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衡茧悬在断痕中央,黑白纹路像呼吸般起伏,时而纠缠厮杀,时而交融相济。
墨青的意识漂浮在一片混沌里,四周是粘稠的光雾,既熟悉又陌生——熟悉的是林辰银白光芒的暖意,陌生的是青年虚影守序之力的冷冽,更让他心惊的是,虚无意志的黑色纹路像水草般缠绕在光雾边缘,却诡异地没有继续侵蚀,反而随着纹路的起伏轻轻颤动,仿佛在……适应?
“别碰那黑纹!”林辰的声音突然在意识深处炸响,带着穿透混沌的急切,“它在模仿你的无垢白光!”
墨青猛地“睁眼”,果然看到一缕极淡的黑色纹路正褪去灰黑,染上了一层近乎透明的白,若不是林辰提醒,几乎能以假乱真。他下意识后退,却撞上了一道冰冷的屏障,屏障上流淌着银白纹路——是青年虚影的守序之力。
“慌什么。”青年的声音在屏障后响起,带着惯有的沉稳,却比之前多了丝温度,“它模仿得再像,也没有‘本真’。你看。”
他话音刚落,那缕“伪白光”突然扭曲,化作一张尖啸的鬼脸,扑向最近的银白光芒,却被青年虚影抬手打散。黑色纹路吃痛,缩回到混沌深处,再不敢轻易试探。
墨青这才发现,青年虚影的守序之力不知何时在混沌中织了一张细网,网眼精准地避开了他和林辰的气息,只将黑色纹路圈在边缘。而林辰的银白光芒则像层软甲,悄无声息地裹住了他的意识,暖意透过光层渗进来,驱散了不少混沌的寒意。
“你们……能看清彼此?”墨青的意识带着惊讶,他能感觉到两人的存在,却看不清具体形态,只能通过气息辨认。
“守序之力能穿透混沌的迷雾。”青年虚影的声音隔着屏障传来,“林辰的混沌之力与你同源,自然也能感知你的位置。倒是你,无垢白光被压制到这种程度,还能守住本心,倒是出乎我的意料。”
林辰的笑声在光雾中荡开,带着轻松:“他要是这么容易被压垮,我当初也不会跟他组队了。”笑声刚落,他的光芒突然闪烁了一下,语气沉了下去,“不过这茧里的时间流速不对劲,外面才过了一个时辰,我感觉在这里已经待了三天。”
墨青心中一凛。他试着感知外界,却发现平衡茧像个密不透风的蛋壳,完全隔绝了内外的时间感。更诡异的是,他能“听”到茧外传来细碎的声响——像是有人在用指甲刮擦茧壁,一下,又一下,不急不缓,却让人心头发麻。
“是虚无意志的本体?”墨青问道。
“不像。”青年虚影的声音带着分析的冷静,“这声音太‘活’了,更像是……外面有人在试图撬开茧?”
林辰的光芒突然绷紧:“是玄长老!我认得这刮擦声,他以前总用这种节奏敲我练剑的木桩,说是‘磨性子’!可他不是已经……”
话没说完,茧壁突然剧烈震颤了一下,一道熟悉的苍老声音穿透混沌传来,带着压抑的哽咽:“小辰……墨小子……你们在里面吗?老夫带了破茧的工具……再忍忍……”
是玄长老的声音!
墨青的意识猛地一震——玄长老明明在半年前为了掩护他们撤退,被虚无意志的黑纹吞噬了,怎么会出现在外面?
“不对劲!”青年虚影的守序之网突然收紧,“这声音里掺了虚无的波动!是假的!”
话音刚落,那刮擦声突然变得急促,茧壁上的黑白纹路剧烈扭曲,竟被硬生生刮出一道细缝!一缕带着腐臭的黑气顺着细缝钻了进来,直奔墨青的意识而来——黑气中,隐约裹着半片玄长老常用的木牌,上面刻着“守心”二字。
“是真的木牌!”林辰惊呼,光芒瞬间挡在墨青身前,与黑气撞在一起,发出“滋滋”的灼烧声,“他真的还活着!”
墨青看着那半片木牌,心头剧震。那是玄长老送他的成人礼,说“守心比守剑重要”,他一直贴身带着,直到上次被虚无黑纹吞噬时才遗失……
“别信!”青年虚影怒吼,守序之网猛地勒紧,将黑气困在网中,“木牌是真的,但人是假的!虚无意志吞噬了玄长老的残魂,正在用他的气息骗我们打开缺口!”
黑气在网中挣扎,玄长老的声音带着哭腔哀求:“小辰,连你也不信老夫吗?当年你偷练禁术,还是老夫替你瞒下来的……”
青年虚影的守序之网剧烈颤抖,显然这句话戳中了他的软肋。林辰的光芒也开始动摇,银白光芒忽明忽暗:“禁术……这事他确实帮我瞒过……”
墨青看着网中挣扎的黑气,又想起玄长老临终前推他离开时的眼神,突然喊道:“玄长老从不哭!他说‘真汉子流血不流泪’!你连这都不知道,还敢装他!”
黑气猛地一滞,随即发出尖锐的嘶鸣,幻化成一张扭曲的鬼脸,撞向守序之网!网应声而裂,黑气朝着混沌深处窜去,竟直奔那团沉寂的虚无黑纹而去——两者接触的瞬间,发出了兴奋的嗡鸣,仿佛找到了同类。
“不好!它要唤醒沉睡的虚无本体!”青年虚影惊呼。
混沌中,黑白纹路彻底乱了套,守序之力与混沌之光被迫联手,试图重新压制黑纹,却发现那缕黑气像根引线,让原本蛰伏的虚无黑纹苏醒了大半,正顺着光雾蔓延,所过之处,连林辰的银白光芒都开始黯淡。
而茧外的刮擦声再次响起,这次不再伪装玄长老,而是变成了无数道细碎的声音,男女老少,熟悉的、陌生的,都在哀求、嘶吼、诱惑:
“墨青,我是你娘啊,开门让娘看看你……”
“小辰,当年的事是我不对,我给你赔罪了……”
“放我们进去!我们知道破茧的方法!”
声音越来越密集,茧壁的震颤越来越剧烈,刚才被刮出的细缝正在扩大,更多的黑气顺着缝隙往里钻。
墨青的意识被无数声音包裹,只觉得头痛欲裂。他看着身旁动摇的林辰和青年虚影,突然想起玄长老的话——“守心比守剑重要”。
可这颗混沌的茧里,到底谁的“心”才是真的?
外面的声音还在继续,细缝越来越大,虚无黑纹已经蔓延到了他的意识边缘……