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这几日可谓双喜临门。一是征伐河内的温侯吕布凯旋,二是陛下慷慨解囊,从私库拨出巨资,要为吕布与貂蝉举行盛大的赐婚典礼。诏书已下,婚期就定在一个月后。消息传出,全城热议,未央宫内更是忙而不乱,少府官员们跑前跑后,筹备着各项事宜,丝绸、美酒、器物的清单堆满了案头。人人都知道,这不仅是吕布的喜事,更是陛下彰显恩宠、朝廷展示安定祥和的大好时机。
刘协的小算盘打得噼啪响:一个月,正好够关羽彻底平定河东,届时大军凯旋,借着婚礼的机会来个全军大阅兵,好好震慑一下那些心思各异的世家!顺便再提一提“丝绸之路”拍卖会入场券的事,让他们乖乖把囤积的粮草“捐”出来!婚礼、阅兵、筹粮三不误,而且宣传马腾归顺朝廷,丝绸之路入场券也是需要时间的,简直完美!
就在这一片喜庆忙碌的氛围中,次日清晨
来自西凉的少年将军,被引入了未央宫侧殿。
马超,字孟起,年方十六,他大步走入殿中,依礼参拜,声音洪亮,带着凉州风沙的粗粝:“臣,马超,奉父命入京,叩见陛下!陛下万岁!”
刘协端坐其上,仔细打量着这位历史上鼎鼎大名的“锦马超”,果然一表人才,英气逼人,只是那眼神深处的桀骜不驯,几乎快要溢出来了。
“马爱卿平身。”刘协笑容和煦,“马凉州(指马腾)镇守西陲,劳苦功高,如今又深明大义,遣你入京,朕心甚慰。日后便在长安安心住下,朕之羽林军中,正需你这般的少年英才。”
然而,马超起身后,并未如寻常臣子那般谢恩,反而眉头紧锁,脸上瞬间堆满了“愁苦”和“委屈”,竟直接抱拳诉起苦来:“陛下!陛下明鉴!非是臣不愿为陛下效力,实乃西凉情势危急,臣心难安啊!”
刘协眉梢一挑:“哦?有何危急?”
“陛下!”马超语气激动,仿佛排练了无数次(事实上也确实如此),“那韩遂老贼,狡诈如狐,凶残如狼!拥兵数万,屡屡犯境!其麾下羌胡骑兵,来去如风,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我父虽倾力抵抗,然兵力相当,粮草匮乏,只能勉强维持守势,实在是独木难支,苦苦支撑啊!长此以往,恐凉州不复为朝廷所有!陛下!恳请陛下速发天兵,西征剿贼,解我凉州倒悬之急!若陛下能派一员上将,数万精兵,臣愿为先锋,必为陛下斩下韩遂狗头!”
他一番话说得情真意切,最后更是单膝跪地,一副“陛下不答应我就不起来”的忠臣良将模样。显然,这是他离家前,他父亲马腾反复叮嘱的“核心任务”——务必向皇帝哭穷诉苦,要钱要粮要援兵!
刘协看着台下演技略显浮夸的少年,心中暗笑。马腾那点心思,他岂能不知?无非是想借朝廷之手除掉老对头韩遂。
“孟起之心,朕已知之。”刘协不动声色,抬手虚扶,“凉州之事,关乎重大,朕岂会坐视不理?然用兵乃国之大事,需筹备周全。待朕麾下将士平定河东之后,便可挥师西向,解决凉州忧患。届时,还需孟起与你父鼎力相助。”
马超一听“平定河东之后”,心里顿时凉了半截。河东那烂摊子,谁知道要打到猴年马月?这分明是推脱之词!他年轻气盛,脸上不免就带出了几分不忿和失望,觉得这小皇帝年纪不大,推诿扯皮的功夫倒是挺熟。
就在这时,他的目光无意中扫到了殿门旁那尊如同铁塔黑塔般矗立的巨汉——典韦。只见典韦豹头环眼,燕颔虎须,胳膊粗得堪比寻常人的大腿,浑身肌肉虬结,哪怕只是静静站着,那股子洪荒猛兽般的压迫感也扑面而来!
马超自幼在凉州以勇武闻名,自认拳脚功夫了得,罕逢敌手。此刻见到如此雄壮的猛士,少年人的好胜心与热血“噌”一下就上来了!刚才讨要援兵失败的郁闷瞬间转化为强烈的挑战欲!他甚至觉得,若是能击败这皇帝身边的护卫,或许能更能引起陛下的重视?
刘协何等眼尖,立刻捕捉到了马超眼神的变化,他心中一动,正好借机敲打一下这个傲气十足的西凉少年。
“看来孟起对朕的虎贲中郎将颇感兴趣?”刘协故作随意地笑道,“典将军乃朕自古之恶来,勇力冠绝三军。孟起亦是少年英雄,可有兴趣与典将军切磋一二,让朕开开眼界?”
马超正愁没机会,闻言大喜,立刻抱拳:“陛下有命,臣敢不从耳!早闻中原豪杰辈出,今日正好领教!” 他刻意忽略了“切磋”二字,满心想的都是如何“击败”对方。
典韦闻言,只是抬了抬眼皮,瓮声瓮气地道:“陛下,末将下手没轻重,怕伤了这位小将军。” 他这话倒是实话,并非轻视。
马超却觉得受到了侮辱,朗声道:“将军放心!拳脚无眼,但凭本事!若有不测,绝无怨言!”
刘协点头:“既如此,二位便在这殿前空地,切磋五十回合,点到为止。”
两人来到殿外空旷处。马超深吸一口气,摆开架势,动作敏捷,气势凌厉,果然有名家风范。他低喝一声,率先发动进攻,拳脚带风,直取典韦中路,意图以快打慢!
