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内的李肃,近来颇有些郁郁。自打从西凉成功“劝降”马腾归来,他虽得了一些金银赏赐,但总觉着这功劳簿上写得不够分量。整日里闲居府邸,掰着手指头比较:上次劝降牛辅,那是连人带兵马一股脑儿薅了过来,实打实的军功!可这回呢?跑去西凉,对着那马寿成一番口若悬河,结果就带回来一个半大不小的马超,虽然后来马腾确实归顺了,但这过程……在李肃自己看来,风险小,见效慢,显得他这“三寸不烂之舌”的威力大打折扣,功劳自然也就薄了。
“唉,牛辅那次是雪中送炭,马腾这次顶多是锦上添花,这功劳能一样么?”李肃对着铜镜整理着自己的胡须,顾影自怜,“想我李肃,一身本事,难道就在这长安城里养老了?陛下莫不是忘了还有我这么一号专业人才?”
就在他琢磨着是不是该主动上道奏疏,委婉提醒一下陛下自己这颗“明珠”尚未蒙尘之时,宫里的内侍来了,言道陛下宣他即刻觐见。
李肃精神猛地一振,如同打了鸡血,差点把精心打理的胡须揪下几根。“机会来了!”他心中狂呼,赶紧换上最体面的官袍,对着镜子又照了三遍,确保自己看起来既忠诚可靠,这才脚步生风地跟着内侍往未央宫而去。
暖阁内,刘协看着下方躬身行礼、眼神里透着压抑不住期待的李肃,心中暗觉好笑。这位“专业劝降户”,看来是闲得发慌了。
“李爱卿,近来可好?”刘协语气平和。
“托陛下洪福,臣一切安好,只是……只是静极思动,常思未能为陛下分忧,心中惭愧。”李肃连忙表忠心,话里话外暗示自己很想干活。
刘协点点头,也不再绕圈子:“嗯,朕这里正好有一件要事,非李爱卿这等擅于纵横捭阖之士不能胜任。”
李肃心跳加速,耳朵都竖了起来,来了来了!定是又有什么一方诸侯需要他去“感化”!
“幽州之事,公孙瓒如今困守渔阳,势孤力穷。”刘协缓缓道,“朕欲遣一能言善辩之臣,前往渔阳,劝降公孙伯圭。若能成功,则幽州可兵不血刃而定,于国于民,皆是大功一件。朕思来想去,此事,交由李爱卿你去办,最为妥当。”
“陛……陛下!”李肃脸上的兴奋瞬间冻结,进而转为煞白,“您……您让臣去渔阳劝降公孙瓒?”
他脑子里瞬间闪过一系列关键词:幽州、渔阳、公孙瓒……这特么是要他穿越小半个大汉,路过黑山军盘踞的太行山,或者横穿跟朝廷不对付袁绍掌控的冀州核心地带,最后跑到那个以脾气火爆、杀伐果断着称的公孙瓒面前,劝他投降?
这哪里是立功的机会?这分明是送死的任务!这路上,黑山贼、冀州军,哪个是好相与的?他李肃是喜欢冒险博富贵,但不是喜欢送死啊!
“陛下!臣……臣……”李肃声音发颤,就想找理由推脱,“此去渔阳,路途遥远,且需经过黑山贼与袁绍的地盘,危机四伏,臣死不足惜,只怕误了陛下的大事啊!”
刘协心中暗笑,面上却不动声色:“爱卿不必担忧路途艰险。朕岂会让你孤身犯险?”
“首先,朕之心腹大将高顺,早已率陷阵营精锐抵达幽州,如今正协助刘幽州整训兵马,稳定局势。公孙瓒已是瓮中之鳖,他若识时务,便知投降是唯一生路;若不识时务.....朕的刀剑也未尝不利。”
高顺在幽州?李肃一愣,这消息他可不知道。有高顺和陷阵营在那边镇着,这劝降的难度似乎……降低了一点点?
刘协继续道:“其次,关于路上的安全。黑山军首领张燕,已暗中向朝廷示好,表达了归顺之意。朕此次派你前去,明面上的理由,是押运一批犒赏黑山军的粮草,以示朝廷安抚之心。你将以朝廷天使的身份,光明正大地前往黑山军驻地。有这层身份,必会保证你的安全,并将你安然送过太行山。”
李肃听着陛下的安排,心里的算盘打得噼啪响。高顺在幽州撑腰,公孙瓒底气不足;跟着犒赏队伍走,黑山军不但不是威胁,反而是保镖;天子分析得有理,如今朝廷势大,谁没事了敢杀大汉天使,也就袁术那个二愣子能做出来。
这么一想,这任务的危险系数直接从“十死无生”降到了“略有风险”。而且,劝降公孙瓒这种级别的!这要是成功了,功劳得多大?那马腾不过是占据了一郡之地,要是成功劝降公孙瓒,那幽州就稳定了,那可是一州之地,比劝降马腾那可是强了十倍不止!
他整了整衣冠,深吸一口气,躬身道:“陛下算无遗策,臣方才愚钝,未能体会陛下深意,实在该死!既然陛下已为臣扫清障碍,安排妥当,臣愿往渔阳一行!必以三寸之舌,说动那公孙瓒,使其幡然醒悟,归顺朝廷,为陛下平定北疆!”
“好!”刘协满意地点点头,“李爱卿果然忠勇可嘉!此事若成,朕绝不吝封侯之赏!”
“臣,定不辱命!”李肃的声音铿锵有力,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加官进爵的美好未来。
望着李肃领命而去,斗志昂扬的背影,刘协轻轻呼出一口气。李肃这张嘴,用的好,有时候真能抵得上数万雄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