻绳捆绑的夏诺尔,顺从地低着头,散落的额发完全遮住了他的表情。
骤然冻结成万年寒冰的冷漠,一股几乎要撕裂理智的凛冽杀意,如同实质的刀锋在眼底疯狂翻涌。
众人推搡着被绑住的夏诺尔,向着贫民窟更深处、如同巨大肠道般混乱污浊的巷道走去。
没有人注意到,在街道一个堆满腐烂垃圾的拐角阴影里,一道小小的紫色身影正静静伫立。
厚重的圆眼镜镜片反射着巷口最后一点残阳的血光,冰冷一片。
“夏诺尔……”
……
夏诺尔被推搡着穿过如同迷宫般错综复杂、散发着浓烈恶臭的巷道,最终被带入了一个相对“体面”些的地方——一个由废弃仓库改造的巢穴。
内部空间巨大而空旷,却弥漫着劣质烟草、汗臭、血腥和霉烂混合的刺鼻气味。
几堆篝火在中央空地燃烧,跳跃的火光将周围或坐或卧、面目凶悍的暴徒身影扭曲地投射在布满污迹的墙壁上,如同群魔乱舞。
他被粗暴地推到中央,暴露在所有人的目光下。贪婪、戏谑、残忍的眼神像针一样扎来。
《不死冥王典》自行运转,感受着实力的不断提升,夏诺尔开心坏了。
这里真是个好地方,人说话好听,还附带帮我提升实力。
“老大,肥羊带来了!搜过了,身上就这点零碎!”光头壮汉邀功似地喊道,将几枚从夏诺尔身上摸出的银币抛给坐在篝火后方阴影里的一张大木椅上的男人。
那男人身材中等,穿着半旧的皮甲,脸上有一道斜贯鼻梁的刀疤,眼神阴鸷而精明。
他就是这伙人的头目,“血鼠”克劳德。他掂量着手中的银币,发出几声意义不明的哼笑,目光如同打量货物般落在夏诺尔身上。
“把你身上藏着的、或者知道的所有值钱玩意儿、秘密,都吐出来。”克劳德凑近,刀疤在火光下显得格外狰狞。
“再写封信,让你家人,送足够的赎金来换‘垃圾’儿子。否则……”他阴恻恻地笑着,手指划过腰间一柄淬毒的匕首。
目光游走在夏诺尔周身,仿佛在欣赏一件精美的货物。
心、肝、脾、肺、肾……或者整个打包卖给上层那些有钱的老太婆,相信都是不错的价格。
周围的暴徒们适时地爆发出下流的哄笑和威胁性的低吼,气氛压抑而充满恶意。
夏诺尔一直低着头,沉默着。直到克劳德最后一个字落下,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抬起了头。
那眼神,不是慌乱和恐惧。
冰冷,漠然,如同深渊寒潭。瞳孔深处,一点猩红的光芒如同地狱之火,悄然点燃。
“说完了?”夏诺尔的声音很轻,却像一块冰投入沸腾的油锅,瞬间让所有的哄笑声戛然而止。
克劳德脸上的狞笑僵住了,本能地感到一丝寒意。
然而,不等他做出任何反应,夏诺尔动了!
“咔嚓——!”
一声令人头皮炸裂的脆响!扭住夏诺尔手臂的那个喽啰,脖子以一个绝对不可能的角度被瞬间拧转了一百八十度!
他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惨叫,脸上还残留着惊愕的表情,身体就软软地瘫倒下去。
动作快如鬼魅!
下一秒,夏诺尔的身影已经出现在光头壮汉面前。那光头脸上的横肉因极致的惊骇而扭曲,巨大的恐惧让他连后退都忘记了。
夏诺尔沾着血迹的手,如同铁钳般,精准地扣住了他粗壮的脖颈!
“呃……不……”光头壮汉只来得及发出短促的气音。
小笨妞也是你叫的?
夏诺尔手臂肌肉贲张,五指猛然发力!
“噗嗤——嘎嘣!”
令人牙酸的骨裂和血肉挤压的闷响同时爆发!一颗带着惊骇表情的光头,被硬生生地从脖子上拧了下来!断裂的颈骨和血管暴露在空气中,喷溅出滚烫的血泉!
时间仿佛凝固了。
整个仓库陷入一片死寂,只有篝火燃烧的噼啪声和那颗被拧下的头颅在夏诺尔手中来回抛起的、令人毛骨悚然的粘腻声响。
夏诺尔提着那颗还在滴血的头颅,如同提着微不足道的战利品。他看都没看脚下无头的尸体,冰冷的目光扫过周围彻底石化的暴徒,最终落在了脸色煞白、瞳孔因极度恐惧而缩成针尖的“血鼠”克劳德身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