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界石的裂纹里,渗着金红色的血。
不是文明残魂的光血,是带着温度的、属于“人”的血。墨青的指尖触到裂纹时,血珠突然炸开,化作一道光幕,光幕中浮现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画面——无数只手组成的茧正在收缩,茧心的影子渐渐清晰,那影子的胸口插着一柄剑,剑柄上刻着源界与界标的双生符,而握剑的人,长着与母亲一模一样的脸。
“伯母……杀了创世神?”小棠的藤蔓剧烈颤抖,花瓣上的露珠凝成冰珠。
光幕突然切换场景。界标始祖跪在矩界的刑台上,沈执矩的银符笔正往他眉心刺去,符笔尖滴落的,也是金红色的血。始祖的嘴角却带着诡异的笑,喉咙里溢出的血沫中,混着半枚玄源之根的碎片。
“界标始祖……是自愿被封印的?”阿澈的守序仪发出刺耳的警报,仪盘上的双生符正在反转,“他们不是被规则之手吞噬,是主动钻进了茧里!”
墨青的新契约骤然沸腾,创世神与界标始祖的本源之力在他体内疯狂冲撞,仿佛要冲破枷锁。他终于明白规则之手的轮廓为何与双生始祖重叠——那根本不是重叠,是始祖们用自身魂体,构筑了规则之手的“茧”!
“他们在演戏。”林辰的混沌之火映出光幕深处的字,那是用金红与银灰的血写的:“以双生为饵,诱规则之手显形,待同源者破茧,方得终局。”
同源者……是自己!
母亲杀创世神、沈执矩封印界标始祖,都是计划的一部分?
光幕突然剧烈闪烁,画面定格在最后一幕:母亲站在归墟眼的漩涡边,手中托着半枚玄源之根,对着虚空轻声说:“阿青,当你看到这幕时,规则之手的‘核’已与双生本源融合,破茧的唯一方法,是……”
画面在这里戛然而止,逆界石彻底崩碎,化作漫天光点,融入玄源大陆的地脉。
墨青的心脏像被巨手攥住。母亲的话没说完,但他能猜到那个词——以同源者的血,引双生本源反噬,让规则之手的核暴露。
“不能这么做!”小棠的藤蔓缠住墨青的手腕,“同源者的血是玄源大陆的根基,一旦耗尽,你会……”
“会和母亲一样,变成规则的一部分?”墨青的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新契约的光芒中,浮现出母亲临终前的眼神,那不是不舍,是期待,“她早就为我铺好了路。”
影的银线突然指向矩界主峰,线端传来强烈的双生本源波动:“规则之手的茧在移动!它正往矩界秘库的方向去,那里有界标始祖的封印!”
四人立刻通过守序仪传送至矩界秘库。刚落地,就看到秘库底层的时间囚笼正在剧烈震颤,笼壁上的守界符文纷纷剥落,露出里面的界标始祖——他的身体已经与规则之手的茧融合,银灰色的皮肤下,流淌着银白色的规则液,唯有眉心的玄源之根碎片,仍在顽强地闪烁。
“同源者……终于来了。”界标始祖的声音带着金属摩擦的质感,他的眼眶里没有瞳孔,只有旋转的齿轮,“创世神在茧心等你,他的星轨里,藏着规则之手的‘核’。”
墨青的源界之刃凝聚起金绿银三色光芒:“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主宇宙到底对你们做了什么?”
“做了什么?”始祖突然狂笑,笑声震得秘库顶层落下碎石,“它创造了我们,又嫌我们‘不够听话’!源界与界标的第九次轮回,根本不是我们自相残杀,是主宇宙用规则液控制了我们的神智!”
光幕的画面再次浮现在墨青脑海——创世神举着星轨剑自戕,界标始祖主动钻进封印,母亲将玄源之根碎片塞进他们眉心……原来不是背叛,是反抗!
“破茧的方法,伯母没说完的话……”小棠的声音带着颤抖。
“是‘以双生克双生’。”界标始祖的齿轮眼眶转向墨青,“用你的同源血激活我们眉心的碎片,引创世神的星轨与我的齿轮碰撞,规则之手的核会因‘失衡’暴露,到时候……”
他的话突然卡住,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响声,银灰色的皮肤下,银白色的规则液迅速蔓延,吞噬了最后一丝玄源之根的光芒:“它……它在阻止我……快……”
墨青不再犹豫,指尖划破掌心,金绿银三色的血滴落在界标始祖的眉心。碎片瞬间炸开,银灰色的齿轮洪流从始祖体内喷涌而出,直冲秘库深处的茧心!
