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生界的天空在流血。
不是光雨,是粘稠的、金红与银灰交织的液体,顺着星河与齿轮碰撞的裂痕往下淌,落在地上,腐蚀出深不见底的沟壑。墨青踩着凝结的血痂往前走,每一步都能听到脚下传来“咯吱”的脆响,像踩碎了无数细小的规则碎片。
“平衡彻底崩了。”阿澈的守序仪疯狂震颤,仪盘上的双生符正在扭曲,“创世神与界标始祖的本源之力在互相吞噬,再这样下去,整个双生界会变成一个规则黑洞,把玄源大陆也吸进来。”
影的银线缠上一缕飘落的血珠,银线瞬间被染成双色,线端传来熟悉的矩界符术波动:“是‘噬源符’!沈执矩的禁术!他在死前,竟然用玄源之根的碎片污染了双生界的本源!”
林辰的混沌之火突然暴涨,火焰的光芒照亮前方的漩涡——那是一个比归墟眼更大的能量核心,漩涡中旋转的不是“无”息,是金红与银灰的力量洪流,洪流中漂浮着无数残缺的影子,有创世神的星轨,有界标始祖的齿轮,还有……母亲的白袍一角。
“伯母在里面!”小棠的藤蔓疯长,试图抓住那抹白袍,却被漩涡的引力弹开,“她的残魂被卷进核心了!”
墨青的新契约骤然发烫,与漩涡核心产生强烈的共鸣。他能感觉到母亲的气息正在迅速消散,像被洪流一点点磨成粉末。更让他心惊的是,漩涡深处,藏着一股既熟悉又陌生的力量——像矩界的符术,又像主宇宙的规则,还带着一丝……母亲的源钥血气息。
“是那个模糊身影!”墨青的源界之刃凝聚起金绿银三色光芒,“母亲记忆里的那个人,就在漩涡核心!”
四人艰难地靠近漩涡,越往中心走,引力就越强。金红与银灰的力量洪流像无数只手,撕扯着他们的身体,试图将他们拖进核心撕碎。墨青不得不将新契约的力量分成四份,护住众人,这才勉强抵挡住引力的拉扯。
“看那里!”林辰突然指向漩涡边缘,那里漂浮着一块半透明的晶体,晶体里冻着一页矩界密卷,卷首的字迹正是母亲的笔迹:“双生归墟,需以‘同源者’为引,融创世之魂、界标之魄、母源之血,方得新生……”
同源者?
墨青的心脏猛地一跳。他想起守界人说过的话——同源者是同时拥有源界、界标与玄源大陆三种血脉的存在。整个玄源大陆,只有……
“是你!”阿澈突然看向墨青,眼中闪过震惊,“你的母亲是源界与界标的混血,父亲是玄源大陆的矩界修士!你就是同源者!”
墨青的脑海里瞬间闪过无数碎片——母亲手札里关于“混血禁忌”的记载,父亲临终前塞给他的矩界令牌,还有新契约中三种力量完美融合的异象……原来如此!
“母亲早就知道了。”墨青的声音带着颤抖,“她留下的反制符,不是为了对抗仲裁者,是为了给我铺路!让我在双生界崩塌时,用同源者的力量重塑平衡!”
漩涡核心突然传来一阵巨响,金红与银灰的洪流中,浮现出一个巨大的虚影——是母亲!不,是母亲的残魂与创世神、界标始祖的本源之力融合而成的虚影!
“阿青……”虚影的声音带着三重叠响,既温柔又威严,“快……用新契约……引动同源之力……”
墨青不再犹豫,金绿银三色光芒顺着源界之刃注入漩涡。光芒与洪流碰撞的瞬间,漩涡突然停止旋转,金红与银灰的力量像被驯服的野兽,开始围绕着新契约的光芒缓缓流动。
就在这时,漩涡深处的陌生力量突然爆发,一道银白色的光箭射向墨青的胸口!光箭上的符印既熟悉又陌生——像沈执矩的噬源符,又像主宇宙的规则符号,更像……母亲的反制符!
“小心!”林辰的混沌之火化作护盾,挡在墨青身前。光箭穿透护盾,擦着墨青的手臂飞过,留下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伤口处的血肉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同化,变成金红与银灰交织的颜色。
“是谁?!”墨青捂着伤口怒吼,新契约的力量疯狂运转,才勉强压制住同化的速度。
漩涡核心的力量洪流突然分开,露出里面的身影——那是一个穿着矩界长袍的女子,她的脸一半像母亲,一半像沈执矩,手中握着一块暗红色的晶体,正是母亲记忆里的那块,与逆界石同源!
