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忧镇的护罩在第7次撞击中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嗡鸣。
暗红色的光膜上裂开一道蛛网般的缝隙,银白色的规则碎片像淬毒的针,顺着缝隙扎进镇子里,落在打谷场的石碾上。石碾瞬间崩解成齑粉,扬起的粉尘中,混着几缕消散的村民魂魄——那是昨晚主动留下守夜的老猎户,他的魂火没能扛住规则碎片的侵蚀。
“护罩撑不了半个时辰了。”墨青指尖按在逆界石上,石身传来滚烫的灼痛,那些寄宿其中的文明残魂正在发出悲鸣,“仲裁者在剥离它们的力量,每一次撞击,就有三个残魂彻底消散。”
阿澈的守序仪突然炸响,仪盘上的指针疯狂旋转,指向镇西头的祠堂:“那里有反应!祠堂的地基下,藏着和逆界石同源的能量!”
众人冲到祠堂时,正撞见村长举着祖传的青铜剑,对着供桌下的暗格嘶吼。暗格里渗出的金红色光芒与逆界石共鸣,却被一层黑色的符纸死死压住,符纸上的纹路扭曲蠕动,像无数细小的嘴在啃噬光芒。
“是‘锁灵符’!”小棠的藤蔓缠住符纸,被烫得蜷缩起来,“有人不想让这股力量出来!”
“是沈执矩。”村长咳着血,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他三个月前就来过祠堂,说这下面压着‘不祥’,逼我们立下血契,世代看守,不许任何人触碰……”
沈执矩?那个被认为早已死在双生界的前矩界长老?
墨青的新契约骤然发烫,一段模糊的记忆碎片涌入脑海——十年前,他在矩界藏书阁偷看到的半张密卷:“玄源之根藏于镇心,以守镇人血脉为锁,遇灭世劫则启,代价……”后面的字迹被虫蛀了,只留下一个暗红色的“燃”字。
“守镇人血脉……”阿澈突然看向村长,“您的血!”
村长愣了愣,突然抓起青铜剑划破掌心,鲜血滴在符纸上。符纸发出刺耳的尖叫,黑色纹路迅速消退,露出底下一块半透明的玉盘,玉盘里流动着金红色的液体,与逆界石的光芒交织成网。
“是玄源之根!”林辰的混沌之火突然暴涨,“它能滋养逆界石的残魂!”
玉盘升空的瞬间,护罩外的仲裁者发出一声愤怒的咆哮,规则巨拳狠狠砸在光膜上。裂痕蔓延到祠堂屋顶,一块碎石砸中村长的后背,老人踉跄着扶住供桌,却对着墨青笑了笑:“密卷我看过完整版……代价是守镇人血脉燃尽……”
他的身体突然亮起金红色的光,光芒顺着玉盘注入护罩,原本黯淡的光膜瞬间恢复如初,甚至比之前更坚固。而村长的身影,正在光芒中渐渐变得透明。
“爷爷!”祠堂外传来哭喊,是村长的孙子,那个总爱跟在阿澈身后的少年,他手里攥着一把刚磨好的柴刀,“我也是守镇人!我也能燃!”
少年冲进来,学着村长的样子划破手掌,更多的金红色光芒汇入护罩。越来越多的村民涌进祠堂,有白发苍苍的老人,有背着孩子的妇人,甚至还有刚学会走路的孩童,他们的血滴在玉盘上,化作护罩最外层的光甲。
护罩外的仲裁者更加狂暴,规则巨拳的每次撞击,都让镇子里的守镇人吐出一口血,但他们没有一个人后退。墨青看着那些熟悉的面孔——卖糖葫芦的王婶,修鞋的李伯,还有总爱偷偷给小棠送野花的哑女,他们的眼神里没有恐惧,只有一种近乎愚钝的固执。
“不能再让他们燃下去了!”小棠的藤蔓死死拉住一个要冲进来的孩子,“再这样下去,整个忘忧镇都会变成空壳!”
墨青看向逆界石,石身的残魂们突然安静下来,一个苍老的声音在他脑海里响起:“文明的火种,从不是靠牺牲延续的。”
他突然明白了什么,抓起玄源之根的玉盘,将自己的新契约按了上去。金绿银三色光芒与金红色的玄源之力碰撞,逆界石猛地炸开,无数文明残魂化作光雨,落在每个守镇人身上——不是吞噬,而是滋养!
村长的身影重新凝实,少年手臂上的伤口开始愈合,护罩的光芒变得更加柔和,却带着一种不容侵犯的韧性。
“这才是真正的共存。”墨青看着仲裁者因惊愕而停顿的巨拳,嘴角扬起一抹笑意,“你以为的‘错误’,恰恰是我们活下去的理由。”
就在这时,护罩外突然传来一阵奇异的波动,仲裁者的规则巨拳上,竟浮现出与玄源之根相似的纹路。一个熟悉的声音透过规则缝隙传来,带着一丝玩味:“看来,我的‘备用容器’,比想象中更有趣。”
是沈执矩!
他没死?还和仲裁者有关系?
墨青猛地抬头,只见仲裁者的肩膀上,站着一个穿着矩界长袍的身影,正低头对着镇子里微笑,手中把玩着一块黑色的碎片——那是当年从双生界带出来的,沈执矩的“骨灰”。
守镇人的血契刚刚平息,隐藏的黑手却突然现身,而仲裁者身上的玄源纹路,又暗示着怎样的惊天秘密?忘忧镇的守护,才刚刚进入最危险的转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