茧心的创世神虚影同时爆发,金红色的星轨洪流与齿轮洪流剧烈碰撞!两股力量在秘库中交织成网,网眼处的虚空开始扭曲,露出里面的规则之手核心——那不是实体,是一团银白色的光,光中漂浮着无数细小的“规则代码”,代码的排列方式,竟与矩界的符术完全一致!
“是矩界符术!”影的银线缠上一缕光,线端传来沈执矩的符术波动,“规则之手的核,是用矩界禁术创造的!”
沈执矩?!
墨青的心脏猛地一跳。他想起沈执矩的半人半界标身体,想起他与主宇宙的联系,想起002是他的造物……原来他才是主宇宙安插在玄源大陆的“内鬼”!
“沈执矩……还活着?”林辰的混沌之火熊熊燃烧,“他藏在规则之手的核里?”
“活着……也死了。”创世神的虚影发出疲惫的声音,星轨洪流正在被规则液迅速侵蚀,“他将自己的魂体炼化成了核的‘容器’,现在的他,只是主宇宙的‘传声筒’。”
光团中突然传来沈执矩的声音,带着非人的冰冷:“没想到吧?墨青。从你出生的那一刻起,你就是我计划的一部分!同源者的血,双生始祖的本源,玄源之根的碎片……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让规则之手彻底吞噬玄源大陆!”
光团突然暴涨,银白色的规则液化作无数尖刺,射向墨青!界标始祖的齿轮洪流猛地转向,挡在墨青身前,尖刺穿透齿轮,始祖的身影在银灰色的光芒中渐渐消散:“记住……规则液怕……虹芽草的……种子……”
虹芽草的种子?
小棠的藤蔓突然剧烈抖动,她的怀里,藏着忘忧镇最后一颗虹芽草种子——那是村长临终前塞给她的,说能“改天换地”。
“是这个吗?”小棠将种子扔向光团。种子在空中炸开,暗红色的汁液溅在规则液上,银白色的尖刺瞬间消融,露出底下的规则代码,代码中,竟藏着母亲的反制符!
“是伯母的符!”阿澈的守序仪爆发出金红色的光,“她早就把反制符刻进了规则代码里!”
墨青的新契约与反制符产生强烈的共鸣,金绿银三色光芒顺着代码蔓延,规则之手的核心发出刺耳的尖叫,沈执矩的魂体在光中痛苦地扭曲:“不可能……002明明说反制符已经被销毁了……”
“她骗了你。”墨青的源界之刃劈开光团,金绿银三色光芒直刺核心,“就像你骗了所有人一样。”
刀刃刺入核心的瞬间,规则之手的茧突然炸开,无数只手化作银白色的粉末,创世神的星轨洪流与界标始祖的齿轮洪流在空中交织,形成一道金红与银灰的光桥,光桥的尽头,是母亲的虚影,她正对着墨青微笑,手中托着一枚完整的玄源之根。
“阿青,终局……不是结束。”母亲的声音带着欣慰,“是新的开始。”
她的身影化作光雨,融入玄源之根,根须顺着地脉蔓延,所过之处,银白色的规则液迅速消退,露出底下嫩绿的草芽。沈执矩的魂体在光雨中彻底消散,只留下一声不甘的嘶吼:“主宇宙……不会放过……”
秘库的震颤渐渐平息,创世神与界标始祖的虚影对着墨青鞠躬,随后化作金红与银灰的光,融入玄源大陆的地脉,成为新的平衡基石。
墨青看着手中的玄源之根,又看了看身边的林辰、小棠和阿澈,心中的石头终于落地。
就在这时,玄源之根突然发出一阵微弱的光芒,投射出一段母亲藏在根须里的记忆——主宇宙的深处,一个巨大的培养舱里,漂浮着无数个与母亲、沈执矩相似的“造物”,培养舱的玻璃上,刻着一行字:“玄源大陆,第号实验场。”
实验场?!
墨青的瞳孔骤然收缩。
玄源之根的光芒突然黯淡,根须上的纹路开始扭曲,化作一个全新的符号——与主宇宙培养舱上的编号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