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较于凉州黄忠、马腾那边需要步步为营、剿抚并用的精细操作,并州方向的吕布就显得“豪迈”和“急躁”得多了。
河内郡,临时帅府内,气氛截然不同。吕布一身亮银吞兽铠,猩红披风垂地,方天画戟斜倚在案旁,他指着舆图上并州的上党郡,声若洪钟:“并州诸郡,土鸡瓦狗耳!何须如此麻烦?某家亲提精骑,直取上党!旬日之内,必克此郡,将捷报第一个呈送陛下御前!”
陈宫在一旁,眉头拧成了疙瘩,苦口婆心地劝道:“奉先!并州地势复杂,上党郡更是表里山河,山峦起伏,豪强、黑山余孽盘踞其间,非是一味猛冲猛打便能轻易平定。陛下与奉孝亦曾言,当以剿抚并用,徐徐图之,方是长久安定之道啊!”
“剿抚并用?”吕布大手一挥,满脸的不耐烦,“公台,你且留在后面慢慢!某家先去!待某家将那些不服王化的刺头统统碾碎,你再来安抚那些顺民,岂不省事?这北伐第一功,必须是某吕布的!”
他根本不给陈宫再劝的机会,直接下令:“张杨!”
“末将在!”张杨出列。
“命你率一万部曲,留守河内,给某家盯紧南边的袁绍,确保我军后路无忧!”
“末将遵命!”
分派完毕,吕布猛地抓起方天画戟,猩红披风一甩,龙行虎步向外走去:“其余并州狼骑、飞熊军精锐,随某家出发,兵发上党!”
为了追求极致的速度和冲击力,吕布几乎将手头所有的精锐骑兵都集中到了自己麾下。原董卓麾下的飞熊军、他起家的并州狼骑、以及张杨部能抽调出的所有骑兵,凑足了接近一万铁骑!留下陈宫带着一万步兵以及大量的文吏、安抚人员,在后面慢慢跟进。
一时间,河内郡大地震动,万马奔腾!吕布一马当先,赤兔马如同烈焰,载着它那霸气无双的主人,如同一支离弦的红色箭矢,直射上党方向。身后万骑相随,烟尘滚滚如龙,气势骇人。骑兵集群的进军速度远非步兵可比,不过数日,先锋便已逼近上党郡界,将陈宫和他的“安抚大队”远远甩在了后面。
......
冀州,邺城。
袁绍很快便接到了吕布大军突进并州,尤其是其主力骑兵直扑上党的急报。他立刻召集谋士商议。
谋士沮授分析道:“主公,吕布勇则勇矣,然其性情急躁,贪功冒进。此番进军,其万骑精锐与后方陈宫所率步兵、辎重已然脱节!上党郡地处太行山脉,山高谷深,道路崎岖,绝非骑兵可以肆意驰骋的平原之地。吕布骑兵优势在此地难以发挥,反而容易因地形受限,陷入被动。”
郭图眼中闪过精光,接口道:“主公,此乃天赐良机!吕布骑兵不善山地作战,且与步兵脱节,正是破敌之时!可派大将鞠义,率其盾甲兵及强弩兵,兼以重步兵,急速前往上党,依托山势,设伏阻击!鞠义将军曾于界桥大破公孙瓒白马义从,其强弩正是骑兵克星!若能在此大败吕布,则朝廷锐气受挫,我军士气大振!届时或可趁势反击,夺取上党,乃至直取太原!则黑山军张燕被困于太行,除了投靠我军,别无他路!”
袁绍闻言,怦然心动。击败天下无敌的吕布,这是何等荣耀?还能狠狠打击朝廷的气焰!他当即拍板:“好!就依此计!鞠义何在?”
“末将在!”一员面容冷峻、气质沉毅的大将出列,正是曾在界桥之战中立下赫赫战功的鞠义。
“命你即刻点齐强弩兵、重步兵、盾甲兵火速赶往并州上党郡!务必依托地利,狠狠挫一挫吕布的锋芒!若能败之,不吝之赏!”
“末将,领命!”鞠义眼中燃起战意,抱拳领命,转身大步离去,点兵出征。
然而,袁绍还没来得及为这条妙计高兴多久,来自东面的紧急军报又让他头疼起来。
“报——!主公,曹操部于东郡、清河郡边境频繁出击,袭扰我军!”
“报——!关羽、张飞各率精骑,于青州齐国、济南国、平原郡境内,四处攻击我军粮道、哨卡,大公子(袁谭)压力巨大,请求支援!”
袁绍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曹操这只老狐狸!关羽张飞这两头猛虎!偏偏在这个时候东西夹击!他原本还盘算着去收拾幽州的刘虞和高顺,现在看来,计划全被打乱了!
支持他的河北世家大族,根基就在于土地和人口。如今正值春耕关键时期,他若强行大规模征发世家隐匿的农户和佃户从军,耽误了农时,恐怕立刻就会引起世家的强烈反弹,到时候内部生乱,后果不堪设想。
无奈之下,他只能一面下令各部坚守,一面从本就紧张的兵力中,再分出一部分去支援儿子袁谭和应对曹操的袭扰。攻打幽州的计划,只能无限期推迟,至少也要等到春耕结束后,才能考虑。
而关羽张辽曹操的九万部曲军械甲胄还未齐备,可战之兵受限,关羽自从河东之战后,深知自己的不足,努力学习兵法,如今已颇有大将之风,但距离帅才仍需大战磨砺。
......
并州,上党郡境内。
吕布可正杀得兴起!
上党郡地势山岭纵横,河谷交错。但吕布根本不在乎!什么豪强坞堡,什么黑山军残部的小寨子,在他面前都如同纸糊的一般!
“随某冲阵!”吕布一声怒吼,如同惊雷炸响。他胯下赤兔马快如闪电,手中方天画戟化作一道死亡旋风,所过之处,人仰马翻,血肉横飞!
一处据险而守的豪强坞堡,箭矢如雨落下。吕布竟不避不让,单人独骑冲到堡门之下,方天画戟猛地劈砍在包铁的木门上!“轰隆!”一声巨响,那厚重的堡门竟被他生生几下劈开一个大洞!身后狼骑趁机涌入,堡内守军瞬间崩溃。
一股数百人的黑山军残部,试图利用熟悉的山林地形打游击。吕布直接率领数百精骑,如同猎豹般冲入山林,凭借赤兔马的神骏和自身无双的武力,硬是在崎岖山林中杀出一条血路,将那股黑山贼追得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最终被尽数歼灭。
大军势如破竹,边打边就地补给。
吕布的勇猛,极大地鼓舞了麾下骑兵的士气。这支由并州狼骑和飞熊军组成的精锐,本就骄悍,在主帅身先士卒的带领下,更是爆发出恐怖的战斗力。往往吕布一个冲锋,就能将敌军阵型搅得天翻地覆,后续骑兵跟上掩杀,便能迅速击溃敌人。捷报如同雪片般飞向后方。
吕布飞将之名,在上党郡境内,已然成为了“无敌”与“恐怖”的代名词。
然而,就在吕布势如破竹,以为上党郡唾手可得之时,他并不知道,一支来自冀州的精锐之师,已经在名将鞠义的率领下,悄然进入上党郡境内,正依托着复杂的山势地形,张网以待。一张针对他这头并州猛虎的致命罗网,正在缓缓收紧。而此刻的吕布,还完全沉浸在自己“天下无敌”的狂飙突进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