然而,典韦的反应快得超乎想象!面对马超迅捷的攻势,他根本不闪不避,只是简简单单一记直拳轰出,后发先至,势大力沉,竟逼得马超不得不变招格挡!
“嘭!”拳臂相交,发出一声闷响。马超只觉得一股难以想象的巨力从手臂上传来,震得他气血翻涌,脚下“噔噔噔”连退三步才稳住身形,整条胳膊都麻了!
“好大的力气!”马超心中骇然,再不敢有丝毫怠慢。他打起十二分精神,将家传的搏击之术发挥到极致,身形游走,避实击虚,专找典韦的破绽攻击。
可典韦看似笨重,实则步伐稳健,防守得密不透风。他根本不需要什么精妙招式,只是凭借绝对的力量和远超常人的身体素质,一拳一脚都带着摧枯拉朽的威力。马超的攻击落在他身上,如同挠痒痒,而他的每一次反击,都逼得马超狼狈躲闪,险象环生。
殿内闻讯赶来的几位侍从小黄门看得目瞪口呆。只见那西凉来的俊俏小将军如同灵猴般围着黑塔般的典韦上下翻飞,攻势如雨,却难以撼动其分毫。而典韦每次出手,都像攻城锤般势不可挡,逼得小将军连连后退。
转眼三十回合过去,马超已是额头见汗,呼吸急促,体力消耗巨大。反观典韦,气定神闲,仿佛才刚热身。
又撑了十几回合,马超一个疏忽,被典韦抓住破绽,大手如蒲扇般抓来。马超急忙后仰躲闪,脚下却是一个趔趄,差点摔倒,虽勉强站住,但已是败相毕露。
“停!”刘协适时开口。
典韦立刻收手,后退一步,抱拳道:“小将军,承让了。” 表情依旧憨厚,仿佛刚才那场激烈搏斗与他无关。
马超站在原地,胸膛剧烈起伏,脸上阵红阵白,又是羞愧又是震惊。他引以为傲的武艺,在这皇宫侍卫面前,竟如此不堪一击?连五十回合都没撑到!而且他看得出来,对方根本未尽全力!
刘协笑道:“典将军步战无敌,孟起败给他不冤。况且,朕听闻孟起最擅长的乃是马战,持枪跃马,方显英雄本色,是吗?”
马超闻言,脸色稍霁:“陛下明鉴,典将军神勇,超……佩服!” 这佩服二字,说得是心服口服。
“既如此,”刘协顺势安排,“朕便让你去真正的骑将麾下历练。子龙将军的骑兵营,正需猛士。你便去他军中,做一员骑都尉,好好跟赵将军学习骑战之道吧。”
“末将领旨!”马超此刻不敢再有任何异议。
然而,到了赵云军中,马超那点刚刚被压下去的傲气,在看到赵云那俊朗儒雅、甚至有些文弱的外表后,又偷偷冒了出来。“这等人物,也能统领骑兵?莫非是靠关系上位的?”他心中暗自嘀咕,再次萌生了挑战的念头。步战我输了,马战可是我强项!我还能输,定要给我父争得脸面。
他寻了个校场演武的机会,再次向赵云发起挑战,要求比试骑战。
赵云只是温和一笑,应允下来。
两人披甲持枪,纵马相对。马超吸取了上次的教训,一上来就使出全力,手中长枪如同毒蛇出洞,又快又狠,直刺赵云要害,西凉枪法的狠辣凌厉展露无遗!
然而,赵云的白马更快,龙胆枪更灵!只见赵云轻轻一带缰绳,轻松避开马超势在必得的一击,手中长枪后发先至,如同长了眼睛般点向马超的手腕。马超大惊,急忙回枪格挡,却被一股巧劲荡开,身形一晃!
接下来,马超体会到了什么是真正的绝望。赵云人马合一,枪法如神,无论马超如何猛攻,都能被其轻易化解,并施以凌厉反击。那杆龙胆枪神出鬼没,时而如暴雨梨花,时而如灵蛇出洞,逼得马超手忙脚乱,只有招架之功,全无还手之力!
不到三十回合,赵云一声清喝,枪杆精准地拍在马超的护臂上,虽未用力,却也震得他手臂发麻,长枪险些脱手!
“承让了,孟起。”赵云勒住白马,笑容依旧温和谦逊,“你的枪法刚猛凌厉,只是变化稍欠,假以时日,必成大器。”
马超满脸通红,汗流浃背,看着气定神闲的赵云,心中那点傲气被彻底碾碎。他心悦诚服地在马上抱拳:“赵将军神技,超……远不及也!心服口服!”
赵云却摇摇头,认真道:“云之技艺,不足称道。军中勇武胜于云者,大有人在。温侯吕布,戟法堪称天下无双;关羽、张飞二位将军,皆乃万人敌;孟起既有大志,当虚心求教,勤学苦练,将来方能真正为国效力。”
马超:“!!!”
他原本以为自己就算不是天下第一,也该是顶尖的那一小撮。结果来到长安第一天,先被皇帝的护卫在步战上教育,又被这位看似文雅的骑将在马战上碾压!更可怕的是,听这意思,像这样的猛人,朝廷里还有好几个?
这一刻,马超终于深刻理解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八个字。他那颗因少年得志而膨胀的心,彻底被未央宫外的这两场败仗给打得踏实了下来。
而马超此时也不想想自己才多大,才16岁距离自己巅峰还有好几年呢,这就好比让一个16岁普通的小孩子去打一个25岁普通的大人,虽然马超不是普通小孩,奈何赵云也不是普通大人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