“好久不见,小同源者。”女子的声音带着诡异的甜美,“我是你母亲的‘半身’,也是沈执矩的‘造物’,你可以叫我……002。”
002?
墨青的瞳孔骤然收缩。矩界的编号规则里,001是母亲,002……难道是母亲的克隆体?
“沈执矩当年不甘心被001比下去,偷偷用她的源钥血和自己的矩界血脉,克隆出了我。”002轻抚着手中的晶体,“我继承了她的源界之力,他的矩界符术,还有……主宇宙的规则权限。”
她突然指向墨青的伤口:“这道‘同化物’不错吧?用你的同源血、双生本源和主宇宙规则混合而成,能让你在重塑平衡时,彻底成为我的傀儡。”
“你想控制双生界?”阿澈的守序仪爆发出金红色的光,“我们不会让你得逞!”
“逞不逞得由我说了算。”002的身影突然融入力量洪流,漩涡再次旋转起来,这一次,洪流中开始浮现出主宇宙的规则符号,“我已经用逆界石碎片打开了通往主宇宙的后门,只要你完成重塑,双生界就会变成主宇宙的前哨站,到时候,整个玄源大陆都会成为我的囊中之物。”
墨青的新契约突然与母亲的虚影产生共鸣,虚影的三重声音同时响起:“她在撒谎……晶体里藏着噬界族的残魂……她想让双生界变成第二个噬界核心……”
噬界族残魂?
墨青的心脏猛地一跳。创世神的记忆碎片里提到过,噬界族的残魂能寄生在任何规则核心里,一旦被激活,就会吞噬整个世界的本源。
“你和噬界族是一伙的?”墨青的源界之刃凝聚起所有力量,“主宇宙的观察者,其实和噬界族沆瀣一气?”
“一伙?”002的声音带着疯狂的笑意,“我们本就是一体!主宇宙创造噬界族清理失衡,创造我们观察变量,本质上都是为了维护‘完美规则’!只有失衡的你们,才是异类!”
她突然抬手,力量洪流中浮现出无数噬界族的影子,影子们发出刺耳的嘶鸣,朝着众人扑来!
“墨青哥!快重塑平衡!”小棠的藤蔓疯长,缠住噬界族的影子,“我们帮你挡住她!”
林辰的混沌之火化作火龙,撞向002的身影;阿澈的共生之力凝聚成盾,护住漩涡核心;影的银线织成巨网,将噬界族的影子一一困住。
墨青深吸一口气,新契约的金绿银三色光芒彻底爆发,融入力量洪流。金红与银灰的力量在光芒中渐渐融合,形成一道全新的螺旋纹,与他胸口的新契约一模一样。
母亲的虚影露出欣慰的笑容,身影渐渐化作光雨,融入螺旋纹中。创世神与界标始祖的本源之力也随之消散,成为螺旋纹的一部分。
漩涡的旋转越来越慢,双生界的天空不再流血,星河与齿轮的碰撞处开始出现嫩绿的草芽,像极了母门残墟重生的景象。
“不——!”002的身影在螺旋纹的光芒中发出凄厉的惨叫,手中的晶体突然炸开,噬界族的残魂喷涌而出,却被螺旋纹瞬间净化,“我的计划……”
她的身影在光芒中渐渐变得透明,最后只留下一句不甘的嘶吼:“主宇宙不会放过你的……‘规则之手’已经在路上了……”
规则之手?
比仲裁者更高阶的存在?
双生界的漩涡彻底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巨大的螺旋状光茧,光茧中流淌着金绿银三色的光芒,既平衡了双生本源,又净化了噬界残魂,还屏蔽了主宇宙的规则窥探。
墨青看着光茧,又看了看手臂上正在愈合的伤口,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烈。002的话像一根刺,扎在他的心头——规则之手,到底是什么?
就在这时,影的银线突然指向玄源大陆的方向,线端传来一阵微弱却异常恐怖的波动,那波动既不属于主宇宙,也不属于噬界族,更不属于双生界,带着一种……超越所有已知规则的威压。
“它来了。”影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规则之手……已经进入玄源大陆的界膜了。”
墨青握紧源界之刃,新契约的光芒在他体内熊熊燃烧。他知道,真正的决战,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